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里蘭卡之行完全是一次意外,本來并沒有打算去,陰錯陽差上了這條船,卻成就了一次治愈之旅。短短五天時間,感覺像過了一個月。
之前相當長一段時間我對生活都充滿激情,孜孜不倦的看書,腦子里也時常產生一些新的想法可以寫。但是不知道從哪天開始腦子空了,書也完全看不進去,對什么東西都提不起興趣,每天都有點小低落。我的直覺是我應當打破一下現有的生活節奏。
本來計劃是在新加坡當地參加一個為期十天的閉關冥想課程。我以為一切都安排的妥妥當當了,出發當天坐在車上還發了一條朋友圈,告訴朋友們要斷網十天,然后附了一張打坐冥想的圖片。結果一堆朋友表示了親切的擔憂,以為我要出家了… 囧。這也難怪,冥想打坐、清修閉關對大部分人來說還是跟宗教迷信強烈的聯系在一起。后來車要開的時候發現大家在聊過邊境事宜,一問才知道去的地方在馬來西亞。么帶護照,么有簽證,肯定去不成了... ?好吧,也許還不是時候,可能自己最近的狀態并不適合清修,因為長時間的獨處本身心態就很安靜了,缺少的不是出世的體驗,而是與現世的聯接,也許我應該出去玩玩?于是回到學校開始上網訂機票,打算跟同學一起去斯里蘭卡畢業旅行,但Visa一直付不了簽證費,遂放棄,開始看泰國的機票。就在快要點下付款的時候,室友路過打斷,讓我一塊去斯里蘭卡,他幫忙搞定簽證費。
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回想起來,去斯里蘭卡這一程需要多少的巧合,不得不感嘆緣分的精妙。英文里有一詞叫“Synchronicity”,內心里真的想做一件事情的時候,世界都會響應,只是理性思維總是慢一拍,直覺和周圍的際遇往往最能反映內心的沖動。我若走在一條錯誤的路上,會有各種無法克服的問題,而如果走在一條正確的路上,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幫助,看似艱難的問題最終都會變成考驗。
由于是臨時決定去的,不能跟大部隊一起混,所以決定一個人先走兩天。
第一天 - 抵達首都科倫坡
從新加坡飛科倫坡,上飛機發現一同學坐我旁邊,美國人,忘記叫啥名字了,只記得他這張臉。打了個招呼,他問能不能跟我換位置,因為他要跟他朋友坐一起,是個男的。我說OK,否則被他倆夾著也夠難受。坐定了準備照例走走形式,跟他們寒暄一下,聊一些不痛不癢的話題,然后各自睡覺。上來先自我介紹下,結果他朋友很自然的說“I'm his boyfriend”... ?于是我也就很自然的把他們當成一對男女一樣的聊。其實Gay也沒啥,最重要的是自己得接受自己是Gay這個事實。這點西方發達國家的人明顯要更解放一些,相對幸福感肯定也要比水深火熱的中國Gay要高很多。對中國Gay表示深深的同情,成長在這樣一種環境下,被輸入了一套理念 (Belief),認為Gay是不對的,結果把自己逼入死角,陷入各種痛苦當中。那句話這里又要再提一遍,“Demon derives its power from unspeakable secrets”。如果不去面對這個事實,不去面對自己的情緒,Gay的幸福感和自由感會大打折扣。
其實不僅僅是Gay,我們也是這套理念的受害者。每段經歷我都會碰到一些Gay,跟他們相處我總是會有一些不自然的感覺,甚至會有一種骯臟感。雖然我嘗試著說服自己平等的對待每個人,但是感覺是不會說謊的,而這些感覺的源頭便是社會思想。只有從最深處把這些不必要的信念拔出,才可以做到真正的平等面對同性戀人群。這需要很高的意識水平,是一種靈魂深處的自我刷新,遺憾的是大部分人在成年以后就很少耕耘自己的信仰體系,一輩子在同一套程序下自動運行。因此,同樣的環境,同樣的情緒,同樣的關系伴隨了大部人一生... ?只有少數的人跳出了這個循環,以更快的速度在刷新自己的信仰。
隨便聊了一會我便自己看書了,最后一小時旁邊這伙計背坐得很直,閉目安詳神態,我知道他在冥想。能冥想這么長時間,肯定是有一段歷史了,于是下飛機跟他又聊了一會。用冥想打發旅途時間確實非常有效,之前坐火車的時候我也試過。深度冥想狀態下會忘記時間和旅途的焦躁,于是時間過得飛快。
這同學畢業了以后會回紐約,而他的男友會追隨他而去,我表示了深深的祝福... ?新加坡好像同性戀之間性愛是違法的,雖然也沒人管... ?
