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看著窗外熟悉的路口,嬉鬧的人群熙熙攘攘的走過,就像我從你的全世界路過,投影在你的心中,只帶走一些回憶。”
聽奶奶說,我媽懷我的時候,就一直希望我是個女孩子,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優雅端莊。后來果然遂了我媽的愿,是個女孩,所以她給我取名叫溫如言,希望我真的可以像她說的那樣溫文爾雅。
結果,作為家里唯一的女丁,小時候生活在鄉下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時可是沒少惹事,跟著一幫哥哥們后面,翻墻放爆竹釣龍蝦下河洗澡去別人田地里偷瓜等等,經常有家長上門來告狀。家人不得不懷疑我是不是生錯了性別,溫如言和我一點都配,我一點都不如言。我時常慶幸自己沒有投胎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不然我現在的性格肯定不會如此的活潑開朗。
后來去市里上初中,我的性格也是一點都沒有變,雖然成績一直蠻好,但一直被老師視為“問題學生”。話太多總喜歡干擾周圍的同學學習打攪老師上課影響班級學風,再更換了無數同桌之后,班主任把林朝豪換到了我身邊。
林朝豪和我一樣是班上的尖子生,他也和我一樣,話特多!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班主任已經決定放棄我們了,或者說這只是她的緩兵之計?
自從林朝豪成為了我的同桌,我們兩個的感情迅速升溫,我發現他和我的共同點實在是太多,我們都喜歡古代史,都討厭英語,都歡喜上體育課,都熱衷于和老師抬杠,都是雞肉的死忠粉,還都不愛吃魚,最重要的一點,我們倆唱歌都巨難聽,但卻也都愿意去開口唱歌。
我們兩個也總是很有默契,我扔一句話過去他就可以把話給我接回來,在一起總有聊不完的話題。那段時間,我開始變得很渴望上學,上學對我來說不在是只有課本和老師,還有和我無話不談的他。
我少年時期,每次來例假,都會痛經,而且是嚴重到走不了路的那一種,那次是在英語課上,我作為英語課代表,在老師不在的情況下肯定是要維持班級秩序的,雖然平時最吵的也是我。但是我這個人吧,深知己所不欲 勿施于人的道理,我自己都做不到不說話,憑什么要求別人能做到?我就讓他們自習,后面唱歌的同學和中間講話的同學小聲一點,不要吵到前面看書和睡覺的同學。
當時我坐在講臺上,突然感覺小腹特別不舒服,我立馬察覺到問題不對,完了,這下完了,在全班面前,我不知所措,還好這是最后一節課,只有等大家都離開了我再起來,但其實我當時如果立刻去廁所,是可以挽救的,至少能保證不弄在褲子上,可我肚子實在疼的我動彈不得,每次來例假我都是要請幾天假在家休養的,誰知道這次居然提前了好幾天。
漫長的英語課終于結束了,大家一齊涌出課堂,但總有幾個慢性子的同學在緩慢的收拾書包,我在講臺上如坐針氈,心里暗暗祈禱他們快走,偏偏今天勤勤請假沒來學校,不然我也不至于那樣窘迫。
林朝豪走過來問我:“你怎么還坐在講臺上?坐上癮了?”
我實在難受的厲害,沒有理他。大約是發覺了我的不對勁,他走近,“怎么了?不舒服么?”
我一直用手捂著肚子,不說話,我猜他肯定是明白了,把他的校服脫下來披在我身上,說:“是不是著涼了肚子疼啊?外套先借你,洗干凈還我,我今天剛好騎單車來的學校,我送你回家。
內心小鹿亂撞,生理期帶來的苦澀與初嘗情意的甜蜜交織在一起,就像是含了一塊純濃的黑巧克力,即苦又味濃。
之后的日子里,我發現我對林朝豪的感覺便一發不可收拾,我知道,自己是喜歡上了這個陽光大男孩了。
有一天上晚自習,班主任買了一箱冰棍給我們大家分,說是為了放松一下我們緊張的心情,畢竟中考在即,大家都不敢懈怠,我去分發冰棍兒給大家,好的前面都被別人挑走了,最后剩給自己的是我不愛吃的。
于是我就想和林朝豪換,他看了我一眼,飄飄然的拆開了包裝,然后對我壞笑,說:“想要啊?不給!”
我愣了幾秒,心想:切,不給就不給,誰稀罕你的破冰棍兒!盡管他手中的那根是我最喜歡的口味。
隨后,我看見我的好閨蜜葉勤勤和他說:“林朝豪,你那根吃了沒有,沒吃我可以和你換一下么?”
這個林朝豪,果然是見色忘義!立刻說:“好啊,只是我拆開了,但是沒吃,你不介意我們就換吧?”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當時的心情,但是第六感告訴我,林朝豪對葉勤勤不一樣,不單單只是一根冰棍兒,他看她的眼神,是不一樣的。
日子還是不緊不慢的走著,大家一如既往的為了即將到來中考努力奮斗著,有一天,林朝豪突然收起了一貫不正經的畫風,十分認真嚴肅的問我:“花花,你覺得我這個人怎么樣?”
