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讓我深深地感覺到:父愛如山

在我的內心深處,我一直覺著父親不太關心我。

小時候,父親總是忙著學校里的事,他在家里的時間也很少抬眼看我。

記憶里,父親在家里都是一個人抱著書在看,而他給我們的也只有一大摞、一大摞的書籍。我成績好的時候他好像根本就沒有看見,即使我考砸了,他似乎也沒有什么表情。

記得92年,我畢業面臨工作分配,回家想問問父親我是回縣里還是要求留市里工作。

父親其時正看著一本厚厚的書。他帶著一副眼鏡,端坐在他在家時經常坐的書桌旁,左胳膊搭在桌沿,右手拿著一支筆托著右腮,眼睛緊緊地盯在眼前攤放的書頁上。

我急急地跑近父親的跟前,內心里熱切地期盼父親對我的工作分配做出他的考慮建議,可是父親沉浸在書海里紋絲未動。我一下子急了,一把把手覆在他的書頁上,口里很不滿:“爸爸,我喊你呢!”

父親一愣,隨即茫然地看著我:“回來了?有事?”

我一下子內心里很傷感:父親從來都不曾關注過我,在父親的眼里我還不如他的一本書來的親切!

突然,我做出了決定:我要向學校申請畢業分配時留在市里,離父親遠一點,反正父親也不想管我!

父親好像確實也從未考慮過我一樣,直到我畢業分配后單位的報道通知發到我手里,我要打包去市里工作了,父親也沒有過問過我的工作情況,他只是簡單的交代了我一句話:到單位以后一定要好好工作,不要讓領導失望。

正是那天父親的那句話過后,我一個人背著行李包,母親幫我拎著行李箱送我到站臺。

當公共汽車緩緩地停在我和母親身邊的時候,母親一邊麻利地幫我把行李箱拎到車上放好,一邊仔細地叮嚀我注意身體、好好工作。我煩躁地向窗外揮揮手,就此開始了一個人的生活。

父親從不過問我的工作和生活。還記得第一次帶著男朋友回家讓父親過目,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父親會說些什么。

印象里那天是禮拜四,我正好廠休。到家的時候,父親在學校還沒下班,母親腆腆的有些局促。也許是第一次感覺要做丈母娘了的緣故,母親竟然失去了往日里的淡然和從容,這氛圍一下子感染了我,我竟然慌慌的有些手足無措,口里也漸漸的不流利起來,感覺嘴角竟有些僵硬了。原本就拘謹的男朋友坐在沙發上更是雙手緊張地搓著,木訥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中午十二點左右,父親下班回來了。也許是母親提前外出和他打過招呼了,父親腋下夾著兩本書進門的時候,看到緊張地站起來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大男孩的時候,笑著點頭說:“坐、你坐吧。”然后,一邊把他的書放好,一邊看都不看我一眼的說:“丫頭,倒水啊,趕緊倒水。也不提前打聲招呼,讓我和你媽準備一下。”

隨后,父親安排我和母親一道準備飯菜。我不知道他們聊了什么,反正是自頭徹尾父親也沒有問過我什么。直到我結婚,父親好像也沒有發表過自己的意見。

我早已習慣了父親的疏遠,父親與我就像兩座山一樣,我們可以經常互望,但是永遠不可能走近,更不會相依相擁。我甚至想:父親與我之間大概只有責任和義務,與愛是無關的吧!


圖片發自簡書App


去年,我由于日日熬夜,睡眠嚴重不足,日日里靠喝咖啡提神,再加上工作家庭很辛苦,身體上一度很虛弱。父親看到了,于是常常流連在我身邊,眼神里雖然隱隱地有一絲無奈,倒也沒說什么。我想父親是不會有太大的關心的。

秋天的一日,正值中午,和往常一樣,憋了一個上午沒有時間上廁所的我,突然感覺自己上過廁所以后路都無法走動了。我扶著墻壁大汗淋漓,身體卻感覺冰涼。恰好母親不放心我的午餐,端著一盒飯送了過來。母親推開門看到我的臉煞白的沒有一絲血絲、滿頭是汗的樣子,當時就六神無主了,任憑我怎么弱弱的安慰都無法讓她安定。

母親不顧自己年邁的身體,淚眼汪汪的疾跑而去。一盞茶的功夫,父親一只手伸在一個衣袖里,一只手慌張地拽住另一個衣袖氣喘吁吁地跑來。花白的頭發在他急促的呼吸聲中和著晶瑩的水珠,閃著刺人的光。

我皺著眉疲憊地看著他由于跑的太快而漲的通紅的臉,嘴里囁噓著:“你來干什么?趕緊回去,我要睡覺了。”

“不行,趕緊下樓,我帶你去醫院。”父親一邊說著一邊就靠近我身邊。

“不去,…我走不動了。…我要睡覺,…我哪也不去,…你快回去吧。”我疼的斷斷續續地念叨,人不由得想跪在地上。

父親急了,一把抄起我的胳膊,眼睛同時豎了起來:“不行,一定要到醫院,我背你。”

我虛弱地想笑,年過七十的父親平時很少到我家,即使讓他到我家吃頓飯他也不愿意。他說:“你家的樓太高了,我爬不上去,到你家一次要喘上半天呢。不去!”

是的,我家在五樓,我不知道父親今天是如何做到從他家到我樓上竟然衣服還沒有穿好就爬上來的速度。但是我知道,父親如果要把我帶到樓下,以我現有的體能是很難做到的。可是父親依然很堅定的要背起我這個已是中年的女兒。

樓下母親急切的聲音傳來。母親身體一直不好,她急切地扶著樓梯上爬。嘴里念叨著要趕緊去醫院。

我終于熬不過父親、母親的堅持,被他們挾持著半抱半扶著帶到了樓下。

到醫院以后,由于我疼的無力行走,父親一個人跑上跑下的幫我打點。恰好值班護士看到我的狀況急急的找來推車把我送進治療室,我緩緩地睡著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天色已暗,夜幕低垂。病床邊的夜燈發出幽暗的光。我躺在病床上,弟弟正坐在我的床邊。

“爸爸呢?”我問弟弟。

“我讓他回家了,他都急哭了,在這沒用。”弟弟笑了。

“…你怎么來了?”我看著弟弟,有些疑惑,弟弟在省城工作。

“爸媽一個勁兒的給我打電話,倆老頭老太都急哭了,我還敢不趕緊開車回來啊!”弟弟依舊笑著。

我眼角一熱,突然就不知道說些什么了。

弟弟看見了,笑著說:“姐,你沒事,腎結石,有點積水所以疼的。其實主要還是你太累了,這次睡了這么七八個小時,估計也就好多了。”

回家以后,父親默默地看了我一眼:“以后按時吃飯、按時睡覺,不許喝咖啡、不許喝茶。”然后又去看他的書了。

母親悄悄地告訴我:“幾十年也沒有見過你爸哭,這一次可把他嚇壞了,從醫院回來,什么話也不說足足哭了半天呢。”

我一句話也沒有,透過房門的燈亮,瞧著父親看書的背影,父親在燈光下的側影宛如一座山,并不巍峨卻突然間讓我深深地依戀。

心中突然涌出:父愛果真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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