最后一個進入車廂的，是一個老人。

在楊箕地鐵站，大概是二零一四年十月二十二日十九點五十五分二十九秒。

頭發銀白，黃綠色的Polo，洗得很干凈，上面有菱形的凸起花紋。西褲材質的短褲，五分。解放鞋，沒穿襪子。

進門之后右手扶著門邊的扶桿，我在他的右后方，看不清見他的臉。

低下頭，看著車門上的廣告。是一個二維碼，聯通移動以及新浪廣東地方站的聯合活動。上面有他們的logo。

側了側頭，不知道是看不清還是看不懂。

面前的女生甩了下腿，對同伴說了句什么，兩個人都笑了。

這時老人轉過頭，盯著旁邊自己左邊坐著的乘客。

不對，是環視，只是速度很慢。從右側望到左側。視野里，坐著的男男女女，站著的男男女女，靠近旁邊車門的扶手處，幾個高中生笑得花枝招展。跟隨他的速度，我嘗試著去看他看見的世界。

然后，一直那樣望著。我怕別人發現我在看他們，不時低了低頭，注意力仍然在老人身上。

東山口。

車門開了，老人提起自己放在地上的有斑裝烏黑油漬的蛇皮袋，走到門邊的垃圾桶。

彎腰，伸手探進垃圾桶。應該探得很深，因為整個手臂都看不見了。

搖了搖頭，空著的手拿了出來，伸向旁邊的桶口。手伸到一半，皺了皺眉，手屈了回來。

理了下肩膀上的蛇皮袋帶子，老人轉過身，向列車前行的相反方向走。有點快。

燈閃鈴響，也沒有人上車，也沒有人下車了。

地鐵開始跑，背著老人離開的方向。

開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