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和朋友喝完酒,我迷糊的走著回家。當走到一條陰暗的路上,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站立在街道上,我只看到她的內衣外露,沒有看到她的內心深藏。
1.
那是我第一次經過的街道,路面很窄,旁邊的房屋很低,甚至都能聞見老屋子的氣息來。我走著,她立在門前,看見我的時候,她身體開始搖晃,用眼睛深深地望著我。
我走兩步后,又看她一眼,我腦袋昏沉,像失去了魂魄似的不由自主的向她走去。她笑了笑,拉著我進了門。房間很小,一個梳妝臺上面放了幾個的化妝品,地上只放了兩把破舊的椅子。抬頭是一塊有些年頭的長布掛在房間中間,把這個房間一分為二。
她讓我坐在椅子上,去照著鏡子補了補妝。過了一會她轉過臉開口:“帥哥,要多少的?”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吞吞吐吐道:“你這,你這有多少的?”
“看你喜歡怎么玩了,玩的越多當然越貴。”
我一聽,套路這么多,也不知道會不會騙我,畢竟這個地方,我人生地不熟。
“來個最簡單,最便宜的吧”
2.
我從來不相信我會遇見這種女人,她的確是我生命中第一次遇見的站街女。進了門,也選了服務,只好繼續。
她讓我進了簾布里面,是一張床,她讓我坐在床上,很熟絡地褪去我的上身衣服,然后去摸我的褲子,她摸索了一陣,手停了下來,然后罵起來我。
我全然忘記喝酒把錢花光的事情,只好紅著臉笑笑。
她罵了一陣,突然哭了起來,眼線和臉上擦的粉底也順著眼淚滑落下來。我看著她,像一個魔鬼,而我所處的,是一片尸魂遍地的世界。
我最見不得女人哭,她這一哭,我酒醒了大半。我站起來,穿上衣服,用手整了一下床,床的下面還擺著幾個“氣球”,斜散的躺著。
她聲音越哭越大,我怕驚動周圍的居民,只好走到外面,把門關上。
她哭了很久才停下來,然后洗了一把臉,頭發散披在肩上。我看著她,年齡大約三十左右,沒有了妝,素顏生的普通。
3.
她給我倒了一杯水,然后講起她的故事來。她在17歲那年父親得癌癥去世,家里便變得零散。她母親只能做一些零活,但也是供不起她上學,她只好輟學在家。她告訴她母親,她要改變她們家的家境,于是在一個晚上,她拿了100塊錢,一個人偷偷地坐火車來到北京。
她到北京,身上已經沒有錢去睡旅店,只好睡天橋下面,晚上連流浪狗都會欺負她。她為了能吃上飯,去滿大街的找工作,別人都以年齡太小拒絕她。她經常一天只吃一次飯,有時候實在太餓,就去別人的店鋪偷點。如果被抓住,不是說要送她去公安局,就是要打她。
她經歷了許多苦難,最后有一個好心的老板把她收留。她做著搬貨物的活,雖然很累,但是她很滿足,每個月都可以拿到1000多塊。
在她25歲那年,她遇見了他生命中第一個男人,她第一次明白世間還有一個叫愛情的東西。
她和那個男人戀愛了,她學會了化一點淺妝,她為了她喜歡的人學著變美。那個男人一開始對她很好,因為她會用她的工資給男人買衣服,買其他的,只要是男人需要的。兩年后,她懷孕了,沒有辦法工作,錢花光了,那個男人卻沒有任何消息的跑了。
她一個人在住的地方哭了一天一夜,她從來不敢相信,男人會欺騙她。她一直相信,她對別人好,別人也會對她好。
4.
她說到這里,猛喝了一口水,她問我,是不是感到她很愚蠢,也很可笑。我望著她,她臉上有劃過一絲笑,那笑,鋒利如刀,直扎我的心臟。
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只好問她:然后呢?
她在住的地方哭后,她有想過自殺,當她準備用刀子和這個世界告別的時候,她的肚子一陣痛,她停下來,感覺自己還有活的意義。
她一個人將孩子生了下來,她發誓會將孩子好好養大,以后絕對不會再愛任何一個男人。說到這里的時候,她有問我,她生孩子是對是錯。
我問她孩子在哪里,她告訴我孩子在老家,她母親給她看著。她在這做的事,她母親是不知道的,她每月都會把錢寄給她母親。
我聽到了這里,看了下四周,難怪這個房間這么小,房里的東西都十分簡陋,而她的化妝品都是十分便宜的。
我和她聊了很多,后來她送我出門,她告訴我,要一直走正道,好好奮斗。
5.
昨天,我又路過那條街,她房子的門已經緊閉。我問旁邊的人家,他們說,這個女人已經回了老家,房子已經退了。
我看著這個破舊的房子,想起她給我講過的故事。我的眼淚流下來,很涼,像這個秋季,涼的是身體,痛的是人心。
我不知道,她做這個事,她的內心是什么樣的。但當她離開那個房間的時候,她也是遠離過去的自己,從此,獲得一個新生。
她是一個女人,一個簡單、善良、脆弱的女人。只不過是特殊的職業來做一件有關責任的事。
我相信她至始至終都有一個善良的心,只不過,她的活著,對于我們來說,更像是被石頭壓住的野草,難以面對天空喘息。
我一直以來自認為的人性,自認為的邪惡和善良,終究轟然倒塌,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