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匡開草
01
無意中看到一則新聞:中關村二小霸凌事件,大概情況就是一個小學生被同學用廁所的垃圾桶倒扣在頭上,垃圾桶里,尿液排泄物的紙巾淋了孩子一頭。各色的人物,各種形式的出面。細節如何?欺凌一詞的適用外延又如何?是是非非,真真假假,牽扯不清。所謂的“真相”也在多次反轉,難免讓圍觀者陷入聽風就是雨的困局。
一般發生這類孩子作為主角的事件,當事人因年紀尚幼,往往處于后方陣地。說話的內容,當時的情況,都靠轉述來完成,都借由第三方出面來向外界傳達。而關于施暴孩子的狀況、霸凌的動機則更是被隱藏、忽略的部分,寥寥幾筆帶過確實存在。孩子犯的錯,大人為此埋單,好像并無可厚非。
鍵盤隨便一敲,成堆的文章,成堆的標題:《欺凌與玩笑邊界在哪里》、《該如何教孩子遠離校園欺凌?》、《如何看待對校園暴力事件的處理態度?》等等,甚至不乏借此打起了廣告的《嚇得我趕緊給孩子報了跆拳道班。》
一時的高談闊談,激起一時的波瀾。一時的熱度,最終還是陷入余溫不足,匆匆無聲的爛尾。
02
在知乎看到對霸凌事件的存在與否的回答:每個學校,欺負同學的事都會有,只是多少、形式的問題。有些是熱暴力,有些是冷暴力。比方說,一個班的同學都排斥某個同學、笑話某個同學,這就是冷暴力。
巍是我小學的同桌。記得某一次班主任開玩笑著說:“咦,你們坐在一起,一個像白糖,一個像咖啡?!蔽『俸傩χ徽f話,露出格外顯白的牙齒,印象中,有些好動但并不討人厭。
突然有一天,一個大人氣呼呼地到我們學校,在班級一片嘩然、躁動下,直接提著巍就走到門口,逼著脫下外褲、外衣,不由分說,惡狠狠就打。
那是我印象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那么不堪的時候,不還嘴也不反抗,靜靜蹲著任由打罵,盡量避開旁觀孩子的眼光,低頭再低頭,到最后茫然無神色,又慢慢抬頭,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后來的我們才漸漸得知,巍寄住在親戚家,爸媽久居外地。而巍被打的原因,聽說是習慣偷盜,屢教不改。
之后,回到班級里的他沉默了一段時間,沒過多久又恢復之前的老樣子,搞怪,會不時笑呵呵吃著辣條。也做起了班級的生意,低價賣出不知道從哪來的東西。又過了不久,再也沒出現過他這個人,漸漸沒人提起,也沒人記得。
不懂事的縱容,不故面子的踐踏自尊,漸漸讓一個人,沒有機會出現在同一張畢業照上。連樣子,都模糊不得。
03
房東的獨生子,高個、魁梧。每天放學回家騎著自行車從我家門前經過,我家和他家前后門的差異。那時我跟他的接觸可以說都沒有,只是見過這人幾面,聽過這人幾次。沒見過他怎么出門,沒聽他說過什么話,總是低頭匆匆走過,匆匆騎著車轉角、離開。
“不知道那么大個子的人怎么會被欺負?”
“就是??!隨便打都打得過吧!”
“但看到那自行車的樣子了吧!上次還看到臉有點淤青呢!”
“可惜了高個,他媽好像也沒怎么管?!?/p>
“我們也別瞎摻和了?!?/p>
鄰里之間,話長話短。
這么多年過去,為啥偏偏記得不曾正向照過面的這位哥哥,我也沒個答案。
04
媛是我初中的一位不親不近,普通關系的同學。臉圓圓的,身體胖胖的,眼睛小小的,戴了個鋼絲牙套,真談不上難看。但在當時班級男生看來,這樣的女生并不好看,即使她成績不錯,但仍未給她本人加分。
“呦!丑八怪來了!”
“快走!她快過來了?!?/p>
“不了,我才不要坐這,有病會傳染的。”
十米開外就能聽到這樣的話語。即使是我們女生,也聽慣了當時男生對她的冷嘲熱諷。媛和我們一起的時候,也是笑呵呵無視地走過,那樣的話,在那些年里,想必她都聽習慣了,也并不在意。這么替她想,這么主觀替她認為:我們習慣了,你也習慣了吧?
突然有一天,媛大聲吼著讓男生閉嘴,激動地說不清話,隱約中唾沫直飛,眼眶里摻雜著平常見不到的東西,說完便大喘氣,胸口不斷上下起伏。
“不就開玩笑嘛!當什么真啊!”熙熙攘攘,也漸漸少了聲音。
很多時候,作為旁觀者的我們,雖不直接參與,但一定程度也縱容悲劇的發生。
05
欺凌者,該說他好,還是壞?可能就在身邊,一些愛打打鬧鬧的同學;也可能是你自己,以旁觀者的姿態,無感罪惡、渾然不知地參與其中。
默不作聲、獨自承受的受害者,笑臉下佯裝的堅強,何時又會潰堤?
什么是好?什么是壞?
誰對了?誰又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