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兩年前一個很平常的下午,正值炎夏時節,下班時間依然酷熱難耐,我兜緊最后一絲涼意直奔出辦公樓。
? ? ? ? 正當我轉過熟悉的街角時,余光突然瞥見墻根下有個人席地而坐,正埋頭擺弄著什么,很認真的樣子。我繼續走了幾步,終于忍不住好奇心,回過身,想一探究竟。
? ? ? ? 一個40多歲的中年人,正頭也不抬地畫畫。小半支2B鉛筆、幾張A4打印紙、半塊橡皮是她全部的畫具。手上、臉上、衣服上不同程度地被鉛墨染黑,衣服下擺已辨不出顏色。身上散發著只有無家可歸的人才會有的味道。
? ? ? ? 再看她的“畫”,其實很稚拙,還有些漫不經心,但那里面有她自己的感覺,等不及要渲泄似地。
? ? ? ? 我搭訕道:這些都是你畫的嗎?她依舊漫不經心,連表情也懶得換,只含糊地吐出幾個字,指了指身旁一張紙,就又專注于她的畫。紙上用鉛筆寫著一行小字:我賣我自己的畫,1張1元。
? ? ? 似乎在她眼中,畫畫之外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存在。
? ? ? ? 少不得有些圍觀的人。在我買下幾幅畫后,一個臉頰通紅、一身酒氣的人一拍我的肩膀說:這種人就是自做自受,有什么可憐的?接著又對那畫畫的人出言不遜,而她竟絲毫不為所動,手上依舊在畫,似乎那人根本不存在。
? ? ? ? 時隔兩年,那種落魄卻坦然、冷漠又認真的姿態,依舊讓我無法忘記。
? ? ? ? 除了那天下午的一幕,我對她一無所知,只猜測她或許沒有家。她與人連眼神交流都不會,與其說缺乏人情味,不如說那是長期孤身一人形成的習慣。而且,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絲居家的跡象,且一頭短發、被曬黑的臉、微胖的身材,使她竟有些男人的粗獷,仿佛已在長期的漂泊中,遺落了性別。
? ? ? ? 是不是孤獨的人,無需讓度另一半靈魂,所以生命形態才是混沌的狀態?
? ? ? ? 流落街頭的人我見過,但少有活得如此坦然自若。她哪里需要憐憫呢?
? ? ? ? 有多少人,只是因為做著自己而被貼標簽、敵視、孤立,迫使他不得不離開人群,又因此而再次被歸罪。我們可曾捫心自問:是他們太過任性,還是我們對待同類,過于刻薄?
? ? ? ? 然而我們都是孤獨的,區別只在于面對孤獨的方式。
? ? ? ? 人活一世,難免被動,因這世上有很多東西,在我們來之前就存在,等我們走后,它也還在。我們只是這世上的過客。
? ? ? ? 同為過客,又何必相互為難?
? ? ? ? 她雖卑微,我們又何曾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