“都說了不要叫我花花!我有名字!叫我溫如言!”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覺得我這個人怎么樣?”
“干嘛突然問這個啊?你這人不怎么樣啊,嘻嘻哈哈沒頭沒腦不務正業還特別猥瑣!”
他突然就露出了特別失望的表情,說“啊?原來在你心里我這么差勁啊?”
看著他失落的表情,我連忙說:“哎呀沒有啦沒有啦!你這人挺好的,不然我怎么會和你玩的好呢?你看你學習優異幽默風趣又講義氣,顏值又高,家里還有錢,籃球打的還那么好!是個女孩子和你相處都會被你迷的神魂顛倒!”
我看見他的眼睛里閃過了一道亮光,忽然又變得小心翼翼,問我:“真的么?我有那么好么?那我和你說,我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你說我追求她,她會不會答應?”
我頓時感覺到我心跳加速,莫名緊張,我也不清楚為什么我會產生這樣的感覺,但是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對的,他喜歡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我那個長得如花似玉的好閨蜜葉勤勤。
我問他:“你為什么會喜歡勤勤?”
他說:“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是每次和她相處我都會覺得緊張,但是事后又會覺得很美好,這種緊張讓我感到焦慮,可我也很期待這種緊張感,她說話的聲音我覺得很好聽,走路的姿勢我覺得很優雅,總之在我眼里,我認為她什么都好。”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林朝豪這種樣子,這是我沒見過的模樣,一個青春期的男孩子遇見喜歡的女孩情竇初開春心萌動的模樣,我喜歡他這個模樣,可惜不屬于我。
我沒有說話,低著頭。
大概是和我說了好多句話我都沒有做出回應,他拿手戳了戳我我肩膀,說:“花花,她是你的好閨蜜誒,我追她你會幫我的吧?”
我瞬間覺得他好殘忍,一個是我三年摯友,一個是我暗戀對象,如今他卻讓我撮合他和她,太多無法言喻的情緒在我心中涌動,有難過,有嫉妒,但最多的是無奈。
我抬頭,看著他:“你是認真的么?”
他點頭如搗蒜。
“那你答應我,如果我真的幫你追到了勤勤,你要好好待她,不許欺負她,不許惹她生氣讓她傷心,不許背叛她,你如果敢做對不起她的事我這個做閨蜜的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大概是頭一次見我如此謹慎認真的態度,林朝豪愣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說“你放心吧,你要是真的能幫我追到她,我一定好好對她,我會和她考一所高中,然后一起上大學,之后我們…”
他后面說的是什么,我沒有心思繼續聽下去了,我就覺得我的頭嗡嗡的像要炸裂了一樣,失魂落魄的坐在座位上,等待放學。
夕陽西下,我突然想起了古人的那句詩:“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勤勤過來找我,看見我看著窗外發呆,敲了敲我的腦門,“收拾東西準備走啦!看什么呢?這么入神?”
我緩過神來,把勤勤拉到我旁邊坐下,問她:“勤勤,你有過喜歡的男生么?”
她有點驚訝“怎么突然問這個問題?沒有吧,從小到大,爸爸媽媽都希望我可以好好念書,將來考一個好點的大學,出人頭地,所以我也沒怎么考慮過這方面的事,而且你也知道我很少和男生相處。”
“噢,是啊,你都不怎么和男生說話的。”
一陣沉寂后,我又問:“那你覺得林朝豪這個人怎么樣?”
“怎么突然問他啊?阿言你沒事吧?你今天一天都感覺不在狀態,不會是生病了吧?”用手摸摸我的頭。
“我沒事,我就是無聊的,隨口問問。”
“唉,也就你這么寬心了,大家現在都因為中考緊張的不得了,你還有閑心在這里想七想八的,我也是佩服你。”
“我是不知道中考有什么好緊張的,又不是高考,再說了,緊張又不能解決問題,反而給自己增加心理負擔,本來就沒有必要的事情。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啊。”
“呃,我覺得他還好吧,人挺好的,很熱心,對人也是有求必應,然后成績也很好,長得也還可以吧。”
“這樣啊,我知道了…”
第二天,我對林朝豪說:“我昨天試探性的問了一下她對你的看法,印象不錯,馬上就要中考了,你等中考完了再表白吧,不要影響彼此考試的情緒。”
他開心的就像個小孩子,“那你去幫我問問她準備報哪所高中?我也報那所。”
“這還用問么?以她的成績肯定要沖一下附中的,備選肯定是二中啊!”
“那你呢?”
