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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收盡了,農(nóng)事稍松,無論在家賦閑的時間稍長,還是隔了數(shù)年游子歸來,這片地我看不出有什么變化,滄海桑田的起變太遠(yuǎn),只有歲月的刀子在臉上無情亂劃。等到田頭這批桐樹長大,幼兒園的孩子也過完了整個漫長而又倏然的童年。
我推著日落的黃昏越來越沉,我推著八十五歲的奶奶越來越輕,快要變成一縷流風(fēng),抓不住。奶奶說眼睛看不清了,這越來越咕噥的語言我已聽不太清。
布谷鳥在叫,卻不知朝代,熟悉到讓人憂傷的聲調(diào),不知是記憶模糊還是時光恍惚。曾經(jīng)在這片土地上爺爺彎著腰耕種的身影,身后跟著一個六七歲玩耍的那個無憂無慮的頑童,如今爺爺埋在這里整整二十年了。
農(nóng)人越來越年老,又瘦又黑的從地里回去,經(jīng)年累月變得佝僂憔悴。不要再種地了,他們的兒子、孫子、子子孫孫,沒出息,窮幾代,最終還是無聲無息的像塊黃泥,臨死也抬不起頭。
黑夜的田地里靜悄悄,有蟲鳴聲,有風(fēng)打樹葉聲,半弦月照著明暗混淆。
我坐在田頭像草,獨對著像半塊硬了幾天的剩餅絲毫啃不動,沒有韻味,沒人理睬的月亮。
麥子打下來就賣了,省去了無數(shù)道工序,赤裸的土地像沉默不語的墳。
夜深了,我要起身走了,黑夜里有永久不會消逝的光,星星和月亮稱得上老朋友了,愿意穿過宇宙的裂痕和地球溝通,扒開我心的荒種上一點點光。
19/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