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天,天氣一直很好,不知是通透的陽光凈化了這座城市的空氣,還是城市以一種別樣的方式來迎接陽光。
參加社區疫情防控志愿者值守已經快一個星期了。由于單位要三天值一個班,所以我只有在不值班的時候才能來社區參加疫情防控。下午三點到晚上七點。
一個班組共有4人,一位是公安局的部門領導,丁科長,微胖,皮膚白白的,但眉宇之間有一股正氣,很健談;一位是在社區居委會工作的小妹妹,小孫,戴著近視眼鏡,工作時間不長,身體柔弱但性格陽光,做事情一絲不茍;一位是區政府的工作人員,老孟,退伍軍人,身材精壯,皮膚黝黑,言談舉止非常謙虛;還有一個就是我。
值守的主要任務是管制居民的出入,避免人員聚集造成疫情擴散。由于市政府已經提前發了通告,所以每天的出入人員并不多。閑暇之余,我們便在一起聊天。
每次都是健談的丁科長找話題,今天聊的是他以前當刑警隊長時的故事。
“你們覺得咱們這兒有吸毒販毒的嗎?”丁科長問。
“沒有吧?咱們這小城市我覺得挺安全的。”小孫答道。
“這種事情其實是這樣的,販毒是重大惡性犯罪,老百姓認為沒有這種事情發生,是很正常的。因為我們這里總體來說還是比較安全的,你看最近幾年新裝了多少監控,亮化工程確實讓社會治安好轉了很多。”丁科長話鋒一轉。“但是!”
小孫立刻睜大了眼睛說“但是什么?你別賣關子呀?”
丁科長露出了過來人的笑容,歲月沉淀下來的魚尾紋也立刻出來了。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等到老百姓都能感覺到身邊有犯罪分子的時候,那就說明這個城市的社會治安太差了。”丁科長順著說了下去。
“其實很多案件都不是孤立的,就拿毒品案件來說吧,三礦那地方以前吸毒的人多,所以以前開出租車的都不敢往那一片跑為啥?因為吸毒是個無底洞,你再大的家產只要染上了毒品都能敗光。他吸了毒,沒錢了怎么辦?就要偷,就要搶,所以那地方以前亂,出租車師傅一聽說去三礦的,直搖頭不去。”
“同志你好,請問您要去哪兒?”老孟發現一個身穿睡衣要從小區大門離開的居民。
“哦!我去我爸媽家拿點東西。”居民答道。
“請問你辦出入證了嗎?”老孟問道。
“我們家沒辦出入證。”居民答道。
“那我現在給你辦一張,你把個人信息填一下,請注意,每家只能派一個人出入,兩天出入一次。”老孟認真的履行著崗位職責,忙完后,老孟說道“毒品確實不能沾,沾了就戒不掉。”
丁科長接著說“是的,而且緝毒的時候非常危險。08年的時候我跟同事一起去四川出差緝毒,也帶了槍,因為提前掌握情報,所以我們就在當地警方的配合下提前布控,在交易地點埋伏著,但是毒販來了之后,我們卻取消了行動。”
“怎么不行動了呀?快說快說。”小孫一臉著急的問道。
“原因很簡單,因為我們帶的都是手槍,就一把微沖。我們趴在那看得清清楚楚的,毒販有兩把AK47。”丁科長談了一口氣,繼續說:“一旦發生槍戰,我們的民警肯定傷亡慘重。戰斗是要講究策略的,后來我們依然把那些毒販抓住了。”
小孫大學畢業沒兩年,突然聽到了聞所未聞的故事,沉寂了一會說道:“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話,哪有什么歲月靜好,只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
“小孫這個覺悟好!”丁科長贊賞道。
小孫坐了下來,開始認真梳理包保的樓棟里已經辦理出入證的居民名單。半晌,低落的說道:“這次疫情,各個小區都管制了,我白天要值守,接觸的人多,孩子才一歲,被婆婆接走了,我都十來天沒見過孩子了……”說著扶了扶自己的眼鏡,眼鏡里掛著霧氣。
“你知道我出任務的時候,最長一次多久沒回家嗎?”丁科長哈哈一笑道。
“多久?”小孫努著嘴問道。
“兩個月。”丁科長看了看遠處空曠的街道,似乎回憶起一段不愿回憶的過去,接著說道:“那次的故事要從一次普通的例行巡邏開始。02年春天,盜搶車輛案件高發,我和隊里的同事小馬一起在街上巡邏,走到交通銀行門口的時候,小馬發現一輛江西牌照的馬自達轎車,那年月信息不發達,我們還不能現場實時查詢車輛信息,所以就抱著試試看的態度上去盤查司機。但是靠近車輛的時候發現后備箱散發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制毒原材料?”我好奇的問道。
“不是,是冰。”丁科長肯定地說道。
“當時我們不知道是什么,就盤查駕駛員和另一個隨行人員,但是發現車輛和人員都正常。于是我就讓他打開后備箱,我一眼就認出來了!一個編織袋里半袋子全是冰!我和小馬不經意地對視了一眼,不露聲色。然后我們開始默契的穩定駕駛員的心理,我說,你這個車輛信息咱們系統里查不到信息,嗨!最近系統老是出問題,麻煩您二位到局里去登記一下就行了。”
丁科長笑著看了我們一眼,繼續說道:“別看我們這一行工資不高,但是出人才。當時小馬就開始演戲了,開始跟二人聊家常,稱兄道弟,說自己大學就是在江西上的,特別喜歡那里的氣候和食物,南昌的瓦罐煨湯賊好喝。在降低了二人的戒備心之后,我們聊著聊著就到了局里。”
“完犢子。”老孟畢竟是偵察兵退伍,一下就看出端倪,說:“走不掉了。”
“老孟說的不錯,到了局里,我就開始翻臉了,把兩人分別銬起來,開始審訊冰的來源。乖乖!問過以后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丁科長說。
“咋滴啦?人不都抓到了嗎?”小孫好像已經忘了自己很久沒見孩子的事情,站起來好奇的問道。
“咋滴啦?我一問才知道,這兩個家伙一個江西人,一個湖北人,這次是奉了老大的命令帶貨來相城開拓市場的,他們一行三人,還帶了個保鏢,兩人出來取錢,把保鏢留在賓館休息了,那保鏢是越南特種兵退伍的,這次帶著槍來的。而且當時駕駛員的褲筒里就別著一把匕首。我真是命大!”丁科長凝重的說道。
“我們審訊出來保鏢的藏身地點以后,立刻聯系特警出動了二十多人荷槍實彈去抓捕,一個兄弟在抓捕過程中還受了傷,幸好最后把人抓到了。”丁科長的語氣漸漸平復了下來。
“那次繳獲的冰足足有十公斤,直到現在全省還沒人能超過。然后我們根據審訊獲得的情報開始去江西追上線,沒想到一走就是兩個月。”丁科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