第二天 - 科倫坡暴走
第二天在科倫坡走了一天,實在么啥可看的,三個字可以總結:臟、亂、差。我覺得這個首都的環境可以說是當地人內心在外的投影。這的人見得最多的就是兩種,一種是愚昧而貪婪的人,一種是愚昧而簡單的人。貪婪的人在為著馬斯洛最低層級的一些追求而忙碌著,而且是非常的忙碌。往大街上一看便知一二,所有人都在拼命的趕路、按喇叭、變道、加塞。坐了N回當地的Tutu,每次都一樣,司機恨不得一腳油門飛起來把我送到目的地,然后去接下一個客人。到集市上往小販的眼神里看,能看無數個“$”,讓我實在無法信任他們。簡單的人的眼神比較的清澈,但透露著很強烈的無知和不自信。他們非常友善,但缺乏尊嚴,就像早期中國人見到西方人那樣。
諷刺的是,這是一個宗教氣氛濃厚的國家,到處都是寺廟,佛教為主,印度教、穆斯林、基督教也到處都是。隨處可見佛像,Tutu車司機也喜歡在車里掛一堆佛像、蓮花啥的。寺廟里,一波一波的人在圍著佛像念經禱告。
顯然宗教沒有拯救當地人的集體愚昧,他們或許把宗教當成一種救命稻草,以為坐在那禱告,幸福就會降臨。但我覺得宗教的初衷是為了讓人認識自己,了解自己才是生活的主人,并積極的去實現自己,為自己創造幸福和快樂。但是要想改變這一切實在太難了,得需要太多的正能量灌注。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當地的自然環境和物產,巨大的樹在道路兩旁,水產也豐富,中午菜單上點了份“Fresh Indian ocean fish mix with the catch of the day”,這名字看上去就讓人無法拒絕。我嘗試翻譯了一下,卻始終不得精髓,比如“新鮮印度洋雜魚配是日捕撈”?...
科倫坡沿海比市區要舒服多了,從北到南一直走,后面幾公里沿海而建的鐵路挺有意思。路上鉆進了一個茶葉店,店主挺能聊,在那邊喝邊聊了半天,倒是挺休閑。斯里蘭卡的風味茶挺好喝的,沒有想象中那么沒有茶味,于是買了兩包,白吃白喝也不太好。
一天的暴走,在三個不同的地方見到同一個愛爾蘭女人,最后一次不得不互相介紹了下,以免下次再見面又得說“嘿,怎么又是你”... ? 那就醉了。
第三天 - 加勒 ? 米瑞莎
大早起來坐海上列車從科倫坡出發前往南部的加勒市。這列車設施極度落后,比小時候坐的綠皮火車還差。列車門一路開著,于是我就站在門旁邊看外邊的海景,有種敞篷車在海邊兜風的快感... 我前邊一哥們就坐在門沿上,整個腿掛在外邊。后來他走了,我有機會坐這個特等座,但是想想還是算了,在這奇葩的國度心中安全感匱乏,怕有人從后邊推我一把。
車上又被各種搭訕,當地人似乎很愛跟外國人聊天,但他們英語通常又很差,只能各種表情動作一起上。一個菲律賓男人我感覺整個人都要貼上來了,非要塞給我一件新買的T恤當圣誕禮物,還要了我電話號碼,之后幾天給我打了好幾次電話。我感覺他人很好,也很感恩他的禮物,但是我還是不敢充分相信我的直覺,因為匱乏的安全感,所以心里設了一道防線,避免跟他走得太近。
相比之下跟歐美人相處就好多了,懂得互相尊重,聊完天各走各路,只在乎曾經擁有。這就像搞一夜情一樣,不要拖泥帶水的,要干脆利落的... ?
