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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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淅淅瀝瀝下著雨,坐在窗邊,能分辨地出雨落在地上屋頂樹上落葉上的細微差別。
通過聲音能想象得出外邊的景致,應是樹上凋殘,樹下零落。是“一霎微雨灑庭軒”,是“小風疏雨蕭蕭地”,是“梧桐更兼細雨?”。
今年秋季的雨似乎特別多,一場趕著一場。總覺得秋日的雨比春日的要溫和,有時也急促,但不莽撞。風也有同感。但,春雨是一場暖似一場,而現在的雨是一場比一場料峭。
幾天前,一陣南風將原本凄切的天氣帶走,天氣暖了那么幾天。轉眼過了寒露。“寒露時節天漸寒”,接下來,時間會很快從八月邁入九月。
下雨的時候,無法待在室外。坐在那翻看朋友圈,看到一篇關于閑人的文章,寫作者把幾個男人,蔣勛、侯孝賢、舒國治放在了一起。她說,從他們身上讀到的一些品質,是務虛、過一種審美生活……瞬間想到了木心。
人的相遇是神奇的化合作用,我和這個寫作者沒從見過面,但是每文必讀,對她的品性也覺得熟悉。這種感覺恰如和自然的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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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多,下了五六個小時的雨,還是沒有半點要停的意思。
昨晚的這個時間尚是清風朗月,今晚就成了斜風細雨。感嘆老天爺的任性和時間的不可重復性。
昨晚,也是九點多,我在里小區里散了一會步,在一張安靜的木凳上坐了下來。那個木凳應該恰好是昨天的昨天坐過的地方。
四周的蟲鳴漸漸稀疏。風的動作很小,微微的,它的心情應該也是好的,從它與肌膚的親近上就能判斷得出——溫暖溫和又溫柔,像夏末的風。
木樨花的香氣在周圍懸浮,不用刻意感受就能聞到。欒花幾近落盡,果實落了一地,也是好看的。
陣陣的木樨花香,遠比第一次開時濃烈。
立秋后,木樨花開了兩次,第一次是白露前后。
我每天數次從它的身邊經過,聞到它的香氣,看到它的花比第一次開得密集了許多,顏色也比第一次開時更加金黃,仿佛,第一次的盛開只是這一次的彩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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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傳來有聲小說的聲音,仔細聆聽,只能隱隱聽到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偶爾捕捉到一詞半語“旱魃……這種感覺似乎很熟悉……”。
聲音來自坐在另一張木凳的男子的手機,他耳朵聽著,眼睛也沒閑下來,目光停留在手機上。
男子身邊有一條白色的小狗四處地張往,看到我后,向這個方向走了幾步,怔了一下,又折回。
它再次走到男子的身邊,轉悠了兩圈,在他的正前方蹲了下來,可是目光卻投向了遠方。稍后,它還是沒能忍住寂寞,悻悻地走遠了。我想它一定是覺得再待下去也是無趣,于是,去尋找屬于自己的世界了。
人和動物都是如此,試圖讓外人解答自己的寂寞,只能是徒勞,想從別人身上獲取幸福,也是癡心妄念。
我將目光從男子的身上收回來,讓自己回到這如詩一般的夜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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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左右方各有一棵銀杏樹,目測一米多,仰頭才能看到它的全貌。左側再向左五米處有一棵樹,比銀杏有更多的枝蔓,應是梧桐。我稍稍抬頭就能看到它的全部風姿。因為離燈光遠,樹影是朦朧的,便感覺更美一些。更重要的是,透過這棵樹最上面的枝椏看到的月亮也別有一番風味。
月亮像是懸掛在樹梢上。
“何夜無月,何夜無相思”。幾乎每天都見的月亮每次見到還是那樣的新鮮。月亮的顏色是淡淡的黃如木樨花的顏色一般,水嫩嫩的,畫家怕是無法畫出它的韻味來吧。
它發出淡淡的光籠罩著天地,好像形成一個透明的結界保護著人間。說不出的,是讓人熟悉溫暖的情愫。月清桐影斜,這樣的夜晚,把人引向寂靜的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