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僵山--2(致敬英叔,紀念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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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是什么人?難道他們真的有寶貝藏在后山的山洞里?”秋生想道,向四周望了望,什么也沒望見,滿目漆黑。他又抬頭望了眼夜空,還是什么都沒望見。

月亮躲起來了,星星也淡得望不清了。秋生深吸了一口涼氣,清醒的像是剛剛被人噴頭澆下了一盆冰涼的冷水。

財寶——這兩個字清晰的刻在了他的腦中。

“如果真有寶貝,那豈不是老天爺可憐我。我趁著夜色去偷了那些寶貝,也是神不知鬼不覺。”秋生想及此處,不禁喜笑顏開,覺得自己真是走了狗屎運。

晚上出來賭錢,賭到這個時辰,正巧要回家。回家路上正巧肚子疼,正巧又來了這堵破墻后方便。又正巧聽來了這個消息,這一切難道不是老天爺的刻意安排嗎?秋生越想越開心,早已將心中的疑惑拋到了腦后,管那兩個是什么人呢,山賊也好,劫匪也罷,他通通不怕。既然上天給他安排了這場機遇,那他一定不能辜負。

秋生興沖沖的跪到地上,慢慢的向上天磕了三個響頭。

“這么晚去后山,我需得回去準備點東西。”秋生自咐道,就起步往鎮外的土地廟走去。

回到廟前,廟門已經鎖上了。秋生知道此時喊張老伯他也不會起來給自己開門,不如偷偷爬墻過去。

他先躡手躡腳的溜到張老伯屋子的后窗下,貼耳聽了聽,聽得一片熟睡的呼嚕聲,就放下心來回到廟門前,憑著伶俐的手腳,三兩下翻過了廟墻,跳進院子,無聲無息地鉆進了自己房里。

他將屋里的油燈點亮,從床下翻出了一根生銹的鐵棒,又從柜子里扯出了一個麻布袋,然后將一盒洋火收進衣袋里,就算是收拾好了行李。

洋火用來照亮,鐵棒用來防身,至于那個麻袋,是他用來裝財寶的。他鎖門出去時,心里已經在幻想用財寶裝滿那個袋子的畫面了。

外面月亮又悄悄的露面了,撒的滿院月光,像是鋪了一層白色的紙灰。

秋生依舊翻墻而出,落地時抬頭瞥見廟門的前檐下掛著一對小白布燈籠,想了一想,就走過去摘下了一個,用來給自己照路。

他提著燈籠,踏著無聲的夜色,悄悄的往鎮子后面的山上走去。

山路崎嶇,林木森森。月亮再次躲到了云后,借著白布燈籠里透出來的昏黃的微光向暗黑的夜色深處望去,只覺得那里像是藏著一只只的食人惡鬼。

山路兩旁衰草叢生,草中不時傳出幾聲蟋蟀的長鳴,卻使山野里顯得愈加靜寂。靜寂的可怕!

秋生快步走著,燈籠搖搖晃晃,發出的一團微光也搖搖晃晃,他的影子蕩動不定,像是正在掙扎的野獸。

后山的山洞位于山腰處的一片荒地里,那一帶古時是一片亂葬崗,破敗陰森,草比人高,就是白天也很少有人敢去。

傳說以前鎮子里鬧山賊,鎮子里的一戶大戶人家三十多口人都躲在了這個山洞里,后來被下山洗劫的山賊知道了,直接運來木材干草在洞口點了一把火。大火燒了一天一夜,將那一戶人家所有人都堵死在了洞里。后來洞里開始鬧鬼,時常聽見慘叫聲,所以再也沒人敢靠近那個山洞了。

這是個老掉牙的故事,是真是假無可考證。別人都不敢去那個山洞,而秋生卻不怕。他初生牛犢不怕虎,憑著膽子大和一身好身手也就去了。但他不是藝高人膽大,他是為財人膽大,一切都是為了那些財寶。

秋生一路疾行,來到了洞口。撥開外面一人高的枯草,終于顯露出了那個黑黝黝的土地廟廟門大小的洞口。

洞里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秋生先屏息往四下里瞧了一圈,又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只聽得了遠處山野里的一聲貓頭鷹的啼叫。他確定沒發現什么可疑的東西后,就提著燈籠小心翼翼的走進了洞里。

