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阿蘭若設(shè)陷阱捉弄嫦棣
思索片刻后,忽然想起阿蘭若要去和蘇陌葉吹江風(fēng),看美景,看著空空的小徑,避免將阿蘭若跟丟了,我即刻沿著小徑,一路去尋阿蘭若。
一路上,我還在想:阿蘭若和小白長得如此相像,必定有淵源。阿蘭若和小白有什么淵源呢?此時無法找到小白,就先從阿蘭若身上找他們的淵源吧。正在這樣想,發(fā)現(xiàn)路上無人,我便加快前行的速度,想要追上阿蘭若。
走過一段狹長的幽谷,還沒有找到阿蘭若,正在懷疑有沒有將阿蘭若跟丟了。
迎面走來兩名侍衛(wèi)。兩侍衛(wèi)看到我,便停下來,對我行禮,恭敬地稱呼:“息澤大人。”
這兩名侍衛(wèi)方才是從前面往這里走來,看樣子不是駐守在此處,應(yīng)該是船上的巡邏的侍衛(wèi),有可能會看到阿蘭若,于是我看著他們,問:“你們可見到阿蘭若公主去哪里了?”
“剛剛看著,似乎是和陌先生去了船尾了”,侍衛(wèi)一邊用手指了指船尾方向,一邊看著我,恭敬地說。
方才阿蘭若是獨自前去橘諾處,此時侍衛(wèi)卻說阿蘭若和陌先生一同去了船尾?于是我又問了一句:“陌先生”
侍衛(wèi)點點頭回答:“是”。
我揮揮手,示意他們下去。
看著這條蜿蜒的小路,便往方才兩名侍衛(wèi)所指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又想:看來阿蘭若確實是與蘇陌葉提前約好,不然怎么會才走沒久,就會和蘇陌葉一同前往船尾呢。
蘇陌葉,昨晚在宴會上,已經(jīng)與他見過一面,看昨晚的情形,蘇陌葉應(yīng)該很維護自己的徒兒。因為昨夜當(dāng)傾畫似有不悅地問我,為何阿蘭若不在之時,我還沒有說話,蘇陌葉便已經(jīng)起身為阿蘭若解圍說:阿蘭若因舟車勞頓,身體不適。所以說昨晚蘇陌葉是跟阿蘭若在一起。蘇陌葉自阿蘭若二十五歲便收阿蘭若為徒,相處了好些年,應(yīng)該很了解阿蘭若。
蘇陌葉這個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聽到過。忽然我記得小白之前在白淺與夜華大婚時在九重天,芬陀利池旁品茶,誤將我當(dāng)成自己的隨侍小仙迷古,說了很多心底話,當(dāng)時還提及她跟她小叔白真,去西海的蘇陌葉處喝酒。也就是說蘇陌葉之前就認(rèn)識小白。
所以,蘇陌葉,既認(rèn)識小白,也認(rèn)識阿蘭若,如若要找出小白和阿蘭若之間的淵源,看來得找找蘇陌葉。
忽然聽到一陣男子的苦笑聲,笑聲停止后,便聽到這名男子說:“果然被我猜中了,你找我肯定不會好事。”這聲音不就是蘇陌葉的聲音么?于是,我加快腳步向聲音方向走去。
此時,阿蘭若嘿嘿地笑了笑,一邊在在茶幾上面畫著什么,一邊笑著對坐在她對面的蘇陌葉說:“你看啊,我們事先在岸邊打個洞,在引些河水灌進去。”
“打洞”“引河水灌進去”聽到這些詞語,我一邊在腦中聯(lián)想,一邊想這有何用,待畫面浮現(xiàn)出來后,便知道他們似乎在設(shè)計陷阱。而這個陷阱,跟小白此前在梵音谷的學(xué)院設(shè)計夫子所設(shè)的陷阱是一樣,但她要設(shè)計的人會是誰呢?
“嗯”蘇陌葉在旁邊附和著。
正在狐疑之際,阿蘭若一邊拿著茶具在茶幾上來回比劃著什么,一邊解釋“再施一個障眼法,你站在洞邊,屆時嫦棣朝你奔來,必定只看你,眼中中再無其他,你一閃身,咕咚,她就掉入洞中。”
他們提起嫦棣,他們要設(shè)計的的人是嫦棣?但為何嫦棣會看著蘇陌葉奔過去,眼中再無其他呢?昨夜看嫦棣對蘇陌葉雖然稱不上敵意,但絕不可能有好感。
“哼哼”蘇陌葉看著阿蘭若,又苦笑一聲。
“你笑什么,我還沒有說完呢。”阿蘭若看了看對面苦笑的蘇陌葉,一邊拿著茶幾上的茶具比劃著,一邊繼續(xù)補充說:“我會提前將畫舫泊在附近,準(zhǔn)備齊全,你把她撈起來,領(lǐng)到畫舫中,讓她換下濕衣服,換上我的衣服即可。”說完,阿蘭若一臉邪笑,看了看蘇陌葉。
阿蘭若想要捉弄嫦棣,讓她衣衫濕透,狼狽不堪。想不到阿蘭若,竟然如此調(diào)皮搗蛋,不禁莞爾。
此時,蘇陌葉才恍然大悟地看了看阿蘭若,十分有感觸地說:“怪不得往日我多次聽聞,你調(diào)皮搗蛋的十八般武藝,修得面面俱到,又極善撒嬌,十分得寵,什么禍都敢惹。”
為何蘇陌葉會這樣說阿蘭若?蘇陌葉會聽到誰這樣評價阿蘭若呢?史籍資料看來,阿蘭若應(yīng)該是一個文靜的女子,而且相里闕和傾畫對阿蘭若也不可能寵愛,她何來撒嬌呢?阿蘭若如何敢什么禍都敢惹?這話聽起來十分可疑。
正在此時,卻發(fā)現(xiàn)阿蘭若手中拿著零得意地吃著,但聽到蘇陌葉后面的話,便面露不悅之色,靜靜地盯著蘇陌葉。作為一個徒兒,如何會以這樣的神色對待自己的夫子。忽然想起宗學(xué)院夫子向我訴苦小白之前如何不待見他,上課總是走神,還經(jīng)常慫對夫子,這阿蘭若在這一點也與小白相似。
此時,蘇陌葉又繼續(xù)說:“此前我還不信,今次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欸,我肯定是有人撐腰,才什么禍都敢惹,我惹禍前肯定再三斟酌的。” 阿蘭若看蘇陌葉似乎不太愿意幫自己實現(xiàn)妙計,又說:“要不這樣吧,若是今夜咱把這事辦成了,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我?guī)阋黄鹑タ丛铝罨ǎ绾危俊闭f完,阿蘭若一臉期待地看著蘇陌葉。
聽到這話,我更加疑惑,阿蘭若還有誰可有為她撐腰呢?父母,姐妹,和自己的夫君也不見得會為她撐腰。她的師父,此時貌似也不同意她的這個計謀。阿蘭若又會有誰給他撐腰?這又是一個疑點。
而且,阿蘭若對她的師傅,倒不像一般學(xué)生對師傅的尊敬,要師父與她一起捉弄自己的姐妹,還約自己的師傅賞花,反而更像朋友關(guān)系。
此時,又看到蘇陌葉在旁邊聽著阿蘭若盡力說服自己,猶豫了一會,又看了看阿蘭若一會,才笑著說:“你也著實用心。”
看到蘇陌葉愿意幫助自己,阿蘭若開心沖蘇陌葉笑了笑。阿蘭若的笑容和小白的笑容很像,那一瞬間我以為是小白回來了。
正在此時,又聽到蘇陌葉似乎提醒阿蘭若說:“不過呢,旁的倒還好說,但把息澤大人給扯進來,恕我直言,息澤大人可不是個容易算計之人。若他曉得你設(shè)計他,怕會惹出什么麻煩。”
聽到他們提到息澤,這個妙計還涉及到息澤?他們要捉弄之人是嫦棣,但嫦棣如何會看著蘇陌葉,再無他物,難道說他們是假借息澤引嫦棣落入陷阱。看來嫦棣對息澤的覬覦之心已經(jīng)被阿蘭若發(fā)現(xiàn),阿蘭若對于自己的夫君被自己的姐妹所覬覦,卻表現(xiàn)如此平淡,無父母依靠,如今夫君也這樣對待自己,但阿蘭若卻還活得如此灑脫,真的難得。
但阿蘭若會不會真的以自己夫君的名譽去捉弄嫦棣呢?于是,我靜靜地看著阿蘭若。
此時聽到蘇陌葉這話,阿蘭若似乎頓了頓,但馬上又揮了揮手,似乎不顧一切地說:“管他呢,惹了就惹了。”
看來阿蘭若還是堅持要算計嫦棣,我便隔岸觀火,靜觀其變,以不變應(yīng)萬變。
之后,阿蘭若和蘇陌葉聊的都是其他瑣事,見沒有提到任何與小白有關(guān)之事,如此時我留在此處太久,怕被阿蘭若和蘇陌葉的發(fā)覺,我便回去了
一路上,我回想了阿蘭若出現(xiàn)到和蘇陌葉商量捉弄嫦棣的計策,我發(fā)現(xiàn)阿蘭若和小白除了外貌相似之外,和性格很多方面都很像,阿蘭若和小白的淵源必定很深,且阿蘭若是比翼鳥族二公主,又是蘇陌葉的徒兒,修為自然不會太差,小白的元神選擇宿在阿蘭若身上也是合情合理。但按照小白此時的修為,不可能讓阿蘭若的性格做出什么變化,難道說阿蘭若的性格確實如今日所見,而不是如史籍所記載的乖巧不惹是非?
還有一點,阿蘭若的氣息和小白的氣息很接近,難道說小白和阿蘭若所修是同宗法術(shù),而且既然阿蘭若與小白長得一樣無異,本來淵源就很深,所以氣息類似也是說得通。所以說,昨天在宴席上,我發(fā)現(xiàn)小白的氣息,難道就是因為阿蘭若的出現(xiàn)?
