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還記得那天陽光特別好,山里的娃都喜歡光著膀子在太陽底下玩耍,回頭看到奶奶拄著拐杖很慢很慢的從門前的小路上挪著腳步上來了(我和奶奶隔著一條河,奶奶在半山腰住著),快到門前了,可是奶奶還是沒有力氣抬起頭看我們,或許奶奶覺得還遠(yuǎn)吧,奶奶也確實走了很久。
? 那天奶奶的背影拉的特別長,我大叫了聲“奶奶”,可是奶奶好像沒聽到,我又大叫了一聲,或許是又走近了點吧,奶奶緩慢的抬起了頭,這時我才看清奶奶臉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布滿了皺紋,滿頭的銀發(fā)讓我心里不由的發(fā)酸,奶奶老了。我趕緊跑過去扶著奶奶到家里坐會,奶奶說“不了,家里沒菜了,我看后面地里的野菜好了,我去弄點回去閹點酸菜,不能只吃白飯呀”,然后奶奶從我家房前又拄著拐棍低著頭走著,我在后面看著奶奶那艱難的步伐在陽光下顫顫巍巍,我不由的鼻子一酸,想起爸爸他們給我講的他們的小時候……
(二)家里沒事的時候,我們會坐在門前的一顆核桃樹下,爸爸會說起小時候,爺爺很早就去世了,奶奶一個人養(yǎng)著七個娃,家里只有二伯上了高中,至于我爸排行最小,但是家里依然是窮的揭不開鍋,每個周上學(xué)都是在家里做幾個玉米饃饃,面的饃饃也吃不起,拿幾毛錢去學(xué)校,然后把玉米饃饃賣給沒吃過玉米饃的有錢公子哥。就這樣過一個周,后來15歲我爸就被奶奶分家了,也是不得已,大伯養(yǎng)奶奶,其余三個兄弟一人養(yǎng)一個姑姑。爸爸不得已就去山西煤礦打工了,想想十五歲的年齡,那時外面很亂,四川的打工的和陜西的打工的為了搶工期,經(jīng)常打架,那時的爸爸經(jīng)常是被打的對象,因為小,就這樣過了五六年,后來記得有一次看到爸爸手被打的腫了好高,那是我剛兩歲,我哭了,媽媽也哭了。我們一起回了家,奶奶拿出家里最好的黑面饃給我們吃,奶奶說這是用糧票換的,那時不懂事,邊吃邊掉,奶奶都一點點把饃渣撿起來喂嘴里,總感覺奶奶吃的特別甜,那時我不懂,只是覺得不好吃。
(三)總共四間土房子,一個兄弟一間,門是從中間隔開,然后用泥巴填起來,然后在房子中間用油篷布隔著,前面做飯,后面睡覺,那時奶奶總是那么任勞任怨,一早起床做飯,然后在地里摸索著,就那幾分地,總感覺奶奶摸索個沒完,奶奶總是說,田里的莊稼就像家里的媳婦一樣,得細(xì)心照料著才能有好的收成,奶奶總是忙碌著,后來我們在對面重新蓋了房子,再后來我上學(xué)了,我上的是住宿學(xué)校,每個星期得翻山越嶺的走二十多里地去上學(xué),所以總是很少看到奶奶,那年我十二歲,看到奶奶顫顫巍巍的背影
(四)奶奶,我跑了上去,拿著奶奶手上的生銹的菜刀和一個蛇皮袋,扶著奶奶向后面山上地里走去,在奶奶面前那時我覺得自己很強(qiáng)壯,我不認(rèn)識什么是野菜,當(dāng)我看到平時踩著的油菜的時候我偷偷的摸了眼淚,我?guī)湍棠檀蟮堕煾母钪耍娇偸悄馨l(fā)現(xiàn)奶奶幾乎是跪著把我沒割掉的菜葉子也撿起來放進(jìn)蛇皮袋里,奶奶說夠吃幾個月了,我偷偷看了奶奶沒有力氣跪在那撿著菜葉的背影,是那么飽經(jīng)滄桑,但是又是那么偉岸。我背著袋子跑到了對面山上,放在奶奶家門口,然后走回來,發(fā)現(xiàn)奶奶還沒走到我家門口。過了好一會才下來,奶奶在家里坐了好一會,都感覺在喘氣,然后慢慢的拄著拐棍往回走,我送奶奶到路口
(五)奶奶苦了一輩子到老都沒有享飯福,看著奶奶的背影,修長修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