站了四小時才到加勒,總路程才不到150KM,基本是龜速。交通是這個國家的硬傷,地方小,卻到哪都不方便,開車或鐵路時速都在30KM左右。如果他們的基礎設施稍微的升升極,經濟應該會好很多。這種交通情況對中國游客簡直是一種折磨(有點歧視自己人,囧),因為我們從小習慣以目標為導向。相反對于享受過程的人來說倒不是一件壞事,慢一點有慢一點的好處,能跟人閑扯閑扯,或者發會呆。路上痛苦一點也會讓目的地顯得更有價值。可能回憶起這段旅程,反而是那些折騰的經歷更讓人銘記,而不是景點拍的那些游客照。
時不時來一場苦旅會讓人重新審視自己現有的生活,變得更加感恩。在發達城市呆久了,我并不認為每天有車開,或是每天能坐地鐵出行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當沒有車的時候,我可能會開始抱怨生活。其實生活本身就很豐富了,只是執著太多,心里的負擔太多。越苦的旅行,效果越好,越能夠讓人回到最簡單的狀態,褪去一些不必要的物質需求和心理需求。衣服能蔽體和保暖的就夠了,何必每天想著穿什么,怎么搭。
加勒的景色不錯,但明顯的被分為游客區和當地區。游客區物價直逼歐州,而一但出了游客區,物價直落第三世界水平。
從加勒到米瑞莎,感受了一下當地的瘋狂巴士,售票員就掛在門口隨時準備拉人上車。票極便宜,車上就我一個外國人,周圍的人都跟看外星人一樣看著我,可能是外國人大部分選擇包車,不會坐這種瘋狂巴士。
米瑞莎也是一個被西方用錢殖民的一個小城市,基本所有東西都是為游客設置,旅館、餐廳、出海游......? 晚上海灘上有很多海鮮攤位,但是海鮮的做法實在太囧,基本只有烤和炸。想在斯里蘭卡大吃特吃海鮮的注定會失望。但是這里的海產實在太豐富,基本出海就各種豐收,每天魚市里都有很新鮮的魚蝦蟹。如果能在這租一間帶廚房的民宿,然后每天自己做飯,倒是很不錯的生活。另外斯里蘭卡的水果也是非常的棒,各種有機天然水果,好吃又便宜。這種大城市的奢侈,到斯里蘭卡卻變成日常。
第四天 - 米瑞莎 ? 馬特勒
早上起來出門閑逛,看到當地有瑜伽課程,果斷前往。課程在山頂廟(Hill Top Temple)里教,爬到山頂見了下老師,是個斯里蘭卡人,非常溫柔和親和,這是修行者的典型特質,遂決定上這兩個小時的課程。
旁邊還有幾個歐洲人,我們一起打掃了一下佛塔周圍的落葉。老師說落葉就像思維,你一晚上不管它,它就會落得滿地都是,得時刻清理自己的思維,讓自己安靜下來。佛塔的結構就似人的意識,佛塔的底層是最初的意識狀態,這里思維紛繁復雜,各種草泥馬,越往上思維越集中,直到最頂的狀態與天聯接在一起,吸收無限的知識。
課程開始先是用冥想的步法饒塔,作一些簡單的吟唱,讓心初步的靜下來。
然后到室內的冥想中心坐著,老師呤唱一些古印度的咒語,敲唱歌碗(Singing Bowl)。這些咒語和唱歌碗的頻率有很高的能量,對人有積極的影響。意識敏感的人能感受到它們的力量,在它們的影響下人會更快的安靜下來,進入專注的狀態,清理負能量。
完全安靜下來以后練了幾組瑜伽,包括日出瑜伽(Sun Rise Yoga)和日落瑜伽(Sun Set Yoga),這兩個屬于陽瑜伽,需要力氣,搞得人滿身汗。后邊又接了一組陰瑜伽,用的陰柔之力。說是借鑒了道家的陰陽理論。
最后一道程序是喝本地的植物茶,然后休息一會。
兩個小時感覺整個人復蘇了,如果環境能再安靜一點,自己對瑜伽掌握再熟練一點,我相信會達到一個更好的復蘇效果。
Zzz................................................ ?
留出一段空白以感受當時的寧靜... ?