且今日聽阿蘭若和蘇陌葉的對話,有很多疑點,給人的感覺這女子的立場不像是阿蘭若,卻像是一位旁觀者一般。
但是阿蘭若和小白之間究竟有什么淵源,什么關(guān)系,實在讓人費解。
如今小白的元神究竟宿在何人身上,確實不好說。今早上給橘諾診病,發(fā)現(xiàn)她的傷已經(jīng)無礙,我今晚再次探一下小白的元神是否在橘諾身上。確實在橘諾身上,阿蘭若也是需要時刻關(guān)注之人,如若小白的元神不在橘諾身上,我還是得盯著阿蘭若,看看她和小白究竟有什么淵源,而且出夢也需要了解她。
阿蘭若要捉弄嫦棣,需要在思行河畔打洞,船要到午后才可以到觀塵宮,才會停泊在岸邊,我只要尾隨阿蘭若和蘇陌葉,便可以知道他們今晚在哪里設(shè)陷阱去算計嫦棣。今晚再去試探一下阿蘭若,看看能不能再找一些線索。
打定主意后,我便靜待時機到來。
午后,大船靠岸后,上君便下令所有人到觀塵宮。一群人隨著上君相里闕往觀塵宮走去。
阿蘭若和蘇陌葉便在我身后。一路上,阿蘭若和蘇陌葉都沒有說什么話。
來到觀塵宮城門時,見一行人已經(jīng)恭候。
為首藍衣神官見到相里闕,恭敬行禮:“恭迎上君,君后”
聽聲音,我看了看說話之人,不禁心中嘀咕:“此人氣息竟跟我有三分相同,看來這位神官長,修習(xí)的與我乃是同宗法術(shù)。”
此時,在神官長旁邊的少年也躬身行禮:“拜見夫君,母后。”看來這個就是一直居住在觀塵宮的比翼鳥族王子相里賀。
相里闕,傾畫與神官長說了一些客套話,便讓一行人各自休息。
此時,我發(fā)現(xiàn)了阿蘭若拉著蘇陌葉跑到一個角落,似乎在說這什么話。看來他們現(xiàn)在就是去查看地形,找好設(shè)陷阱的位置。
待他們走了片刻后,我偷偷尾隨在后面。
遠遠看到阿蘭若帶蘇陌葉走到一棵樹旁邊,指了指旁邊,說了一些話。因為太遠,沒有聽到。
片刻后,蘇陌葉便伸出手來,而阿蘭若此時也往后退了退,只見蘇陌葉一揮手,瞬間發(fā)現(xiàn)空氣的氣息似有異動,應(yīng)該是蘇陌葉施法開了洞。此時,阿蘭若滿臉驚喜地看著蘇陌葉,點點頭,似乎很滿意。事情完畢后,他們二人就離開了此處。
晚飯時分,侍衛(wèi)來報今晚酉時,上君設(shè)宴,我尋了一個理由就推辭沒去。
擔(dān)心阿蘭若和蘇陌葉的計劃有變,所以我早早就來到方才阿蘭若和蘇陌葉所設(shè)的陷阱不遠處,靜觀事態(tài)變化。
果然,看到阿蘭若和蘇陌葉片刻后就出現(xiàn),而且蘇陌葉此時穿的正是我今日穿的白衣邊緣鑲紫綢鍛,佩戴鑲玉紫綢腰帶。此時蘇陌葉位于陷阱旁邊的那棵大樹旁邊候著,來回踱步,似乎十分緊張。
而阿蘭若距離蘇陌葉十來丈,阿蘭若手上似乎拿著什么玩意兒,正在玩著。我這個位置剛好都可以看到他們。于是,靜靜地看著他們。
酉時中刻,只見紫衣人影從觀塵宮方向往此處走來,一見這人出現(xiàn),阿蘭若連忙朝著不遠處的蘇陌葉揮了揮手,示意他注意目標(biāo)人物出現(xiàn),同時她自己也往旁邊的樹身躲了躲。
而遠處的蘇陌葉不知所措地晃了晃身子,好一會才慌忙地走到大樹旁邊,站定不動。
此時,紫衣女子已經(jīng)走近蘇陌葉,隱約聽到些話,但蘇陌葉沒有任何動作,片刻后便聽到一聲驚呼,紫衣女子便落入事先設(shè)下的陷阱。
正在此時,阿蘭若靠著旁邊的大樹,身子不停在晃動,似乎在強忍著笑意,很開心。
不遠處的蘇陌葉卻雙手一攤,似乎在問阿蘭若下一步該如何辦。
又見阿蘭若做了一個手勢,才看到蘇陌葉伸手將落實的女子拉出來,片刻后,蘇陌葉便將紫衣女子離開。獨留阿蘭若一人在原地。
遠遠看著蘇陌葉,往遠處走去,一路上,蘇陌葉還不是回頭看阿蘭若,不知道是擔(dān)心阿蘭若獨自在此是否安全,還是在問下一步該如何辦。
第七十二章:賞月令花
蘇陌葉和嫦棣走了不久,就看到阿蘭若捂著嘴,笑了好一會。似乎還在為方才嫦棣落入自己設(shè)的陷阱而幸災(zāi)樂禍。
于是我輕輕走過去,逐漸聽到她在說什么了:“怎么這么久呢?”正在此時,她還來回在大樹旁邊來回踱步。
于是我就站在大樹旁邊,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只見她手上拿著兩個似乎是面具,這兩個面具難道是給她自己和蘇陌葉準(zhǔn)備的?
此時,阿蘭若一直望著方才蘇陌葉離去的方向,似乎等得十分焦急。片刻后,又聽到她焦急和擔(dān)憂地說:“也不知道他們進入畫舫之后,一切會不會順利?”
方才看她還在為設(shè)計嫦棣成功而笑得東倒西歪,如今卻又擔(dān)心蘇陌葉,難道女孩子都變化多端么?而且如此大意,我在此處站了好一會,都沒有發(fā)現(xiàn)。
于是,我便問她:“在這兒做什么?”
聽了我的話,她似乎嚇了一跳,頓了頓,滿臉驚慌地看著我。好一會,才緩緩地呼了一口氣,說:“嚇?biāo)牢伊恕!?/p>
看她一直看著方才蘇陌葉離去的方向,我也往那個方向看了看,看看她為什么對那邊那么感興趣。此地離她的畫舫所停靠的岸邊甚遠。估計一時半會,蘇陌葉不會回來。
“不是說了事成之后,帶你去看月令花嗎?”阿蘭若看著我,似乎對“蘇陌葉”忘記她的話,十分不滿。
見她語氣不佳,我便轉(zhuǎn)身看了看她。
忽然,阿蘭若有點狐疑地說:“但,但是,你怎么那么快就回來了?”她看看我,又看看方才蘇陌葉離開的方向。
頓了頓,她又問:“嫦棣呢?”
我看了看方才蘇陌葉離開的方向,心想:此時,她如此心急,即便我不說話,她定然可以如小白那樣,腦補一些情景出來。
果然,她片刻有說:“你將她領(lǐng)進去,你就出來啦,動作倒挺快。”
我還是沒有理她,此時她似乎有點焦急了,用手扯了扯我的衣裳,埋怨說:“哎呀,怎么了,你怎么還是息澤的樣子?”
看她此時的焦急的樣子,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我就是息澤,而不是她認(rèn)為的蘇陌葉。想起當(dāng)初小白誤將我當(dāng)成迷古小仙,說了很多心底話。于是,將錯就錯逗她的心思油然而生了,而且保持沉默,可以讓她繼續(xù)將我誤認(rèn)為是蘇陌葉就好,這樣她更加容易說出心里話,我也可以從中收集更多她的信息,讓我知道,她和小白有什么關(guān)系。
于是,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此時她又催促:“快點變回來吧,有沒有什么旁人。”說著她便要轉(zhuǎn)身離開,但還沒有走,便又拿起手上的一個東西,說:“對了這個給你。”說著便伸手遞了一個面具過來。看她心急,于是我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面具。
見我接過面具,她又開心地說:“待會兒呢,我們進山看月令花,得要帶上這個才行,所以呢,我也就給你準(zhǔn)備了一個,聽說這里有一個古老的習(xí)俗,叫做玉女誕,只要帶上面具出游,尚未婚嫁的年輕男女,以歌或品舞傳情,定會許下一生的良配。怎么樣,開心嗎?”語氣中滿是興奮。
說罷,她便笑了笑,給自己戴上面具,戴上面具的她,因為遮住了額間,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睛,更像小白。
帶著銀色,兩端還有吊穗所裝飾的面具后,她便往一個方向走去,似乎很期待賞月令花,和玉女誕。
我一邊聽她介紹玉女誕,一邊看了看手上的面具,這是一個鍍金的檜木面具,面具額間鑲了一個寶石,挺精致,或許帶著面具,這樣她更加放松對我的警惕。于是我便將面具帶好,因為不舒服,又調(diào)整了一下面具方位。一切就緒后,便跟著阿蘭若后面。
方才她說尚未婚嫁的年輕男女,但阿蘭若已經(jīng)婚嫁,難道她指的僅僅是蘇陌葉,而不是自己?看她如何開心的樣子,我也不想問什么問題,而掃了她的興致。
她一邊走,一邊將自己一雙小手甩來甩去,似乎很是放松,又說:“跟你說啊,倘若有不認(rèn)識的姑娘,歌聲邀你的話,定要記住八個字,固本守元,穩(wěn)住仙根。”
她這是擔(dān)心我被人擄了去?心中不禁好笑。但我沒有說什么,此時見她不再讓自己變回蘇陌葉,看來她已經(jīng)相信我便是蘇陌葉,即便我不是。
看我不說話,她看了看我,又說:“倘若有不認(rèn)識的小伙子來劫我,你更要記住八個字,別客氣,將他打趴下。”說著,手還比劃了一下,似乎讓我將那些想要將她劫走的人打得七零八落。
聽了這話,我不禁看了看阿蘭若,阿蘭若相貌與小白長得極其相像,無疑是絕色美人,如若有人想要將她劫走,這也是很正常。而且,小白與她的淵源非同一般,是找到小白和出夢的關(guān)鍵。我怎么會讓別人將她劫走呢?
想起她方才那個要將人打趴的動作和想法,跟小白拆了滄夷神君的宮殿,打碎了滄夷神君像,又有什么區(qū)別?
待今晚探清楚,橘諾身上是否宿著小白的元神,我便再來試探一下小白的元神是否宿在和小白長得如此相像,而且淵源頗深的阿蘭若身上,一切便清楚了。
忽然,阿蘭若似乎想起什么,頓了頓,又說:“對了,據(jù)說今夜斷腸山為此事封山,咱們這一路要相互照應(yīng),當(dāng)然啦,主要是你照顧我。”
聽了阿蘭若這話,想起早上她如何慫對橘諾、嫦棣兩姐妹,不怕自己夫君母后因為自己設(shè)陷阱捉弄他們寵愛的妹妹而責(zé)怪她,也不在乎自己的夫君被人所覬覦,給人十分強大的感覺。而且,今天相處下來之后,阿蘭若給我的感覺十分親切。此時她開口要我照顧她,竟然覺得有一種挺不錯的感覺。于是,我便說:“好。”
聽到我的話,她十分驚訝,看了看我,又說:“怎么聲音也像息澤。”
我看了看她,笑了笑,心想:我就是息澤呀。
阿蘭若看了看我,但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便埋怨:“讓你變回來,你又不變。”
我看了看她,她還沒有發(fā)現(xiàn)我不是蘇陌葉。正要和她說,但此時她忽然急了起來催促地說:“罷了,罷了,罷了,時間不早了,快走”說著,一手拉著我的手臂,又說:“走走走,快。”
被她這樣拉著,我錯愕了一下,她這些不拘小節(jié)的行為習(xí)慣和小白和燕池悟和相里萌習(xí)慣又有什么區(qū)別?
一路上,她說了許多,一直說的是梵音谷的一些風(fēng)土人情,似乎她對這些很感興趣。看她一路上歡快地走在前面,似乎對斷腸山的月令花十分憧憬,頗有少女情懷。
走過了村落,便向著更偏僻的斷腸山走去。此時看著逐漸稀少的村落,她嘀咕著說:“這樣太暗了吧。”說著便一揮手,施法引來了很多螢火蟲,看著滿天隨著她的法術(shù)聚集而來的螢火蟲,她得意地笑著看著我。
她方才看著滿天螢火蟲的樣子和那晚與渺落的化相對決后,小白看著滿天佛鈴花的表情一樣。而且,她方才施法的手勢和氣息與小白也是十分相像,我心中又在對比阿蘭若和小白之間的區(qū)別。
阿蘭若看到有滿天螢火蟲照亮前行的路,似乎十分放心,沖我笑了笑,說了一句:“走吧。”便開心地往前走。
看著笑意嫣然的阿蘭若,她一顰一笑都和小白很像,簡直就是小白一般。難道小白真的宿在她身上?這個問題再次縈繞在我的心中。見她已經(jīng)走出好幾步遠,便又跟在她的后面。
越往里走,越是荒涼。來到一個到處是怪石嶙峋的地方,她左右看看,似乎在辨別方向,看了好一會,才說:“走吧” 然后又走在前面。
又走了片刻,她看著一片荒涼,狐疑地說:“這斷腸山怎么越往里走,越發(fā)寂寥啊”。正在此時,忽然聽到一陣?yán)墙新暎D了頓,驚慌地說:“還有狼叫。”說罷,便回頭看了看跟在后面的我,喃喃地說:“幸好有你陪我來。”似乎想要我保護她一樣。被她所需要的感覺,讓我心中一暖,便向她走去。我怎么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此時,她選了一個地方,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似乎十分舒服,她沖我笑了笑,揮揮手說:“你過來嘛。”
我看著她,竟然徑直坐在草地上,也不怕有小蟲或者其他小動物,正要說什么。
卻看她揮揮手,很急切地催促:“快過來呀。”
見她如今興致那么好,我便走向她。她見我走近,伸手拉了拉我的手說:“來”
我的左手被她一手抓住,瞬間發(fā)現(xiàn)這觸感…….
待我坐下,她便一下躺好好,又跟我說:“躺下。”
我看了看她,此時我們同時躺下,似乎有些不妥。但見她似乎一點也不在乎,便也躺在她的旁邊。
躺下后,過了片刻,她便問:“今夜為何如此沉定啊?莫不是嫌棄,我白天寫給嫦棣的情信,太過肉麻之故?”
