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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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習慣了一個人,孤獨的回,孤獨的走。

一切都在計劃之內,過完年又要像往年一樣踏上向南的列車。大年初三在網上訂好票,收拾好簡單的旅行包后,我能做的就是乖乖的等著票面上的日期到來。從這天起就是我“春愁”的開始,也是我們一家人“春愁”的開始,也許是一村人,也許是更多人。

曾經那么向往遠方的我,如今卻因為要離開老家,爸、媽、女兒而憂愁。想來也是夠可笑的了。每個人都有過憧憬自己美好生活吧。它是什么樣子的呢?我在三十歲以后最憧憬的美好生活就是無論春夏秋冬,冰箱里都有滿滿的零食、冰糕、啤酒;就是過完年不用擔心春運,因為永遠不用坐長途火車;就是春暖花開,陽光明媚仍然可以安心的坐在電腦前看電影、打游戲,不再因為收入不穩定而焦躁不安;就是清晨老媽喊我起床吃飯,女兒瞇著眼,笑著趴我門口說:懶蛋子,我今天比你起的早……

呵呵,也許我應該為自己的享樂思想而感到羞恥。

離家的前一天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一早我就起來打掃。這雪下的,一點也不像春天,氣溫還像我剛回來時,一個月之前的冬天一樣,冷嗖嗖的。可心里的滋味卻一點也不一樣了。過完年再冷也是春天,春天就注定了離別,朋友們這幾天都陸續各奔東西,我還能拖到哪里去呢?

老媽擔心昨天的大雪會封掉從村里到市里火車站的路,我說不能走就改簽唄,她長舒口氣,也許是因為不再擔心火車票會做廢。但她不知道如果改簽我將會在火車上站著度過二十多個小時。如果她清楚這些,她會嘆氣,而不是舒氣。

這一場大雪還是沒能多留我一日,客車如往,準時的來了。客車九點到的,將在村南頭停十五分鐘后發車。老爸怕我誤點,督促我好幾遍去趕車,我還是將時間拖到九點十分才背著包出門。

出門之前我順手推開爸媽的屋門,和女兒說了句:大閨,拜拜。然后快速關門轉身出去,我怕慢了,自己會在孩子面前落淚。女兒喊了句什么?我關門太急聲音有點大沒聽清楚。在窗外還能看見她沖我張嘴。不行,我不能這樣狠著心就走的。至少她哭我可以抱抱她哄兩句。那如果我哭了呢?我哭了怎么辦?我怎么可能哭呢?自從老爸那場大病之后,我就是這個家的頂梁柱了,頂梁柱哪有資格去哭。盡管我這個頂梁柱,還沒有老媽這個半百老人,對家里的支撐做用大,但此刻,我是一名父親。我趴在窗玻璃上喊:大閨,你說啥?她用最大的嗓門回我,這次我聽清了,是:“爸爸,一路順風!”還好是這句話,她是多么乖巧懂事,我很欣慰。想想我與前妻離異,孩子這些年與我們聚少離多,是爺爺奶奶把她一手帶大的,在她七歲的感情世界里,似乎爸爸,媽媽這倆個角色對她并不很重要,最起碼不如奶奶重要。每每想到這些都讓我愧疚。

從我家到村南頭大約要走三四分鐘,皮鞋踩在雪路上發出清脆的“吱吱”聲音。伴著自己最熟悉的腳步節奏,我的心漸漸平靜,我在想,如果這個世上沒有離別之苦該有多好。不對,我的心怎么可以平靜呢?不是應該一邊走一邊心在滴血,眼在流淚的嗎?可是此刻我確實很平靜。有時我怕自己的這種平靜,我怕它是一種麻木、一種習慣。這種怕在我看來也是“春愁”的一部分。

火車緩行,我正在一米一里的離開家鄉,望了眼車窗外因為溫差而漸變的風景,我的眉頭漸漸舒展,心中的那一抹“春愁”也正隨著時間的流逝,路程的遠行而逐漸消融,留下的是對這一年美好愿景的期盼與對家人的深深掛念。

我驚奇的發現原來只要在路上,“春愁”是會被踩在腳下的。我為自己的這個發現而歡喜。不必再擔心內心平靜下來會是麻木,是習慣。

最后祝福大家在新的一年里,通過努力拼搏早日過上憧憬的美好生活。早日不為自己的那一點點享樂思想而感到羞恥。可以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大聲說,我憧憬的美好生活就是,無論春夏秋冬,冰箱里都有滿滿的零食、冰糕、啤酒;就是過完年不用擔心春運,因為永遠不用坐長途火車;就是春暖花開,陽光明媚仍然可以安心的坐在電腦前看電影、打游戲,不再因為收入不穩定而焦躁不安;就是清晨老媽喊我起床吃飯,女兒瞇著眼,笑著趴我門口說:懶蛋子,我今天比你起的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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