完事還是得回到喧囂的現實中,繼續瘋狂巴士到馬特勒。這里開始不是熱門的旅游景點了,從當地人的眼神中就能看得出,因為所有人都用好奇的眼神看著我,像見到外星人一樣。這樣也好,總比他們的首都強,那里人見到我就跟見到錢似的。
在馬特勒逛了一會周末集市,好熱鬧,東西好多,挺多不認識的玩意,瞬間點燃了我作飯的欲望。連我這種菜鳥都產生了激情,如果是一個真正的廚子來...? 估計就跟男人進到一個滿是裸女的房間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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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Tutu到最南端,那里有個仍在服役的燈塔,長得不錯,而且可以爬到燈塔上面。跑到上邊坐了一會,反正我也不敢站著——恐高。后邊意外碰到了兩位中國女士,挺聊得來的,交了個朋友,搭了個順風車。又感慨一下命運的安排,這又得多少的巧合才能碰到一塊。
第五天 - 米瑞莎 ? 馬特勒
一波同學從北面過來一起玩,終于得以脫單,單久了還是會寂寞地。一群人出海看鯨魚,在海上顛了六個小時,絕望之際終于看到了鯨魚,還是小激動了一下,雖然鯨魚就露個背。我覺得某天一定會嘗試一下跟鯨魚一起潛水,體會那種被鯨魚的巨大壓倒窒息的感覺。
之后當了一天導游,把前一天走的路線帶著一幫人玩了一下。這也是我人生的軌跡之一,我總是喜歡一個人探索,然后再分享。某種程度上說,我剝奪了別人探索的樂趣。但是換個角度看,在這個地方我去探索了,換個地方別人帶我玩,這樣一來一回就他好我也好了。
晚上跟同學一道跟大部隊匯合參加畢業爬梯,后邊的節奏都很熟了,喝個爛醉,然后讓情緒泛濫。這個對我來說一晚上就夠了,再多就會感覺生活被強奸了一樣。人我都很喜歡,只是越來越不喜歡喝酒亂high。
第六天 - 尼甘布
清早繼續蹭車到科倫坡機場,飛機是凌晨的,所以坐Tutu到附近的漁村繼續暴走。
走到海灘上遍地的魚干,魚市里也是各種魚,這片土地其實還是被祝福過的。
一當地漁夫上來搭話,估計是想賣魚還是啥的,反正當地人熱愛搭訕,而且還是男男搭訕。我問他是不是漁夫,他不說話,拿手心給我一看,上邊全是老繭,而且是我沒見過的形狀,讓我瞬間就腦補了他拖網的場景。事實總是比話語來得有力,但很遺憾我們總是想在嘴皮上占便宜。
晚上跟三位日本朋友聊上了,其實啥也沒聊,因為我日語跟他們的中文一樣爛,日本人又不會英文。但是這仨日本老人狀態特別好,自然純真的逗比風格。用的都是一些很舊的電子產品,衣服也沒啥可圈可點的,但是就是覺得精神上非常的自信和愉悅。當地的小孩一波一波的來唱歌要錢,剛開始老頭還給,后來發現不對,集體趴在桌上把頭一埋在那偷笑,時不時還瞟一眼看小孩們有沒走。處理起正事來又非常的有親和力和魄力,對司機和導游非常的尊敬,分別之際說了一堆莊重的感謝和祝福。
機場排隊登機時繼續聊,這次是一個俄羅斯人。他和朋友們全都一身曬紅,然后帶著沖浪板,一看就忒自由的感覺。我也有沖動學沖浪,所以這次換我搭訕。聊了一下沖浪和潛水的東西,感覺我會選擇沖浪。他說深潛久的人腦子會變慢,并且他喜歡水和陽光,這跟我很像。幾個俄羅斯人能跑到巴厘島工作也是挺神其的,還能到處玩到處沖浪。
旅行結束:
一寫5000多個字,我看一下,是我到現在寫得最長的一篇文章了,而且很多東西我還沒放進來寫,足以見得這次旅行的經歷還是有一點厚度的。旅行回來自己的狀態又恢復了,對生活開始有新激情,也開始產生一些新的想法,每天都忒開心,這也是這趟旅行的治愈效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