聽她這樣說,確實很感興趣,她這樣調(diào)皮搗蛋,究竟寫了一封怎么樣的情信?
此時她,似乎有點尷尬,好一會,嘆了一口氣才說:“你就別生氣了嘛,陌少乃何許人也啊,萬花從中過,片葉不沾身。”她一邊說,一邊還用手比劃著什么。
聽她這話,我不禁好奇,作為一個徒兒,怎么會以這么直白的語言去評價自己的師傅呢?而且,似乎她對蘇陌葉很了解的樣子。不禁側(cè)頭看了看她,想起那夜將小白仙身封印之前,她也是躺在我身旁,也是這樣側(cè)頭和我說話,不禁黯然傷神。小白,眼前這名女子與你長得一般無異,難道你的元神在她身上?你究竟在何處?
正在思忖,又聽到她說:“不過就是一封略出格的情信,何至于驚得你一路無話啊。”
原來她還在以為我是因為她情信過于出格而不敢說話。于是,我沒有理會她的話,只是看著她不語。
見我沒有打理她,她又看著我,似乎很懂我一般,說:“陌少,你莫不是見此良辰佳夜,玉人雙全的景象,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傷情啊”說著她便用手肘輕輕地撞了撞我的手臂,以引起我的注意。
我心中一驚,難道她可以看得出來此時的我正在傷感?
我側(cè)頭看了看她,此時她竟咯咯地笑起來。看來,她確實看得出來,所以現(xiàn)在才取笑我。被她看出心思,頓時,我更沒有說話的想法了。
她見我不說話,似乎想要打破僵局,便看了看天,輕輕地說:“這書上說月令花呢,要等到戌時末刻開會,我們大概還要等一時片刻才行。”說完,她又看了看我,似乎擔(dān)心我會不耐煩。
于是,我便說:“不急。”
聽了我的話,她笑了笑,似乎放下心來。
忽然,她似乎想起什么,又朝我說:“對了,我學(xué)了一首月令花的歌謠,唱給你聽。”
看她此時這么興致,便“嗯”同意。
她清了清喉嚨,便開始唱:“月令花/天上雪/花初開/始凋謝/一刻生/一刻滅”
聽著她清唱這首歌,細細品味歌詞,感覺這月令花壽命似乎很短,剛開花,便凋謝,開花一刻鐘,凋謝也只那一刻,花期僅有一刻鐘,真的很短暫,唱到“一刻生/一刻滅”重復(fù)了一次,似乎有點蒼涼的感覺,于是我看了看身邊的阿蘭若。
“月出不見花/花開不見月/月令花不知/花亦不識月/花開一刻生/花謝一刻滅/花開一生一滅。”
聽著阿蘭若輕輕哼唱,這首關(guān)于月亮和月令花之間的歌,月出但花未開,花開了見不到月,月令花和月從來沒有相逢,花開只一刻鐘,花謝也只一刻鐘,花開到花滅只在一刻鐘,幾分幽怨,幾分無奈,又似乎在靜靜訴說著情深緣淺。分明最后兩句的時候,阿蘭若歌聲中充滿了哀愁,這更像自己經(jīng)歷過才能體會到的哀痛,阿蘭若究竟經(jīng)歷了怎么樣的哀痛呢?
阿蘭若似乎很得意,沖我笑了笑,似乎再問我她唱得如何。
看她這眼神,就跟小白看著我吃了她煮的糖醋魚問我意見一樣。不由得一陣錯愕,我看著她片刻后,才淡淡地說:“唱得不錯。”
聽到我贊許,阿蘭若擺了擺手,說:“其實呢,我對這些花花草草,不是特別地有興致,但是呢,看書上記載,月令花,這種花只在玉女誕才開花。”
這月令花,花期短,而且每年只有這一日的這個時刻才開花,真的很難得。我心里暗暗地想。
“月出不見花,花開不見月,”阿蘭若又喃喃地說,“所以,每年此時都沒有月亮。”
聽到阿蘭若的聲音越發(fā)低沉,似乎有點憂傷,頓了頓,又輕輕地說:“可傳說月令花,偏偏最想見的呢,就是月光,但是很可惜啊,有情卻無緣,豈不更悲傷?”
聽著阿蘭若娓娓道來,難道她是為了自己和自己夫君:息澤,無緣而傷感?她白天對橘諾所說的話,看得出她對息澤,毫不在乎,而此時的她又為何會如此憂傷呢?
正在思考之際,阿蘭若似乎有什么話要和我說,看了看我,說:“陌少”
我沒有理她,只是靜靜地聽著。
見我沒有理她,阿蘭若又說:“我感覺你跟以往有點不同。”
聽她這樣說,難道她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于是我問她:“有什么不同。”
阿蘭若頓了頓,想了一會,才說:“我也說不上來,但就感覺讓人覺得又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聽她說既陌生,又熟悉,我心中一緊,為何她有這種感覺?我分明既不是息澤,也不是蘇陌葉,她何來的熟悉感覺?不禁側(cè)頭看了看她。
她看了看我,似乎在回憶著什么,頓了頓才開口:“好像這種情景,似乎以前也發(fā)生過。”
這種情景,以前也有發(fā)生過?難道阿蘭若之前也遇到一些陌生人進入阿蘭若之夢?不對,因為阿蘭若的壽命很短,而且在真實的阿蘭若魂飛魄散之后,這兩百多年內(nèi),阿蘭若之夢開啟后,眼前這個角色:阿蘭若,是不斷地重復(fù)演練,而每一個阿蘭若的記憶只會停留在這一世才對,何來此前也發(fā)生過呢?難道她擁有很多記憶?
正在疑惑,阿蘭若見我不說話,又說:“陌少,你心中可曾有喜歡的女子啊?”
她為何會問蘇陌葉這個問題呢?難道她心中有喜歡的人?她又會喜歡誰呢?
她頓了頓,似乎很了解蘇陌葉似的,又說:“哦,你不用說我也知道。”
蘇陌葉喜歡的人你也知道?我滿心疑慮。
阿蘭若看著我,笑了笑,便說:“你喜歡的人定是阿蘭若”。
聞言我心中一驚,為何她自稱不是我,而是阿蘭若。當(dāng)著對方的面,直接說對方喜歡自己,還可以這般自如?看她方才一路上,情緒也是忽高忽低,她這般自如,這太不符合常理了。難道她不是阿蘭若?但橘諾,嫦棣,蘇陌葉對她是阿蘭若之事,并無異議,也就是她確實是阿蘭若。此時她卻這樣說,這里有蹊蹺。于是,我更加細心看著阿蘭若,生怕錯過一絲一毫。
此時,忽然阿蘭若坐了起來,驚喜地說:“月令花開了!”
看她坐起來,我便也坐了起來,此時見她滿眼驚喜,看著滿天的月令花,如同孩童一般,這種神態(tài)如同小白也一樣,我也看得出神。
阿蘭若看著月令花,片刻后才驚嘆:“好美啊。”阿蘭若看了看周圍,又驚喜地說:“月令花全都開花了。”
聽她這樣說,我便也看了看四周,確實,此時斷腸山漫山遍野都是月令花,如歌謠唱的那般,天上雪,月令花飄在夜空中,確實如同飄飄灑灑的雪花般,璀璨奪目。
忽然她用手指了指不遠處,說:“你看那”便站起來,說道:“快過來,快”說著便跑了出去。
見她離去,我便跟在她后面。
一瞬間,阿蘭若已經(jīng)歡快地如同小孩一般,跑到數(shù)十丈外的湖邊,看著滿天月令花,驚訝地說:“原來這就是月令花呀,開的真美”
此時我走到她身邊,她看著我,輕輕地說:“陌少,兩百多年了,你一直都沒有忘記她。”
聞言,我心中一驚,她所說的“她”是誰?便緊張地看著阿蘭若。
但此時,阿蘭若似乎很欣慰地說:“這樣算來,阿蘭若也算沒白活。”
所以說,她方才說的“她”是指阿蘭若嗎?這話讓我更加不解。此時的阿蘭若不過幾十歲光景,何談兩百多年呢?而且聽她這口吻,根本不是阿蘭若本人,倒是一個旁觀者。
我看了看她,沒說話,希望她可以說出更多我想要的信息,來證實心中的猜想:小白的元神宿在她身上,此時的她就是小白。
此時,阿蘭若將一朵月令花放在手心,月令花如同蝴蝶一般在手心漂浮,閃閃發(fā)光,看著這月令花,似乎自言自語,又想在開導(dǎo)我一般說:“你看就像這月令花,我們都覺得它很美,之所以它那么的矚目呢,是因為它是夜空中唯一的色彩,我們的眼睛只能看到它,所以就會覺得它最美。”說罷,阿蘭若吹了吹那朵光彩奪目月令花,月令花便隨風(fēng)飄起。
看到阿蘭若如此專注欣賞滿天月令花海,此時是最放松的時候,于是我又問:“你還知道什么?”
阿蘭若嘆了一口氣,淡淡地說:“其實你心里一直都有她,兩百多年都沒有放下,你主動把其他東西都塵封,她在你心里更加清晰,”說到這里,似乎說到心中的憂傷,她頓了頓,片刻才又輕輕地說:“更加深刻,你也更痛苦”。
我看著站在我面前的“阿蘭若”,她怎么知道自己“阿蘭若”已經(jīng)故去兩百多年呢?
于是,我迅速將整件事理了一遍:
我和小白同時進入阿蘭若之夢在前,連宋喚蘇陌葉進入阿蘭若之夢在后。蘇陌葉清楚知道真實的阿蘭若已故,因為熟知真實的阿蘭若,所以蘇陌葉進入阿蘭若之夢后,發(fā)現(xiàn)面前的這一位,外貌長得和真實的阿蘭若無異的“阿蘭若”,根本不是阿蘭若。
我猜測,為了助我們出夢,蘇陌葉向面前這位“阿蘭若”介紹真實的阿蘭若身份情況的時候,有意無意表現(xiàn)出來自己對已故的阿蘭若的執(zhí)念。所以,面前的這位“阿蘭若”才清楚蘇陌葉對已故兩百多年的阿蘭若的執(zhí)著。
如果是這樣,為什么面前的這位“阿蘭若”對于自己的夫君被自己的姐妹所覬覦,毫無所感,而且也毫不在意自己夫君的名譽還是要設(shè)計以自己夫君的名義寫情信給自己的妹妹,可以如此自如地應(yīng)對,因為她本來就不是阿蘭若。
在這個人為締造出來的阿蘭若之夢中,除了造夢者,我,小白,和連宋叫來的蘇陌葉之外,還有誰可能知道阿蘭若已故?
作為已故之人,阿蘭若肯定不可能自己為自己造夢。所以,她不是阿蘭若。得出這個結(jié)論,雖然很不可思議,但之前種種阿蘭若與小白神一般的相似卻是合情合理。
正當(dāng)我思忖之時,卻聽到“阿蘭若”嘆了一口氣,又說:“其實呢,除她以外,還有很多惹合適,有時候我們之所以,會如此執(zhí)念太深,”她看了看我,又說:“不是不明白”,頓了頓,又緩緩地垂下頭,輕輕地說:“只是不愿意明白而已。”
既然她不是阿蘭若,反而有可能是小白的話,為何小白似乎完全不記得我呢?還是說她認(rèn)出我來,只是在試探我?她借此機會跟我說,以前是她自己執(zhí)念太深,此時特意告訴我她如今想要放棄執(zhí)念?看來此事,我還需再試探一番。
于是,我便問:“只將一個人放進記憶中有何不妥,其他人,有值得我特別注意的必要嗎?”
她看了看我,想了想,又?jǐn)[了擺手說:“你這樣執(zhí)著專一著實難得,倒也不是說你有什么不妥,只不過與其這么痛苦地將她放在心中呢?”她一邊說,一邊擺弄著身邊的月令花。
“我什么時候痛苦了?”難道小白其實是記得我,只是在試探我?
“你如果不痛苦的話,那你為何不將自己換回來呢?今夜又反常地沒怎么跟我說話”說著她長嘆一口氣,看著我說:“其實我最明白這種痛苦的感覺。”
她最明白這種痛苦的感覺?這又是怎么樣的痛苦呢?
