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風雨欲來
珪山腳下,呼呼的風夾雜著細雨來回肆虐,秋季無雷,只有嘩啦啦的雨聲在山谷中回蕩。
也不知道是老天爺在和人開玩笑還是人在有意的嘲諷老天爺的威能,一只迎親隊伍吹吹打打的出現在路的盡頭,整個隊伍就像一個吃的巨肥的胖子,一搖三晃,想甩動胳膊加緊腳步,可蹣跚的腳步看起來讓人發笑。
“新郎官,你看看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也沒個把人就讓那迎親的喇叭停了吧”一位媒婆模樣的婦女走上前對著坐在高頭大馬上的新郎官商量道。
也不知道這家觸了什么眉頭,迎親的一路還陽光明媚,這送親的關鍵時刻說變天就變天了,自己跟著這迎親的隊伍可遭了罪了,看著大喜袍緊緊貼在自己臃腫的身體上媒婆心中不由的一陣煩躁。
等拜堂時這主家要是不機靈給我包個大紅包讓你們成親也不安生,可這也是后話,跟班的埋怨聲越來越大,總得把這撥火氣壓下來不是。看著坐在高頭大馬上的新郎官還是那么怡然自得,心中的火氣也是蹭蹭的往上竄,年輕人不經事,這天氣半個人影都沒有也不知道讓避避雨,最起碼好歹說句話把那個喜錢說出來啊,這人心都散了。
坐在馬上的新郎官名叫許希和新娘汝嫣可是青梅竹馬從小玩到大,雙方父母看著整天一起的小男女心中也是心知肚明,早早的定下了婚期,只等雙方成年。可不幸的還沒等到許希和汝嫣成親家中遭遇巨變父親患病久治不愈早早離世,母親也因相思成疾沒有多長時間就追隨父親而去,就留許希一人在世間。也幸得汝嫣照料給許希找到一個活下去的理由,看著許希破敗的家境,汝嫣父母本就有意毀約不想女兒嫁在這喪氣之家,可耐不住女兒死心塌地最后沒有辦法就隨了兩人的愿。許希當然是感激涕零一心想風風光光的把汝嫣娶到家,也算是給天上的父母一個慰藉。
許希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媒婆,雨水從媒婆頭發上落在臉上,嘴角下的媒婆痣在雨水的沖刷下越發的紅彤。雨聲遮住了媒婆的聲音但是從口型上讀明白了媒婆的意思,但明顯這與許希的愿望是背道而馳的,他不是給人看的是在告慰天上的父母,路上有沒有起熱的觀眾他還真的不在乎,還沒等媒婆說完,許希搖了搖頭,扯了下馬鬃,繼續前行。
媒婆站在風雨中半張著嘴,望著新郎的背影,手中的手帕都快被撕扯得變了形。
“老身做媒婆這么多年從來沒遇到過這么不通情達理的人,這雨來的也蹊蹺,看這年輕人平時絕對不敬神才遭這報應,可受苦的是我們討生活的苦命人。”
抱怨歸抱怨,心中已經默默盤算上拜堂時一定要新郎出丑,才能出了這口氣。
躲在瓊棕葉子下的大山雀不時的用長喙梳理下自己漂亮的羽毛,看著雨幕下滑稽的隊伍那張開的嘴巴明明是對人類的嘲笑。
風不停,雨也不歇,整支隊伍在泥路上一點點艱難的向前挪動。
空曠的小路上,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滾滾而來,領頭的整個身影埋在巨大的黑色斗篷下,雨水落在黑袍上,混成一股股水流沿著袍子的褶皺順然而下,只有幾縷頭發露在外面糾結成一綹一綹的隨著馬蹄在雨中起伏。
馬蹄聲在山谷中回蕩,引得送親的隊伍也是一陣好奇,這么個破天氣誰在這么拼命地趕路,看著三丈外的懸崖,一個不留神那可是要丟命的。
馬蹄聲越來越近,在迎親隊伍前堪堪停住。
“把你們的新娘交出來,不然全得死”一手拿盾牌的大漢聲音震得地面上的水洼都起了一絲波紋,也嚇得這群迎親隊伍像一只只小雞仔呆呆的立在雨中不敢吭聲。
“是不是都想死”見沒人吭聲漢子將盾牌向前一橫,胯下的黑色大馬都被這大力帶的晃了下身形,調整了下腳步穩住,配合著大漢的聲音也是一聲嘶吼像是在埋怨這群不知好歹的人惹主人生氣。
“老三,跟他們費什么話,直接搶,哪次我們不是這么干的”說完向不遠處的紅色花轎努了努嘴嘿嘿只笑。說話的女子身材妖嬈緊致,那一身紅色長袍在雨中更是打濕面料緊貼身體,白色的肉即使若隱若現也是晃眼。這等尤物隨便放在那個大街上不也得吸引成群男人的眼光,可是在這情景下,整個送親隊伍的男子連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二姐說的是”漢子咧嘴細雨打在了他那一口黃牙上,順勢舌頭舔了一舔,將雨水嫌惡的吐了出去,“小娘子你可別讓我失望啊!”黑色大馬一步一步向花轎走來,每一聲馬蹄落地的聲音就像一聲重錘敲在許希的心上。