洞里濕乎乎的,又黑又冷,拿燈籠往四周照一照,只能看清一步遠處的東西。那洞里的黑暗仿佛能把光吸收掉一樣,秋生有些發怵了。

可又一想到那洞里的財寶,這些微的恐懼也就頓時煙消云散了。秋生吞了口唾沫,左手提著燈籠,右手握緊鐵棒,咬著牙往山洞深處走去。

外面這個時節都是天干物燥,寒意四起,可這洞里卻又冷又濕,像是積滿了正在融化的冰雪。

山洞洞口處極窄小,越往里走空間越大,腳下的地面也越為平穩。秋生小心翼翼的走著,提著燈籠的左手不停的向四下里探索著。他的精力萬分集中,生怕那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黑暗里會突然跳出來一只怪物——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洞里很冷,他走的也很慢,可他的額頭上卻滿是汗水。他的心里像是鉆進了一只野兔,翻騰跳躍,差點把他的心臟撐破。

秋生一直在數著自己的步數,他一直數了一百三十六步,來到了洞里一處寬闊的地帶。他的燈籠照見了一樽青石燈柱,出人意料的是,上面還有半截蠟燭。

秋生根本沒心思去管這蠟燭是誰剩下的,直接摸出火柴點亮了蠟燭。洞里頓時明亮了一些,之后他又找到了三座燈柱,他依次點亮,這洞穴里漸漸亮堂里起來。

燭光搖曳,滿眼昏黃。秋生借著燭光環顧整個洞穴,發現這個洞穴很是闊大。幾乎是他們那個土地廟大殿的兩倍大。

燭光一閃,他猛然望見洞穴深處的石壁下有閃著熒光的東西,似是鬼火,又像是珠寶映出來的光。

秋生忙走了過去,俯身用燈籠一照,他不禁嚇得連連后退,險些摔倒。那石壁下的碎石間,亮著的竟是一具具白骨骷髏。

秋生努力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很快鎮定了下來,但他卻不敢再去看了。他用衣袖拭去了額頭上驟然增多的冷汗,退回到了燭光照亮的地方。

此刻的他只盼著能快點找到那兩個人說得寶貝,好趁早離開這個陰森的地方。他提起燈籠,往其他方向找去,終于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發現了一點東西。

那是一具黑色的棺木,橫放在一塊巨石后面,仿佛不想讓人找到。棺木是新的,上面黑色的油漆能夠反射出炫目的亮光,輕輕的吸一口氣,還能聞到木料和油漆的淡淡幽香。

秋生仔細看了看那具棺木,發現棺蓋并未釘上。他回想了一下剛才偷聽到的那兩個人的對話,明白他們所說的寶貝就在這具棺木里,頓時開心不已,發財夢又做了起來。

他將燈籠放到地上,又把鐵棒插到了腰后,就要去推棺蓋。可無論他怎樣用力,棺蓋都像釘死了一般推不動絲毫。

他吐了口吐沫在手上,使勁搓了搓,又活動了一下雙臂和肩膀,在棺蓋上選好著力點,再次咬牙去推。終于,棺蓋被推開了一條細縫,他正在高興,這時,他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力量也在推著棺蓋,不過是往與他相反的方向推,像是棺里有東西在阻止他推開棺蓋一樣。

秋生吃了一驚,忙向后退了幾步,提起地上的燈籠,抽出背后的鐵棒,扎穩腳步,擺好架勢,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口棺材。

棺材紋絲未動,也未發出任何聲響。秋生伸出鐵棒試探著在棺材上敲了敲,沒有回應。

棺材里不會有人的!秋生肯定的對自己說,更像是安慰自己,他正準備放下燈籠再次去推棺蓋。突然,那口棺材猛然轉了半圈,將棺材頭正對著他。

秋生驚恐萬分,嚇得后退了好幾步,一直退到了一座燈柱旁。

燈柱的燭光輕輕的搖曳著,閃了一下,突然熄了,像是有人用力向它吹了口氣。

秋生抬頭望向棺材,棺材隱沒在一片黑暗里,根本看不出來。但秋生還是不敢出一口大氣,他摸索著想把燈柱里的蠟燭重新點亮,可剛拿出火柴準備擦亮,一聲鈍響響起,他手里的燈籠以及身后的其他三座燈柱的燭光應聲而滅,立時將眼前的一切都拖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秋生心里猛然一驚,眼球瞪得快要裂開,可還是什么都看不見。

他哆哆嗦嗦的將鐵棒夾在肋下,一手拿著火柴盒,一手拿著一根火柴,顫抖著想擦亮火柴。

刺啦一聲,隨著一股刺鼻的青煙冒起,火柴亮了。秋生感覺自己的正前方有些光亮,握著點著的火柴梗向前望去,只見那具棺材的棺材頭正懸空橫在他面前兩搾遠處,黑色的油漆上正反射著火柴的亮光。

秋生嚇得大叫一聲,丟下火柴梗轉身沒命的向洞口方向逃去。他的身后有些風聲,仿佛有人在后面追他,于是他跑的更加快了,不顧一切也不敢回頭。

幸運的是,他逃出了那個鬼洞。但是他的燈籠和鐵棒卻被他丟在了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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