面具下的那雙眼閃爍著哀傷和一絲不易發(fā)現(xiàn)的甜蜜,“阿蘭若”淡淡地描述:“這不單單是一般的痛苦,還帶著一些甜蜜,這才是最摧折人心的。”
小白當(dāng)初離開太晨宮,偶爾想起自己是靈狐時和我一起共度的歡樂時光,但最后卻因為誤以為我要娶之人是姬衡,她不得不離開太晨宮,面對這種愛而不得的痛苦。因為有甜蜜,所以才讓人不斷去回想,但回想過后,又不得不回到現(xiàn)實的無法與愛人相守的痛苦,所以這種先是甜蜜,而后愛而不得的痛苦,顯得更加痛?是這樣的痛苦嗎?我看著她,滿心疑問。
此時她又說:“所以,萬不可熟視無睹,這種痛植入心間最要命”說道最后,她聲音也低沉了,如同陷入了深沉的哀痛之中。
在離開太晨宮之后的幾百年間,她獨自回憶快樂時光時候的甜蜜,又獨自面對不能和愛人相守的痛苦,時而甜蜜,時而哀傷,這種痛苦,不斷重復(fù)演練,才會如此深刻,又如此淡然。
回想她今夜跟我說的話,我更加確信她不是阿蘭若,至于是不是小白呢?于是我便有意試探她,說:“我覺得你不太明白,”
此時她反而有點惱怒,朝我大聲地說:“敢痛就敢認(rèn),男子漢大丈夫,做什么這樣計較”說著她便走到旁邊看月令花。
我看似乎還是將我當(dāng)蘇陌葉,如果她真的是小白,我不愿以他人的身份與她相處。不管此時她是在試探我,還是因為之前失憶,至今還沒有恢復(fù)過來。于是我又說:“你說了那么多,可是你說錯了,”她聽到我說話,便回頭看著我。
我看了看她,便說:“我喜歡的人可不是什么阿蘭若。”
此時她到?jīng)]有什么失落或者是其他異樣的反應(yīng),更沒有發(fā)現(xiàn)我不是說:“我喜歡的人不是你”,我和她都是以旁人身份去討論阿蘭若,她毫無所覺。她不是阿蘭若,這是確定的。
此時,“阿蘭若”只是有點不相信,反問:“該不會是我說中了你的心思,你現(xiàn)在惱羞成怒,不敢承認(rèn)了吧?”
果然跟小白一樣愛和我斗嘴,于是我看著她,試探地說:“如果我惱羞成怒,那你這么說出來,我豈不是更不能承認(rèn)”。
“好吧”此時她雙手環(huán)胸前,又說:“那你說說,你喜歡的那個人是誰?”說罷,她看著我,又問:“她是怎樣的?” 似乎擔(dān)心我誤會了,她搖了搖頭,解釋說:“我倒不是說是阿蘭若啊,我只是不過是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罷了。”
聽了她這話,我更加確信她不是阿蘭若,她會不會就是小白呢?我還要試探一下。
我看著她,向她走近一步,認(rèn)真地說:“很漂亮,長大了會更漂亮,性格也好,也很能干,哪方面都很能干,總之哪里都很好,我挑的,自然哪里都很好”。小白我在說你,這是你嗎?我心里默道。
她看了看我,似乎不太相信,又想了一會,又搖搖頭,又嘆了一口氣,又緩緩地說:“其實呢,我以前,應(yīng)該也很深很深地喜歡過一個人。”
聽她這樣說,我心中一震,關(guān)鍵信息到了。
此時她似乎在回想,晃了晃腦袋,又說:“我雖然不記得他什么樣子了”
果然,她失憶了。
她現(xiàn)在又淡淡地說:“但就是有那種感覺,我應(yīng)該很愛他,但是卻從來沒有得到回應(yīng)。”說罷,她低頭,似乎很傷感。
是,我之前負了小白太多了。看她如此低落,我便安慰她說:“可能他現(xiàn)在也在后悔,沒有早點珍惜罷了。”
她似乎沒有聽到我的話,搖了搖頭,說:“我覺得他是應(yīng)該是一個很高傲的人”她頓了頓,又失落地說:“不然,為什么每一次我想起這些事,我都會心碎。”
聽她這樣說,心里更自責(zé)。
看了看天空中的月令花,阿蘭若嘆了一口氣,便說:“好啦。花也都謝了,我們該回去了。”說著她便拉著我的手。
我向來不想以別人的樣子去尋小白,何況她方才說了這么多,她不是小白又是誰呢?此時我不告訴她,難道要讓她以為一直以來和陪在她身邊的是蘇陌葉,而不是我嗎?
于是,我一把抓住她想要拉我的手,將她拉了回來。
此時,被我拉住手的“阿蘭若”,一臉錯愕,看了看我。此時我們四目相對。我很希望她可以說一些小白身份會說的話。
可惜,她看了我很久,沒有說話,最后她緩緩伸手將我的面具拆了下來,驚愕地看著我好一會,才緩緩地說:“息澤大人” 頓了頓,又說:“你為什么騙我?”
“我從來沒有說自己是你的師父”我說,看來她真的將我忘了。
“那”,她頓了頓,眼神中滿是驚慌,又問:“方才同為聊天的人也是你?”
我看著她,點點頭。
她先是頓了頓,便一臉驚慌地跑了。
看著她慌忙逃跑的樣子,似乎她一直都將我當(dāng)蘇陌葉,看來她方才所說的話是真的,而且她應(yīng)該就是小白。此時追上去,只會讓她更加驚慌,和不能接受。而且現(xiàn)在她連我的樣子都忘了,如何讓她相信我呢。而且,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再去探一下橘諾的身上有沒有小白的元神。
第七十三章:阿蘭若被關(guān)石籠靜思十日
看“阿蘭若”方才慌張離開,思忖片刻后,小白最怕就是走夜路,我便尾隨她后面。
片刻后,她回到自己的房中,剛走進房內(nèi),她便將門關(guān)好。我隱身于她房中,此時看見她在房中站了一會,想了片刻,似乎十分焦急,又小聲嘀咕:“我居然和息澤說了那么多話,我沒有說不得當(dāng)?shù)陌伞!?/p>
她走了兩步,似乎想到什么,然后說了句“糟了”,因為緊張,她一下用手捂住嘴巴,似乎認(rèn)為此時捂嘴巴就可以將她方才同我說過的話收回。我不禁心中暗笑。
她想了片刻,才驚慌地說:“我居然提了那么多句阿蘭若,他該不會發(fā)現(xiàn)我不是阿蘭若了吧。”看她滿臉驚慌,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失言,我知道你不是阿蘭若,那你會是小白嗎?
她又想了片刻,來回踱步,似乎想要去找誰,跑到門口,但發(fā)現(xiàn)此時太晚,便又走到床榻邊坐下,一邊脫掉鞋子,一邊說:“反正都已經(jīng)這么晚了,大家肯定早就已經(jīng)歇息了,陌少肯定也已經(jīng)入睡了。難得今天青殿不來叨擾,我要好好睡一覺。明天再去找陌少好了。”說著,她便躺下,給自己蓋好被子便安靜地入睡。
看來她確實不是阿蘭若,而且她是從蘇陌葉處知道很多關(guān)于阿蘭若的事情。而且,阿蘭若自小被蛇窩的巨蟒養(yǎng)大,怎么會怕蛇呢?但小白最怕的卻是蛇。
見她睡下之后,我便離開。
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特意去了橘諾房中,查探一番。
此時,橘諾已經(jīng)睡熟了。避免她會醒來,我給她施了昏睡訣。
橘諾不守婦道,竟然與教自己習(xí)字的夫子有染。以前是以為小白的元神宿在她身上,而此時,我有自從知道“阿蘭若”不是阿蘭若之后,我又如何愿意再去碰這個不貞女子之手。
于是,我凌空將橘諾姿勢調(diào)整為坐好,凌空將她的手扶起來,我隔空診斷了一下她此時的脈象,發(fā)現(xiàn)此時她身體已經(jīng)大好后,才又將她身子緩緩放回床榻下。
一切就緒后,再施展探究元神,當(dāng)術(shù)法從她天靈蓋一直到她腹部查看一番后,結(jié)果果然如我所料:小白的元神,果真沒有宿在她身上。
看來阿蘭若便是小白了。為何小白的元神入了阿蘭若之夢后,直接就入了阿蘭若的體內(nèi)呢?而且她為何需要從蘇陌葉處打聽阿蘭若的事情?她不應(yīng)該有阿蘭若的記憶才對嗎?她此時不記得我了,難道她此時的失憶癥比起封印仙身時更嚴(yán)重嗎?看來還需要讓小白的元神在阿蘭若之夢中好好調(diào)養(yǎng)。此處的靈氣雖然不是很充裕,但比起外界更加純凈,更適合元神的調(diào)養(yǎng)。
看著方才小白給的檜木面具,想起她方才和我說的話,此時她不記得之前發(fā)生的事也好,記得了反而讓她不開心。如今找到小白了,我心中也更加放心。現(xiàn)在就要尋出如何找阿蘭若之夢的法門。看來,我得盡快將卸下的九成法力給修煉回來。
次日清晨,我正在房內(nèi)調(diào)息,此時外面來報說橘諾公主到了。
橘諾坐下后,沒有說話,卻靜靜地便伸出手。
我給她斟茶,淡淡地說:“公主已無大礙,無須再看診了。”
聽了我的話,驚訝地看著我:“息澤大人,您都沒有查看,如何得知?”說著才緩緩將自己的手收回。
我輕輕吹了吹茶杯中的熱茶,沒有理會她。
此時她有遲疑地問:“還是,橘諾有何地方做的不妥,惹大人不悅?”
我品了一口香茗,才淡淡地說:“公主多心了,公主一進來,息澤就感覺公主,體態(tài)康健,氣澤平和,并無大礙。”
橘諾笑了笑,看著我說:“息澤大人,夫君昨夜因阿蘭若之事大怒,橘諾厚顏,可否請您為夫君也診一診?”
聽到她說起上君為了阿蘭若之事大怒,心中一緊,于是我便問:“阿蘭若何事?”
橘諾淡淡地說:“昨夜阿蘭若沒有看管好青殿,青殿跑出來,嚇到了嫦棣妹妹,正巧被父君和母后撞見了,父君為此動怒,責(zé)罰阿蘭若關(guān)石籠靜思十日,還連累了她師父陌先生閉門思過。”
聽到橘諾的話,想起昨天小白和蘇陌葉在船尾說的話。昨天嫦棣衣衫盡濕之時,蘇陌葉將嫦棣帶去小白的畫舫換上小白的衣服。青殿沒有視覺,只根據(jù)氣味辨別,所以誤將嫦棣當(dāng)做是小白。嫦棣卻不知道,因為驚慌一直跑到上君和君后那,所以上君和君后才知道此時,要責(zé)罰小白。阿蘭若不得上君和君后寵愛,看來此時小白要受苦了。
橘諾走后,我拿出昨夜小白給的檜木面具,想起昨夜小白跟我說的話,以前我負了小白那么多,我不能讓小白再受到傷害。正在想如何才可以將小白從石籠中救出來,貿(mào)然前去求情,似有不妥。
正在此時,卻聽到有人在門外大聲呼喊:“息澤大人在嗎?”
看到有人來了,我便將檜木面具收入袖中,淡淡地說:“進來。”
片刻有,就有人推開門,走進來的是嫦棣,她恭敬地給我行禮:“息澤大人。”
嫦棣對息澤的覬覦之心,我是很清楚,于是便沒有看她,也沒有理會她。
此時,嫦棣又說:“父君今日特請了這里很有名的戲班來行宮唱戲,嫦棣特地告知大人一聲,不知道大人能否與嫦棣一同前往?”
“知道了”我淡淡地回她,正好借這個機會去跟上君為阿蘭若求情。
但嫦棣卻沒有離開,靜靜看著我。我想起昨夜小白捉弄她是以息澤的名義寫了情信。但此時回應(yīng)豈不是更加讓小白的處境難堪。于是,我側(cè)頭,卻沒有看她,淡淡地問:“還有什么事嗎?”