“我啊?我肯定不要和你們一個學校,我可不想天天吃狗糧喲!哈哈”
……
終于,畢業的那一天到來了,考完最后一場考試,我們飛奔出各自的考場,歡騰,嬉鬧,不舍,期盼,懷念,各自各樣的情緒交匯在我們心中,猶如跌宕起伏的音樂符號,在我們心中彈奏出青春的篇章。但我們也都知道,其實我們的青春,才剛剛開始。
我按照和林朝豪事先約定好的,把勤勤帶到操場上,他向她表白,我在一旁見證。林朝豪像事先排練好的一樣,說著表白的話:“勤勤,我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開始對你產生這種不一樣的情愫,但是我心里知道,我真的很喜歡你,我記得你的喜好,了解你討厭的,我在意你的心情。那些你所喜歡的,我愿意陪你一起喜歡;那些你所討厭的,我愿意帶你遠離它們;那些你在意的,我愿意陪你一起守護;那些你執著的,我愿意陪你一起實現。我想和你考一所高中,因為我希望我以后的高中生涯中,每天都可以看見你溫暖的笑容,聽見你的聲音。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好好照顧你的機會,好么?”
勤勤并沒有立刻答應,因為她不是那種很隨便的女生,她說:“那就看我們的緣分了,如果我們真的能在一所高中,那我們就在一起。”
歡呼雀躍的林朝豪,內心蕩漾的葉勤勤,還有不動聲色一言不發內心卻五味陳雜的我。
事后勤勤問我:“那些話是你教他說的吧?”
我很驚訝:“你怎么知道?”
“因為我了解你啊,班上除了你還有誰那么喜歡用排比句。”勤勤笑了,我也笑了。
勤勤啊,你可知道那些都是我的心里話,是我想和他說的話,我多想繼續陪伴他讀高中,可惜他內心深處所期待的那個人,不是我。
……
林朝豪和葉勤勤,他們終究是在一起了,這個成為了我們班的一段佳話,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大家都祝福他們可以考上一所大學,然后結婚生子,相扶到老。
我還是選擇了不和他們在一所高中,雖然我很高興他們可以在一起,但是我也很嫉妒,我做不到看見他們十分親密的樣子還無動于衷。
可是,年少的愛情總是太浮躁的,來的快去的也快,輕狂的是我們,踐踏的是名為青春的愛情。
大約他們在一起不久,便傳來了他們分手的消息,我那時候很是驚訝,但是也沒有過多的心思想要去了解,我只想好好讀書,考一個理想的大學,不想再如初中時那樣一般,混日如年。同他們,也是極少聯系。
再后來,高中畢業了,我如愿考上了心念的大學,勤勤也去了另外一個城市念書,而林朝豪則選擇了出國深造。同學聚會的時候,我問勤勤:“兩個人在一起好端端的干嘛要分手,要知道我當初廢了多少心思才把你們兩個撮合在一起,真是太對不起我的一番苦心了!”
勤勤意味深長的看著我,說:“你真的不知道么?”
我木訥的看著她搖搖頭。
她嘆了嘆氣,“因為我發現,他真正喜歡的人,并不是我,他只是被自己一味填充的感情蒙蔽了雙眼,以至于沒有看見自己的內心,把我想的太好了,理所應當的認為自己喜歡的就是我這類的女生。你知道么?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時常發呆,我叫他好幾聲,都沒有反應,問他怎么了,也只是敷衍了事,他對我的確很好,無微不至,但是我葉勤勤也絕對不會一直霸占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我相信他對我是有好感的,但是這種好感,卻無法升級為愛情。我一直認為,愛情是神圣而偉大的,我不想用我們的青雉,去玷污我們的愛情。所以我提出了分手。”
我當時驚訝的說不出話,難以置信林朝豪居然不喜歡勤勤,那他喜歡的是誰?
勤勤看我一臉茫然,無奈的再嘆了三嘆,“你這個榆木腦袋啊,真是當局者迷 旁觀者清啊!他一直以來喜歡的人,不過一個溫如言罷了!”
我只覺得自己當時吃驚的眼睛瞪的像銅鈴。
勤勤說:“其實如果當初你勇敢一點,向他告白,他沒準可以看清自己的心,你們也會有個完美的結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彼此錯過,多么可惜呀,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歡著他。”
我淚如雨下,想起《傲慢與偏見》里面曾經說到:將感情埋藏得太深有時是件壞事。如果一個女人掩飾了對自己所愛的男子的感情,她也許就失去了得到他的機會。
我和他,終究是錯過了…
“我們看遍春花秋月,把最好的時光匆匆遺忘,第一次遇見了大海,都天真的以為這是海枯石爛的言語。生命里多少陰差陽錯,如同玩笑捉弄著,視線模糊了,如今已經難尋影蹤。我已經從你的全世界路過,像一顆流星劃過命運的天空,很多話忍住了不能說出口,珍藏在我心中,只留下一些回憶。”
從你的全世界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