“你敢再上前一步,死。”許希擋在花轎和漢子之間,手上的青筋爆出,眼睛死死的盯著漢子。
漢子也讓這眼神嚇得止住腳步,這是人的眼神嗎,自己搶親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從來沒見過這種赤裸裸的殺意,他明白這種人不能留。
漢子側眼偷偷掃了下后方,老大整個身影都陷在黑袍中看不出表情,可二姐臉上的那絲不耐煩卻看在了眼里。
“哪來的不長眼的,識相的趕緊讓開不然你就只有一個下場。”漢子抄起巨盾向許希一甩,整個盾像一個巨大的絞肉機似得向著許希飛來,雨水碰到巨盾被甩了出去,像是在空中盛開了一朵蓮花,可是這個朵蓮花是要命的。
許希看著愈來愈近的盾牌也是不慌,腳下輕磕了下馬的肚皮,頭戴大紅綢的馬兒吃痛緊走了幾步,只見許希身子向后一仰,雙手穩穩接住了飛來的盾牌,順勢一轉又送了回去。漢子看著飛回的盾牌,心中暗道不好遇到茬子了,雙手也是不敢放松堪堪接住飛回來的盾牌,震得整個胳膊一陣麻痹。
“老大遇到高手了,怎么辦?”漢子看著對面年輕人還沒脫掉稚氣的臉龐,回味剛才接手盾牌的力道突然心中害怕了。
“殺”黑袍下的老大不喜不悲的說道,好像在說一件和自己沒有任何關系的事情。
迎親的隊伍一聽這個詞,全都回過了神,丟下家伙四散逃跑,恐怕父母給自己少生了一只腿。
漢子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四散的人群,就像看著一群四散逃跑的螻蟻,沒有任何反應。
“老二,一起速戰速決,不要耽誤時間”黑袍下又一聲指令傳出不容置疑。
女人抽出腰中的長鞭,走到漢子并排斜瞥了下漢子,“不爭氣。”
“你···”本想還有所發作,背后一絲徹骨的冰冷讓他清醒了過來。
只見女子手中的長鞭如靈蛇吐信,各種刁鉆的角度要噬咬許希的身體,可每次鞭子離許希只有幾寸的距離不可思議的都被躲掉,漢子的盾牌也近不得身,幾十個回合下來竟打得難舍難分,隱隱有壓制之勢。
“咦?”黑袍中不僅傳來一聲驚嘆之聲,本地也沒什么大勢力盤踞,不可能有如此實力之人。
“你倆退下。”黑袍人也是不耐煩,不能再這么僵持下去了。
漢子和女人聽令立即后撤沒有一絲拖泥帶水,對于他們來說,老大的話就是天不敢有一絲反抗。
“二姐,你看這小子是不是有點古怪。”漢子將盾牌重重向地上一放,擊起一片水花。
“是有點意思,不過老大一出手可惜了那張俊巧的小臉了”雖然嘴中調笑著,但眼睛卻沒看漢子一眼緊緊盯著許希和老大。
“乖乖地交出新娘,我可能留你一命”黑袍下仍然是那不喜不悲的聲音。
許希看不清黑袍下的人影,但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對他有致命危險,緩緩地退了兩步,“你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何苦緊緊相逼,弄個你死我活。”
“你死我活,哼,你想多了,不說你就沒命說了”黑袍下黑光蔓延,像一道黑色的閃電嗖的一下就近在身旁。
“你···”還沒等許希說出三個字嘴中涌出一大口血,嗆得血沫四濺,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干了似得軟軟的低下頭,黑袍下一只手伸了出來并貫穿了自己的心臟,眼中的不甘掩蓋在怒火下。漢子已經在黑袍的示意下把花轎中新娘像個小雞仔一樣抓在了手里。
“放···”咳咳。
“省點力氣吧,靜靜的等死吧,記得做鬼找人報仇別找錯人了,我叫千魔穩我在泥黎殿等你。”一陣狂妄的笑聲夾雜著馬蹄之聲帶著新娘絕塵而去。
趴在地上的許希血已經染紅了周遭的水洼,血越流越多,身體越來越冷,看著汝嫣被抓走那淚汪汪的眼神,許希也是心中一陣絕望,他心里好恨,為什么老天這么不公平,竟然如此對待他,新婚之日被人搶走心愛的新娘生死未知,自己也被人打得像一條狗一樣趴在地上即將丟掉性命。
許希眼中的仇恨越來越盛,眼中竟出現了一絲令人不易察覺的紅光“千魔穩,泥黎殿我做鬼也要把你碎尸萬段。”眼中的光芒突然一瞬間黯淡了下來,望著汝嫣被劫走的方向不甘地閉上了眼。
“汝嫣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