嫦棣頓了頓,支支吾吾地說:“沒有了”
怕她會再以別的理由留在此處,所以我便提高聲音說:“知道了,我稍后就去。”
嫦棣不敢再說一言,給我行禮后便離去。
見她離去后,我才將袖中的面具拿來出來,心想,小白,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第七十四章:阿蘭若被困九曲籠
嫦棣走后,我查閱了史籍中關(guān)于相里闕率眾人在觀塵宮為傾畫慶祝生辰的記錄,發(fā)現(xiàn)此時阿蘭若應(yīng)該是居住在曉寒居,而不是在石籠靜思十日。如今小白成了阿蘭若,為何她的際遇卻與阿蘭若差別那么大?
這是造夢之人的紕漏?還是這是阿蘭若之夢的奇妙之處,會因應(yīng)參與夢境之人的變化而變化?究竟誰是造夢者呢?這個問題一直困繞在我心中。
在這個阿蘭若之夢,相里闕除了忌憚息澤和沉?xí)仙窆匍L外,其他人都無所懼怕。息澤是阿蘭若的夫君,如若此時息澤為阿蘭若求情也是理所當(dāng)然。況且小白之事,怎可以假手于人。看來,此事還須由我親自向相里闕討這個人情。
再將史籍往下翻,發(fā)現(xiàn)今日觀塵宮會有天火,我心中不由一震,繼續(xù)往下看時,卻發(fā)現(xiàn)今日發(fā)生在觀塵宮天火只在膳房,不會蔓延到膳房之下的地牢。此乃天意,就看相里闕如何選擇,我心中暗笑。
剛進入大殿,發(fā)現(xiàn)此地已經(jīng)賓客滿堂,十分熱鬧。相里闕和傾畫夫人正在正中的主席臺就坐,我緩緩走近大殿,橘諾位于相里闕和傾畫的左邊,而嫦棣位于右邊,沒見沉?xí)虾拖嗬镔R等人。
相里闕看到我,笑著給我打招呼:“息澤大人。”
我向相里闕和傾畫點頭行禮。
相里闕十分熱情,又說:”來得正是時候啊,好戲馬上就要開始了。”
見相里闕心情不錯,便問:“今日息澤有一事相求。”
相里闕似乎知道我請求,面露不悅,淡淡地說:“息澤大人”,他頓了頓,才緩緩說:“莫不是為了阿蘭若之事?”
見他如此識趣,我點點頭說:“正是。”心里暗道:相里闕,本君幾十萬年沒有怎么向別人討過什么人情,如若你不同意,嘿嘿,后果自負。
相里闕聽到我的話,想了想,便一臉義正言辭地說:“區(qū)區(qū)石籠思過而已,這只是小小的懲罰嘛”說著,又看了看傾畫,似乎再說我與傾畫身為阿蘭若的父母都不介意,你又何必介意?頓了頓又說:“我們王族應(yīng)有的規(guī)矩。”說著他又看了看我,說:“息澤大人,不必掛懷。”說著,用手比劃比劃,然后用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后,再說:“請”。這樣便唐塞過去。
我心中一沉,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送給相里闕,心中暗道:既然給面子,你不要,可莫怪我不客氣。
點頭行禮后,我便往他方才手指方向走去。此時卻發(fā)現(xiàn)竟然讓我坐在嫦棣旁邊。以嫦棣這種聒噪之人,自恃有相里闕的寵愛,必定想盡所有辦法接近我,便有了如今這樣安排座位。但這種事,如果沒有相里闕的同意,嫦棣又如何能做到?時刻覬覦自己親姐姐的夫君,嫦棣真的不知廉恥。相里闕竟然協(xié)助嫦棣做出這般事,多行不義必自斃。
嫦棣最喜歡跟在我后面,如今如要行事,必須先將嫦棣逼退,才可以方便我伺機營救小白。
嫦棣見我走來,一邊左手伸出做一個請的姿勢,一邊笑著說:“息澤大人,請。”
我板著臉,一道凌厲眼神看了看嫦棣,便再也沒理嫦棣,木然就坐于位置上,等待時機行事。
片刻后,果然發(fā)現(xiàn)嫦棣氣息似有異動,聽到她低聲哼了一聲,便起身離開了宴席。
待嫦棣走后,戲班便上場了。大殿上人聲鼎沸,我尋了一個借口,便離開了大殿。
今日的天火是發(fā)生在膳房,而地牢卻在膳房之下,所以,此時我需要做的就是將這場天火加大火勢,火勢越大,就越可以正大光明地將小白救出來。
我來到了史籍記載的天火發(fā)起的方位,發(fā)現(xiàn)果然有人沒有留神,沒有將火熄滅便離開。片刻后,方才的小火苗已經(jīng)慢慢蔓延開了,我正要施法將風(fēng)勢加劇,卻發(fā)現(xiàn)忽然便來幾陣驟風(fēng),方才火勢陡然激增,片刻后火勢從膳房一直蔓延到膳房之下的地牢。
忽然聽到很多人驚慌大喊:“走水了,快來人啊。”
頃刻間,整個行宮沸騰起來。人來人往,呼救聲,往返提水撲火聲音,用衣物撲火的聲音,逃跑腳步聲,人聲鼎沸。
見時機到了,我便快步走到地牢,此時地牢已經(jīng)到處火焰。侍衛(wèi)們忙著提水救火,“再來點水”“快”的聲音充斥雙耳。
見場面如此混亂,我抓住一個侍衛(wèi)問:“阿蘭若殿下呢?”
侍衛(wèi)驚慌地說:“不知道,不知道”便慌忙逃命去了。
看著漫天大火,我心想:“小白,我不會讓你在受傷。”于是,便向著地牢里面走去。
似乎聽到有人喊:“大人,大人,地牢要崩塌了”,但我充耳不聞,徑直往里面走去。
當(dāng)我走到地牢的盡頭時,卻發(fā)現(xiàn)石籠被人打開,里面卻沒有小白。小白去哪了?心中不由得一沉。正在此時,一塊燒得通紅的梁木從頭頂砸了下來,我連忙閃身避開。惦記小白不知在何處,我便即刻離開地牢。
一出地牢,我先跑到大殿看看小白有沒有被人救出來,但卻聽到相里闕大聲斥責(zé)侍衛(wèi)沒有及時救出嫦棣的聲音。看相里闕的樣子,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女兒阿蘭若不知所蹤。不禁為阿蘭若有這樣的父親而心寒。
在大殿沒有找到小白,我便去了其他地方,將整個行宮都走了遍,卻毫無小白的身影和氣息。
小白到底去哪了?是誰救她出來的呢?知道今日行宮走水之人,除了蘇陌葉之外,就只剩下我和造夢之人。蘇陌葉被罰面壁思過,此刻不在行宮。造夢者因?qū)Π⑻m若有執(zhí)念而造了這個夢境,他必定想要維護阿蘭若,不會讓阿蘭若有生命危險。這樣看來,此時救了阿蘭若之人應(yīng)該是造夢者。
這位造夢者,他將小白救了,又會將她帶去哪呢?他造了這個夢鏡,無非就是希望按照阿蘭若的生命軌跡而行,最終可以在關(guān)鍵的時候扭轉(zhuǎn)乾坤,讓阿蘭若的生命不至于那么短暫。
如今小白違背了阿蘭若原來的軌跡,本來是在曉寒居,而如今卻被罰石籠靜思十日,那么造夢者應(yīng)該會將小白送回到曉寒居,以便繼續(xù)讓小白按照阿蘭若原來的生命軌跡而行。
想到這里,我便離開了行宮,往曉寒居趕去。
第七十五章:紫衫銀發(fā)的背影
待我趕到曉寒居之時,已經(jīng)是戌時了,穹廬一片漆黑,見室內(nèi)燈火通明,我便往曉寒居大門走去。
在曉寒居大門的幾步開外處,我便聽到了小白的聲音,心中一喜,便加快腳步。
正要推門進去,卻在門縫處看到小白半倚著座椅,而蘇陌葉正在小白的正前面坐著。看到蘇陌葉也在,我便停下腳步,在門外靜靜的聽著他們說些什么。
我細細打量了小白一番,昨夜見她之時還是神采奕奕,而今她額角似有一處被碳火熏黑的傷口,正沒精打采地半倚著座椅,似乎十分疲倦。看來小白還是受傷了,不由得一陣心疼。
此時,房中二人都沒有說話,似乎都在想著什么。
片刻之后,阿蘭若才輕輕地說:“今日在九曲籠之中,受那些折磨的時候,”
相里闕竟然用九曲籠責(zé)罰小白,那是一只極其痛苦的懲罰,上古戰(zhàn)爭時期,通常用這種刑罰去逼供魔族俘虜,以拷問出魔族的作戰(zhàn)策略。看來相里闕真的毫不在乎阿蘭若的生死,對待阿蘭若比陌生人還不如。
我在自責(zé),方才應(yīng)該先去看看小白,而不是去看起火點。
驀然想起方才我正要念御風(fēng)訣時,刮起幾陣大風(fēng),似乎不像自然風(fēng)。卻是有人如我一樣想要加大火勢,將小白救出。而這個將火勢加大的人,應(yīng)該就是救了小白的人,阿蘭若之夢的締造者。
這個想法在腦海中閃過后,我便繼續(xù)聽到小白緩緩地說:“我就在想,阿蘭若這一世,都沒有人待她那么好,倘若有一個人真的愛她,待她好,她一定會千倍萬倍地償還他,對嗎?”說著,小白抬頭看了看蘇陌葉,似乎在等蘇陌葉回應(yīng)。
果然,小白確實是通過蘇陌葉了解阿蘭若的事情,這樣看來,蘇陌葉確實很早便知道小白的元神宿在阿蘭若身上,但那晚夜宴,他卻沒有告訴我,他為何要隱瞞此事呢?我心中不禁疑惑。
“是,阿蘭若正是這樣一個人”蘇陌葉看著小白,回到得十分肯定。
阿蘭若生在一個父母雙全,而兄弟姐妹眾多的王族家庭,外人看來是一種幸運和幸福,但是實際上自己的父母卻一點也不在乎和愛惜自己,自己的姐妹也是時刻對自己虎視眈眈。對于自己的血親關(guān)系的親人對待自己如此冷漠,那么只要有人對她好,阿蘭若又如何不會千倍萬倍地償還呢?我心中也為阿蘭若的遭遇而惋惜。
此時,小白似乎忽然想起什么,又說:“啊,對了,今日在大殿上,替我求情的除了你之外,還有一人,那是誰啊?我好像不認(rèn)識他。”
“哦,你說的是相里賀王子。”又聽到蘇陌葉這樣說。
“嗯,他對阿蘭若似乎不刻薄。”小白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
“是”蘇陌葉回答說,頓了頓又解釋:“他是整個王族中,難得一個對阿蘭若關(guān)心的人。他是上君和其他夫人生的,也是上君的長子。”
“那他為何要住在這兒?而不住在王都之內(nèi)呢?”小白想了想,又看著蘇陌葉問。
這時候,蘇陌葉嘆了一口氣,才緩緩地說:“王子之前頗受上君厚待,但后來上君娶了傾畫夫人,這王子就逐漸被冷落,后來就一直在觀塵宮居住著。”
小白聽了蘇陌葉的話,想了一會,便長長嘆了一口氣,似乎十分傷感地說:“可憐的阿蘭若,兄弟姐妹之中唯一善待她的人,也離她那么遠。”
小白生于一個健全的家庭,雖然青丘在教育晚輩方面不太講究,但關(guān)愛的情分卻十分濃厚,看白真與白淺如何關(guān)心和惦念的小白,其父白奕雖然經(jīng)常責(zé)打小白,但他的出發(fā)點亦是對小白的割舍不了的愛意。習(xí)慣了親人疼惜和關(guān)愛的小白,如今體驗一番與自己截然不一樣的阿蘭若的生活,虎狼般的父君母后,處處刁難自己的姐妹,當(dāng)然會有這番感悟。
“今日在九曲籠之中,滿天大火,梁木砸了下來,有那一刻,我感覺我就要命喪于此了。可是就在那一瞬間,我突然憶起一些事情來。”小白娓娓道來,似乎在回憶著什么,也是在訴說著是什么。
回想起方才在地牢中的情景,確實十分驚險。想起之前在梵音谷時,小白為了頻婆果日夜不停息在雪樁上練劍,從雪樁上摔下來,連眉頭也沒有皺,小白一直都是一個堅強的人。饒是小白如此一位堅強的人,還是被嚇得不輕,可想而知,當(dāng)時情況有多么緊急。
此時,蘇陌葉便好奇地問:“你記起了什么?”
小白此時應(yīng)該在回憶著當(dāng)時的情景,她小聲地說:“我看見一個人,”
小白在這個危險時刻,會想起誰呢?必定是一個重要之人。我心里暗暗地想。
“紫衫銀發(fā)”小白慢慢地:“可是我怎么都看不清他的臉,但自要我看到他的背影,我的心都會隱隱作痛”。
“紫衫銀發(fā)?”這不就是我嗎?深陷九曲籠,九曲籠外又是一片火海,孤苦無依,殞命就在旦夕之間,當(dāng)時她內(nèi)心有多么焦急和無助。小白在這個危機時刻沒有想起其他人,而是唯獨想起我,她當(dāng)時會是多么希望我能及時趕去救她。
那日小白落入蛇陣,掉入阿蘭若之夢后,對剛隨她進入阿蘭若之夢的我,說她總是追著我的背影走,而我一直都沒有回應(yīng)她,看著總是遠去紫衫銀發(fā)的背影,小白又會如何哀傷?小白,這次我不會走,我會一直守著你,不讓你再嘗這種看我遠去背影的痛苦。
此時,小白哀傷地說:“或許,我想要憶起他,也只有等到我全部記憶都恢復(fù)了,我才能想起來吧。”
小白,即便你不能想起我,將過去的痛苦記憶忘掉,我還是會守著你,不讓你再受到傷害。我心中暗暗地下定決心。
“只怕還沒有熬到那個時候,就會被這幫人給害死。”小白幽幽地說,似乎十分擔(dān)心。
“殿下,我看你身子骨倒是挺硬朗的,九曲籠這個地方,一般人是熬不過幾個時辰的,而你卻熬過了一整夜。”蘇陌葉安慰著小白。
此時小白似乎被蘇陌葉說到傷心處,頓了頓,才看著蘇陌葉小聲地說:“你先回去吧。”此時她動了動身子,又說:“我想出去看看月亮。”
蘇陌葉見小白要起來,便立馬上前扶起小白說:“既然你想賞月,我怎么可以讓你一個人呢?”說著便扶起小白,說:“來。”
看到他們要出來,我便離開此處,找了一個陰暗的地方,隱身看著他們。
第七十六章:小白羨慕橘諾?
片刻后,蘇陌葉便輕輕推開門,又關(guān)切地說:“慢點”,便扶了扶小白。小白緩緩地走出來,蘇陌葉在旁關(guān)切地注視著小白。看著小白走了好幾步?jīng)]什么大礙后,跟在小白身邊走著。
夜風(fēng)習(xí)習(xí),沁人心扉,微風(fēng)拂面,似乎也將小白方才的憂傷情緒吹散了一些。看著小白稍微平靜的臉,似乎此時的她比起方才的她,要清醒了不少,我便稍微安心了一些。
走在庭院小徑上,小白忽然問蘇陌葉:“對了,息澤大人同那兩位公主,是什么關(guān)系啊?”
此時小白問起息澤,難道是她想起自己昨夜跟息澤說了那么多的心底話,對息澤起了好感?我不禁狐疑,便靜靜地聽著。
蘇陌葉笑了笑,看著小白問:“怎么突然想問這個啊?”
“我想到息澤大人是阿蘭若的夫君,可是息澤大人更喜歡橘諾,嫦棣又傾心于他,但是看到息澤大人那么關(guān)心橘諾的傷勢,我就覺得有一些奇怪,也挺羨慕橘諾的。”
息澤,作為阿蘭若的夫君,沒有將注意力放在阿蘭若身上,卻時刻關(guān)注自己發(fā)妻的親姐姐的傷,而且還被自己發(fā)妻的親妹妹所覬覦。面對這樣的夫君,息澤,確實讓人心生疑惑。我之前因誤認(rèn)為小白的元神宿在橘諾身上,所以對橘諾的傷勢特別關(guān)注。小白因此誤認(rèn)為息澤更加喜歡橘諾,繼而羨慕橘諾。那么,以此類推,小白之前說姬衡是我的心上人,也是因為在太晨宮和在梵音谷我對姬衡種種,小白才誤會。所以說,小白因此而羨慕姬衡?而且后來姬衡在梵音谷多次刁難小白,最后姬衡來求我,我順手將原本屬于小白的頻婆果給了姬衡,小白姬衡,未必只是羨慕那么簡單,肯定還會有記恨。
想到這,忽然又聽到蘇陌葉問:“羨慕橘諾?”,此時蘇陌葉一臉好奇地看著小白。
小白看了看蘇陌葉,點點頭:“嗯”。說完,小白頓了頓,又說:“在我模糊的印象當(dāng)中,我喜歡的那個人,好像有幾次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都不在。”
聽到小白如此傷感,蘇陌葉說:“當(dāng)年便聽白真常說你的性子,原本就是不能將心事悶在心中的,此時容你一個人待著,反倒令人擔(dān)憂。有傷心的事,不妨說給我聽聽。雖然,擔(dān)個虛名,但我好歹也是你的長輩嘛。”說著,蘇陌葉又鼓勵地小白說出心中煩悶之事。
我想,小白的性子單純,藏不住心事,此時心情低落,必定會跟蘇陌葉說自己的心事。于是,我隱身在一棵開滿雪白鮮花的樹旁,靜靜地聽小白訴心事。
此時見小白看了看蘇陌葉,想了想,才慢慢地說:“在九曲籠的時候,我就在想,為什么每次輪到我都是這樣?為什么每次都是我一個人?”
“每次?”蘇陌葉重復(fù)這小白的話,似乎十分不解問道。
小白點點頭,喃喃“嗯”一聲,才緩緩地說:“有幾次危險到,要以性命相付的時刻,都是我一個人熬過來的。”
我細細回憶了一下,羅列了幾個小白身處危險時刻,而我卻沒有及時趕到,從而讓小白失望且難過的:
方才身處一片火海的地牢中,而她卻被困九曲籠之中,無法自救;她走出我的天罡罩之后,想要飛身去摘頻婆果之時,卻掉入阿蘭若之夢,那聲響徹梵音谷夜空的慘叫聲,便昏迷了。即便我趕去了,她因為記憶混亂也不記得我的出現(xiàn);當(dāng)她誤入蛇陣時,獨自與四尾巨蟒殊死搏斗;在與燕池悟在雪樁比劍之時,燕池悟的劍在她腦袋上三寸位置,我沒有出手相救,雖然彼時是我出手將姬衡劈暈,才讓她得以將錯愕的燕池悟戰(zhàn)勝,但對于小白而言,她不知道。
小白之前對我一直念念不忘,而我卻一直沒有回應(yīng),擔(dān)心被我戲弄,而不敢敞開心扉,也沒有注意到我對她的心意。
小白緩緩地從回憶往事中恢復(fù)過來,又淡淡地說:“如果不是那幾次的經(jīng)歷,可能我就沒有辦法熬過九曲籠了吧。”
我本來想在暗處小心保護小白,讓她在阿蘭若之夢中好好休養(yǎng)元神。我這樣小心守候小白,但她卻因為對我誤解而更傷心,同樣的錯誤我一再重復(fù)去犯,日后不能讓小白誤解而再傷心。
看到小白似乎陷入了哀傷中不能自拔,蘇陌葉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看著小白,又緩緩問“然后呢?”
小白看了看蘇陌葉,狐疑地問:“然后?”
蘇陌葉點點頭,“嗯”一聲地問小白。
小白想了想,才回到和蘇陌葉的聊天的主題:“然后,我就挺羨慕橘諾的,息澤大人,一定很喜歡她 ,很重視她,橘諾有很多人愛護著,守護著。”
聽著小白細聲訴說,心中不禁在想:息澤對橘諾那樣,小白就這樣羨慕?看來小白想要的相處方式就是息澤對待橘諾的相處方式。小白你會比橘諾幸福一萬倍,因為我對你絕不止息澤對橘諾那般。
頓了頓,小白又繼續(xù)說:“就算少了個息澤大人,她也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可是阿蘭若”小白頓了頓,才慢慢地說:“卻只有一個夫君,想到這里,我就有一些難過,想到阿蘭若,作為一個女孩子,都沒有好好地被疼愛過,沒有好好地被呵護過,我就覺得有些難過。”
聽著小白的話,發(fā)現(xiàn)她越發(fā)陷入對阿蘭若的悲慘遭遇的同情之中,不由得擔(dān)心起來,如此下去,小白只會陷入這個執(zhí)念,很難看破這個夢境。晚些時候,一定要親口告訴小白:你不是阿蘭若,你不需要太過于陷入這個角色。
小白頓了頓,垂下頭來,似乎悲傷起來地說:“可是轉(zhuǎn)念一想,我又比阿蘭若好到哪里去了?”
我還一直覺得只是小白對我誤會太深,如此看來,此前我對小白的表示愛的方式過于隱蔽,致使小白對我誤會重重,我是多么不智。青丘一族向來同情弱者,容易同情心泛濫,小白此時傷感,不僅僅是因為同情阿蘭若,更加因為阿蘭若的夫君沒有疼愛阿蘭若,沒有呵護阿蘭若。推己及人,也聯(lián)想到自己對我心心念念兩千多年了,而我卻一直沒有回應(yīng)她的愛,沒有得到過我的疼愛和呵護,所以就更加傷感。
第七十七章:小白想要遇到這樣的人
又聽到蘇陌葉輕輕地問:“那“,他頓了頓,看著小白,似乎在試探:”你恨他嗎?”
小白此時搖了搖頭,似乎在想著什么,頓了頓才慢慢地說:“大概不恨吧“,小白輕輕嘆息了一口氣,才說:”我只是有點累,他是一個很好的人。”此時小白垂著頭,似乎很沮喪地說:“我和他沒有緣分罷了。”
小白執(zhí)著于此數(shù)百年,但她與我至今還是無法相守,非但沒有怪我,還依然認(rèn)為我是一個極好的人,認(rèn)為之所我們不能相守,只是因為沒有緣分罷了。就是因為沒有緣分,所以她也覺得自己如此執(zhí)著下去,也沒有意義,所以更加讓她覺得無憧憬,無希望,而更加累,不想再堅持下去了。想到這里,心中一緊。
“你還小”蘇陌葉輕輕地說,看了看滿臉哀傷的小白,又努力在安慰小白說:“將來會遇到更好的人”
小白昨夜所說的蘇陌葉所愛之人是阿蘭若。他明知道阿蘭若已故,此時他對小白這樣說,一方面顯得他在關(guān)心小白,一方面似乎也在暗示些什么。難道他見阿蘭若已故,便轉(zhuǎn)而愛小白?驀然,我心中對蘇陌葉心生不悅。
聽到蘇陌葉的話后,小白點了點頭,“嗯嗯”,頓了頓才點著頭重復(fù)方才蘇陌葉的話:“將來我會遇到更好的人。”
此時蘇陌葉似乎感興趣了,看著小白又問:“那你有沒有想過,將來要遇到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小白聽到這話,似乎憂傷起來了,深呼吸一口氣,才緩緩地說:“其實,”她頓了頓,“我也不是那么嬌氣,非要有人來救我,如果不來救我,我就活不下去的那種人,但我”,小白頓了頓,似乎要用盡所有力氣又說:“希望遇到一個我有危險,他會出現(xiàn),出現(xiàn)救了我,不會把我隨手拋下的人,在我痛苦的時候,能夠安慰我的”此時小白似乎陷入深深的自憐中,沒有再說話了。
小白并非不想要一個可以整天陪著自己的人,但她卻很懂事,降低要求至只需要一個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及時出現(xiàn),將她救出于危難的人,而我卻連最基本的要求都沒有做到。想到這里,心中一陣自責(zé)。我又想,小白,不管你日后去哪里,我都要陪著你,絕不會拋下你不管。
蘇陌葉見小白不說話,便又問:“難道你就沒有想過,要遇到一個再也不會讓你受苦,再也不會讓你遇到危險的人嗎?”
小白搖搖頭,似乎在極力地掩飾著自己抽噎,但聲音卻將她出賣了,最終聽到的卻是帶著哭腔:“我早就想到自己沒有那個運氣。”
看到小白如此悲傷,情緒低落至此,蘇陌葉一把扶著小白的肩,似乎想要安慰小白。
看到蘇陌葉竟然在小白傷心的時候,一手扶在小白的肩,想要安撫小白,一時之間內(nèi)心無名火起。
卻在此時,小白吸了吸鼻子,似乎想要為方才自己的失態(tài)解釋些什么,沒敢看蘇陌葉,卻低聲地說“就是”,她似乎還想要極力地掩飾自己的悲傷的情緒,頓了頓,才緩緩地說:“突然覺得很難過,就哭出來了。”又用手將淚水擦了擦,還想要掩飾一番。但此時的她,已經(jīng)再無法忍受了內(nèi)心悲慟的情緒,話畢,便傷心地抽泣了起來。看到小白哭得這樣悲傷,我心中一緊,不由得便折斷了身邊小樹的枯枝。
看著小白微微顫抖的身軀,抽泣聲如同一把尖銳的小刀,在心上一刀一刀輕輕地劃過,沒有即時見血,卻刀刀痛徹心扉,恨不得馬上去到小白身邊,一手將小白擁入懷中。但她此時被內(nèi)心極其悲慟情緒所困,哭一哭,才更好地將心中憂郁宣泄出來,我只好強忍著想要跑過去將小白擁入懷中好好安撫的沖動。
“好”蘇陌葉安慰著小白,又說:“沒事”又輕輕地拍了拍小白的肩。
被蘇陌葉這樣真切地安慰,小白似乎更加失去理智,頭靠著蘇陌葉的肩,哭得更加傷心了。
聽著小白斷斷續(xù)續(xù)的抽噎的聲音,發(fā)現(xiàn)小白已經(jīng)完全淹沒在無邊的哀傷之中,心中更加心疼。看著小白靠著蘇陌葉的親密的樣子,讓我更加憤恨蘇陌葉,竟然趁這個機會接近小白。一時心中怒火無法發(fā)泄,憤恨和心疼讓全身真氣都流轉(zhuǎn)飛快,一時之間真氣也無法控制,身邊的小樹便遭了殃,原來的滿樹盛開的鮮花,頓時雪白的花瓣散落一地。
片刻后,小白的哭聲逐漸變小,似乎哭累了,慢慢睡著了。
剛開始時,蘇陌葉見到小白靠著自己哭,一動不敢動。后來,聽到小白哭聲逐漸變小,且氣息逐漸平穩(wěn),蘇陌葉似乎發(fā)現(xiàn)小白已經(jīng)睡著了,轉(zhuǎn)身想要將小白抱起。我看他正要抱起小白,心念一動便將小白緊緊地抱入懷中,我再也不會給別人給任何機會抱小白。
當(dāng)小白穩(wěn)穩(wěn)地在我懷中時,蘇陌葉至今還保持要抱小白入懷,雙手張開的姿勢,發(fā)現(xiàn)小白不知所蹤,一臉錯愕。
正要轉(zhuǎn)身走,忽然阿蘭若的侍女急切地跑過來,憂心地跟我說:“因行宮突然遭遇天火,今夜就要連夜趕回王都。”
我看了看懷著的小白,此時她雙眉微蹙,似乎睡得還不太安穩(wěn),憂傷的情緒一直都在困擾著她,甚至在睡夢中也沒有放過她。臉頰明顯兩道的淚痕,至今還沒干,可見方才的她哭得有多傷心,看著不由得又心疼起來。小白,我再也不會讓你如此悲傷。
我緩了緩,才對阿蘭若的侍女說:“我先將阿蘭若殿下送回畫舫,”然后又看了看對面的侍女說:“你將殿下的東西收拾妥當(dāng)”
聽了我的話,侍女彎身行禮,說了一句:“是”,便快步離開了。
見侍女走了,正要帶著小白回畫舫。正在此時,方才停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蘇陌葉,正快步向我走來。
見他似乎還想要和我理論小白的所有權(quán),我不禁心中暗道:有膽色。于是,我停下來,看了看懷著的小白,大聲喝道:“蘇陌葉”
蘇陌葉聽我這話,頓了頓,見他沒有繼續(xù)走,我很滿意,但還是警告他說:“我自會找你。”
丟下這句話,我便抱著小白,快步往阿蘭若的畫舫走去。
徒留一個一面錯愕,半天無法動彈,心中忐忑不安的蘇陌葉。
第七十八章:息澤神君,你是走錯房了吧
看著懷中的小白睡得不安穩(wěn),想起今日她在九曲籠中受苦,大火蔓延到地牢,濃煙滾滾,額間還有明顯的被濃煙熏過的痕跡,擔(dān)心小白身體其他部位不知道有沒有受傷,心急想要盡快回到阿蘭若的畫舫給她檢查一番,默念御風(fēng)訣,片刻便回到阿蘭若的畫舫,小白的臥間。
輕輕地將小白放入床榻后,我檢查了一下小白的身體,發(fā)現(xiàn)手腳和背部多處因為九曲籠受傷。九曲籠是一種用法術(shù)荊棘纏繞在石籠周邊,所困之人必須保持一個動作,不得動彈。倘若一旦觸碰到荊棘,觸碰到之處都會產(chǎn)生劇痛。
掀開遮住小白傷口的衣物時,看到猙獰的傷口,阿蘭若的貼身侍女擔(dān)心得直抹眼淚。見侍女如此忠心,我便問她叫什么名字,侍女說她叫茶茶。
換作其他人,估計早已經(jīng)哭爹喊娘,而小白卻沒有哼一聲,看著這個“逞強”的家伙,心里暗道:這難道是小白所謂的“君王氣度”嗎?不由得更加心疼小白。
于是,我讓茶茶用三七煮水,待水晾涼到體差不多的水溫后,再為小白擦拭身體,好讓小白休息更舒服一些。
趁著茶茶為小白擦拭身體的空隙,我給小白煮好了一些熱糖水,今日她在九曲籠受苦,和蘇陌葉聊天時也哭了好一會,喝點熱糖水,讓她的心沒有那么苦。剛才給小白檢查身體之時,發(fā)現(xiàn)發(fā)小白方元神比起剛封印仙身之時要恢復(fù)不少,但仍然需要細心調(diào)理才可以盡快完成調(diào)息。所以,我取了些腕血,滴入糖水中,好讓她在喝糖水之時將赤金血一同服下。
端來熱糖水之時,茶茶剛好正在給小白穿衣衫,看她每次觸碰到小白的傷口之時小白雙眉便皺得更嚴(yán)重,于是我施法直接給小白換上干凈的衣裳,便讓茶茶下去,我親自照看小白。
坐在床榻旁邊靜靜地看著小白,似乎是藥水起作用了,看著她雙眉逐漸舒展開,聽著她平和的呼吸聲音,才稍微安心。
端詳這張姣好容顏,不禁想起了她和蘇陌葉說的話。阿蘭若的處境實在讓人唏噓,如今小白成了阿蘭若,就是隨時被人陷害的角色。唯一可以讓相里闕和傾畫,橘諾和嫦棣有所忌憚的,就是息澤對待阿蘭若的態(tài)度,所謂夫榮妻貴。而且小白今日為阿蘭若感到傷感也是因為阿蘭若既沒有得到父母姐妹的愛護,也沒有得到夫君的疼惜。那我便讓她知道阿蘭若的夫君其實對阿蘭若有情義,讓她內(nèi)心好過一些。等小白將我記起,這段記憶只是我對她的情誼,如果她還是憶不起,這就當(dāng)作息澤對阿蘭若的情誼,只要小白不離開我,就不會有什么影響。反正出夢后,這里一切便不再與我和小白有關(guān)。
方才,聽了小白訴說自己的心底話,往事歷歷,一幕一幕如同在腦海中重演一般。小白為了我,不惜降低身份在太晨宮做宮娥,為了救我進入十惡蓮花鏡,還搭上了自己的皮毛,堂堂青丘帝姬,卻甘愿化作靈狐,陪在我的身邊。姬衡養(yǎng)的雪獅還差將小白弄死,而我卻不知。我和姬衡假裝成親,和將原本屬于小白的頻婆果給了姬衡,頓覺以前小白為我所受的委屈太多了。現(xiàn)在小白還沒有想起這些記憶,一旦想起,又會如何傷心生氣呢?我又該如何哄小白呢?
一想起她剛剛對蘇陌葉說她和我只是無緣,如今她累了。我心中不由得緊張起來。難道,此時將連宋給我?guī)淼模暇裏捴频牡に幗o小白服下?想著,我便將丹藥拿出來,看了看。老君的丹藥,向來藥力十分猛烈,一劑就會藥到病除。如今小白現(xiàn)在元神的傷還沒有調(diào)息好,在阿蘭若之夢中,各式各樣的人物性格各異,對待小白現(xiàn)在的身份:阿蘭若又與小白之前的經(jīng)歷天壤之別,小白本就驚慌無助,而且她入夢之初記憶已經(jīng)混亂,此時服下老君的丹藥,會不會記憶更加混亂,或者還有其他更多的副作用呢?這,真的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這個夢境究竟是何人所造,做得實在精妙。史籍只能參考,小白和阿蘭若不一樣,他們的際遇也不一樣。小白這次遭遇到九曲籠之苦,下一個劫難又會是什么?
正在思緒飛馳之際,睡在床榻上的小白似乎動了動,我才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此時她眼睛稍稍睜大。她看了我一會,緊張地看著我,喊了句:“你”,但話還沒有說完,便一下子就坐了起來。
看她這個模樣,似乎擔(dān)心我會對她做些什么。于是,我笑著看著她,關(guān)心地問:“怎么了?嚇了一跳?”
小白錯愕地看了我一會,才緩緩地問:“息澤神君,你是走錯房了吧。”
看她這個樣子,似乎想要趕我走的意思。她剛剛和蘇陌葉說,看到息澤,那么關(guān)心橘諾,她奇怪。現(xiàn)在怕還沒有緩過來吧。于是,我便問她:“有什么問題嗎?”
聽到我說話,她頓了頓,才緩緩地說:“這三更半夜的,突然前來,我覺得有些不妥。”
小白此時還在生息澤的氣,對有排斥,很正常。于是,我便又說:“我來陪你,不好嗎?”
聽到我的話,小白不知道如何接話,說了句:“這個,”便沒有說話。此時,她才注意到自己已經(jīng)不在曉寒居,卻是在自己的畫舫,似乎不太確定,又疑惑地問:“這里是?”
看到小白轉(zhuǎn)移了注意力,我看著一臉狐疑的小白,提醒她:“這是你的畫舫,今夜行宮走水,大家都回到船上了,連夜趕回船上了。”
聽了我這一解釋,小白才逐漸清晰了起來,于是她點了點頭,看了看我,便又立刻垂下頭去,此時氣氛似乎有點尷尬。
我想起了在九重天之時,小白看我的神情和現(xiàn)在一樣,看來她又在想法子避開我了。
看我一直都在盯著自己看,小白看著我,試探地問:“息澤神君若是累了,懶得再去找屋子,那你便在我房中休息片刻吧,我出去吹吹風(fēng),你若要走時,切記替我留個門。”說著,她便將身上的被子扯開,要下床,出去了。
第七十九章:連我倒的水,你都不愿喝了
看到小白要離開,想起她昨天被困九曲籠,傷口剛剛清洗過,好不容易得空可以讓傷口恢復(fù)一下,此時出去無疑是前功盡棄。我左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發(fā)現(xiàn)她頓時驚住了,警惕地看著我。
息澤與阿蘭若雖是夫妻,卻一直沒有合居,甚至連親密一些的行為舉止都沒有,這個印象已經(jīng)深入小白的內(nèi)心深處。此時我如有什么舉動,她定然驚慌,也不會接受。
頓了頓,我一邊伸出右手撫著她的手腕,假裝給她看診,一邊解釋說:“我給你檢查一下你的傷。”
小白一臉疑惑,看了看我給她看診的右手,又看了看我,似乎又提醒我說:“神君,我是阿蘭若,不是橘諾。”說著,就將被我握著看診的左手抽回。
我還是需要給點時間給小白,讓她慢慢將我憶起就好。她對蘇陌葉只有幾面緣尚且這樣信任。小白此時還沒有想起我,若想起我的話,就不會這樣對我。
看到床榻邊上的糖水,此時糖水的溫度應(yīng)該適合服用,她昨日在九曲籠中被困那么多個時辰,此時傷口還未愈合,應(yīng)該還會痛,便提醒她說:“不痛啦,把這碗熱糖水喝了。”說著,我拿起那碗糖水,遞了給她。
看到我遞過來的糖水,小白沒有接過,卻看著我,疑惑地問:“神君莫不是認(rèn)錯人了?”看了看我遞給她面前的糖水,又說:“我真的不是橘諾。”頓了頓,又認(rèn)真地強調(diào)說:“我實實在在是阿蘭若,若是你真的把我當(dāng)成了橘諾,莫不是撞邪了吧?”說到后面,又緊張地看著我。
見她這樣強調(diào),似乎非要讓我離開,心中有些不悅,便說:“我沒有撞邪。”
聽出我語氣中有些不悅,小白頓了頓,才緩緩地伸出雙手接過我手上的糖水。
頓了頓,小白又說:“但你一般不是在這種時刻,去照看橘諾嗎?”說著,又看著我,似乎想要看我如何解釋。
小白說出這話,似乎是試探我對橘諾的態(tài)度,也是從側(cè)面試探我對阿蘭若的態(tài)度如何。因為之前我過于關(guān)心橘諾,而漠視阿蘭若的存在,小白同情阿蘭若故惱怒我,于是便使小性子。且我對阿蘭若的態(tài)度上忽然轉(zhuǎn)變,小白懷疑我對阿蘭若的關(guān)心不是真的,所以此時我決不能提橘諾。
于是,我看了看她,便問:“我來照看你,不好嗎?”
她看了我片刻,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輕輕地“哦”了一聲,然后才緩緩地說:“你來照看我,是橘諾想抵消,嫦棣將我關(guān)進九曲籠吧。”
聽了小白這話,心中一涼,果然,小白在懷疑我關(guān)心阿蘭若的情誼是假的,我關(guān)心阿蘭若只是因為受到橘諾和嫦棣的教唆,并非誠心想要照顧阿蘭若。我要怎么說才可以讓小白相信我的心意呢?
此時,小白又說:“其實你放心,我原本也沒有打算鬧到上君那兒去。而且”小白頓了頓,又看了看我,說:“添水喝茶這種事情,我自己來就好了,不需要人特別服侍。”說著便將那碗糖水遞向我。
看著小白雙手捧著那碗糖水,想起此時她雙手還有傷,我伸手接過糖水,如同接過千斤重擔(dān)般難受。看著這碗糖水,不由得想起在九重天的承天臺,小白被赤焰獸攻擊,我救了她,見她全身濕透,就給她我的外套披一下,當(dāng)時她也是這樣說著客套話,拒絕我的外套。
看我接過了糖水,小白似乎放松了下來,看了看我,又說:“你我之間雖沒有夫妻的情分,不過我覺得你每次這樣幫著她們二人,還是有點不太合適。”
聽到小白似乎以妻子的身份告誡自己的話,內(nèi)心稍微好受一些,便用手拿起勺子攪拌了一下,方才放入了一合赤金血,因放久了,會都沉淀在碗底。
頓了頓,小白又小聲地說“阿蘭若實在是太可憐了”小白似乎發(fā)現(xiàn)自己說漏嘴了,便馬上警惕改口說:“我的意思是,你的身份,去幫著橘諾和嫦棣她們兩人,實在是有點……”
小白最終還是覺得阿蘭若可憐,同情阿蘭若。青丘素來都感性大于理性,只有我表現(xiàn)弱勢,小白才會更容易接受我。正要說話,發(fā)現(xiàn)小白似乎又要往橘諾和嫦棣身上扯,于是我打斷小白說:“與她們兩姐妹無關(guān)。”
我這樣說,小白立刻看著我,似乎還在懷疑我。
于是我看著這碗糖水,低沉的聲音略帶憂傷地說:“如今,連我倒給你的一杯水,你都不愿喝了。”說著,我把糖水遞給她,卻沒有看她,讓她知道此時我心中的苦悶。
小白聽了我的話,頓了頓,識趣地說:“我現(xiàn)在覺得有些渴了”,說著便伸出雙手接過糖水,看著我說:“那我便喝一下吧。”說著她便慢慢地喝了起來。
看到小白終于肯喝我煮給她的糖水,我才稍微安心一些。自封印小白的仙身以來,這是第一次喂小白服用赤金血,她會不會想起以前的事?她會不會不適應(yīng)呢?于是我認(rèn)真看著她,慢慢地喝下那碗糖水。
喝了幾口后,小白便用手捂嘴,似乎很不喜歡地說:“怎么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說著,便將碗遞給我。
我接過碗,看了看,糖水似乎少了大半,小白似乎喝了好幾口,一時心中欣喜,便關(guān)切地問她:“感覺可好些了?”
小白此時似乎還沒有完全適應(yīng)了嘴中的血腥不適之感,又輕輕地以手背捂了捂小嘴,又靜靜地看著我將碗接過,放在旁邊的幾案。
聽到我的問話,她緩了緩,才慢慢說:“好多了,身子輕快了許多。”
聽了她的話,我稍稍安心。想起她身上有多處傷口,此時她忌憚我在,不敢躺好休息,如若一直坐著反倒不利于傷口愈合。我看了看天色,此時夜色正濃,便說:“離天亮還有些時辰,你在睡一會兒”,說完又看了看她。
聽了我的話,小白也看了看天色,也沒有說什么,聽話地躺好,我給她蓋好被褥。
第八十章:他果然讓你失望得徹底
看著小白犯困的樣子,想起前天夜里,小白帶我去看月令花之時,她跟我說她很深很深地喜歡過一個,小白認(rèn)為很高傲的人,而且從來都沒有得到回應(yīng),但她已經(jīng)忘記了這個長什么樣子了,但她每次想起這些事都讓她心碎。小白的心碎是因為在乎,如果我回應(yīng)她的愛,她又會如何?她還會放棄嗎?此時小白昏昏欲睡,也是最放松的時候,此時問她,更加清楚她的內(nèi)心真實想法。
我看著她,便問:“去看月令花的那天晚上,你說你以前喜歡過一個人。”
小白似乎沒有想到我會問她這問題,頓了頓,才緩緩地說:“那日我認(rèn)錯人了。將你認(rèn)成了我的師父,于是便對你說了很多話。你就不必太往心里去了。玩笑,玩笑而已。”說著又尷尬地笑了笑。
小白此時不想理會,逃避這個話題,應(yīng)該是很失望。我沒有看她,又輕輕地說:“那個人,他讓你很失望。”
聽我的話,小白情緒忽然低落下來,想了一會,似乎不在乎,淡淡地說:“其實無所謂失望不失望的,只是我們沒有什么緣分罷了。”
此時小白說這話,比說很失望還要讓我難受,因為小白已經(jīng)不在乎,所以也就沒有所謂的失望或者不失望,而且小白已經(jīng)認(rèn)定了我們無緣分。心中一緊,不由得看了看她。
此時她又說:“況且我也記得不是太清楚了。”
小白,我們無緣?往事一幕一幕浮現(xiàn)在我腦海,如果是無緣,我們又怎么會認(rèn)識。你對我心心念念,而我雖然沒有向你表露心跡,但我對你,向來都特別的。
我默默地想著,此時又小白淡淡地說:“近日悟到很多,沒有緣分卻要強求的悲劇,我倒是有些看開了。”
以前因為種種原因,我確實負了小白許多,深深傷害了小白,此時在小白的心中,與我有關(guān)的一切都是憂傷不堪回想,每每回想都令她會心碎,當(dāng)然認(rèn)為這一切都是悲劇。我應(yīng)該早點跟小白表露心跡,也不至于如今她這樣失望,心中自責(zé)萬分,不由得別過臉,不忍再看小白此時淡漠的樣子。
此時小白似乎發(fā)現(xiàn)我的異樣,關(guān)切地問:“若神君在這上頭又什么看不開的,我們倒是可以切磋切磋。”
此前,因為我沒有回應(yīng)小白,所以她認(rèn)為我們無緣。如果她知道我是為她而來的,她又會怎樣呢?于是,我又問:“如果,那個人現(xiàn)在就出現(xiàn)在你面前,你仍然不相信,你們有緣?”說完,我看著她。
小白沒有馬上回答,緩了緩,才惆悵地說:“其實兩個人若是沒緣分,也就是到了該徹底放下的時候了,所以此時他出現(xiàn)或者不出現(xiàn),其實都沒什么分別,毋寧說,我倒是覺得不出現(xiàn)更好一些。”
一直以為小白年紀(jì)小,但不知道她在這方面竟然可以如此坦然。看來此前我沒有回應(yīng)她時,她內(nèi)心經(jīng)歷了多少心路歷程,如今才可以這樣平靜地說出這些話來。
我豈不知相逢相聚本無意?但小白和我又如何能做到?月出不見花,花開不見月,可是月令花還是為看到月光而努力盛開,而月光也是為了看到月令花而努力。月令花和月光并無因彼此緣淺,而就此放棄。即便小白和我確實緣淺,那又如何?此前小白還不是為我經(jīng)歷種種,難道此時我不能為小白經(jīng)歷這些么?我不禁,看了看小白。
小白頓了頓,又說:”因為我并不想要見到他。”
小白方才說我的出現(xiàn)或者不出現(xiàn),都沒有什么分別,如今卻說不想見到我,這不就證明小白其實心中還沒有放下我嗎?不禁看了看她,又問:“是嗎?”
小白點點頭“嗯”的一聲
看小白回答得這樣肯定,看來之前我的沒有回應(yīng)果然將她傷害得很深。我不禁喃喃地說:“他果然讓你失望得很徹底。”
剛?cè)氚⑻m若之夢時,小白的元神受重傷,就已經(jīng)忘了之前剛剛發(fā)生的最讓她傷心的事情:經(jīng)過自己努力,千辛萬苦才得到的頻婆果,卻知道我一直沒有打算給她,反而隨手給了她所記恨的姬衡。待我抽出她的元神調(diào)息,封印她的仙身后,她更是將我也徹底忘了,可見我之前對她的傷害有多深。小白忘了這些,都是因為元神受傷,身體自我保護意識讓她忘記讓她覺得痛苦的事情。小白為我所受的委屈和傷害,不只是如我理解的那般,而是深入骨髓,直至身體自我保護的本能。想到這里,心中一陣難受,就如同剛才凡間歷劫回來后,不時會有的錐心之痛。
正在為自己有意無意深深傷害了小白而自責(zé)和,又聽到小白緩緩地說:“其實神君今夜對我說了這么多,為的是什么我也曉得,雖然神君同我擔(dān)個夫妻之名,但我知你一向不是很情愿,怕我癡纏著,所以,才希望我有一段良緣吧。”小白頓了頓,笑了笑又說:“這個嘛,其實你不用操心,個人有個人的命數(shù),我現(xiàn)在看得特別開。”緩了一會,小白懨懨地說:“我著實有些犯困了,神君,你走時記得幫我關(guān)上門。”說著,小白便翻了個身,沒有說話了。
身為息澤,我為小白沒有做什么,但她卻可以這樣安慰息澤。小白向來都是一個重情義之人,看她對凡間為她舍命的葉青緹尚且佩戴白簪花守孝那么久,還為他冒生命危險依然要得到頻婆果,來還葉青緹的救命之恩。小白對頻婆果的執(zhí)著我是最了解,即便闖蛇陣,有生命危險也在所不惜。我相信,她對我心心念念兩千多年的情誼,和她對我的執(zhí)著,不會這樣就放棄。
而且,漫天大火的地牢里,被困在九曲籠中,梁木砸了下來,在這個生死攸關(guān)之際,小白本能地想起了被塵封在潛意識深處的我,而不是一般人本能想到應(yīng)該是如何自救逃生。她又如何可能就此放棄對我的執(zhí)著?
念及此處,我看了看熟睡的小白,心中暗道:小白,我不會再讓你失望,獨自為我難過,待出夢之后,我們必定可以相守。
想起出夢,現(xiàn)在是時候去會一會蘇陌葉。臨行前,我將方才給小白煮的糖水一同熬的粥也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