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說到,我們風雨騎行整個上午之后,中午抵達盧家營。卻在吃午飯的時候,個別同志思想出現了松動……
一番思想斗爭
見雨勢不小,大家便一起到巷子和楊哥的房間里稍作休息。溫暖柔軟的大床和熱氣騰騰的淋浴,與屋子外面那冰冷的小雨和寒冷的北風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六六此時也有點動心:“算了,都住下吧,再斗上幾盤地主!”一邊說著,一邊刷新著手機里的天氣預報。
“好,好,沒毛病!”巷子早已經洗了澡,窩在被窩里吐出一個煙圈,對自己的決定很是滿意。“我要把昨天的贏回來!哈哈!”
其他人卻難以舒眉,依然面帶愁容。
阿松一如既往的平靜,嘆號感覺了一下自己的體力,恐怕是覺得這么耽誤著,后面的行程會越來越緊張。
而工凡,一邊拉伸著自己不太舒服的雙腳,一邊嘆氣道:“要是不走了,那我六號肯定回不去北京了……”各種條件下,他看起來最是遲疑。
其實,我在聽到六六的建議的時候,也動心了一下:聽著窗外的小雨,熱熱鬧鬧的玩一個下午自然也是一個樂事,況且好好的一個隊伍就這樣同路不同行,我總覺得有點失落。
可一轉念,還是改了主意,便輕輕地而堅定地說:“我要走!”我想到被惡劣的天氣打敗原有計劃,怎么都不能接受認輸的自己,“下午時間還很多,就這么歇下,實在浪費。”
毅然出發
猶豫許久,我們五個人不知被誰帶動了一下,一起咬了咬牙,還是出發了。
在幫嘆號換好車胎之后,出發的時間已經過了兩點半。但是草原天路一線最好秋景,恰恰實在這個盧家營路口之后,而我們經歷的更是可遇不可求的雨霧天路。
下午的路況與上午截然相反,剛出發便一段五公里的連續上坡,而之前的每次上坡不過幾百米便到坡頂。后面的路幾乎再沒有短距離爬坡,一口氣上山是妄想,幾口氣上山是拼命,推車上山才是正道。
慢慢來到第一個坡頂之后,我們驚異地發現松樹逐漸多了起來,山口的風也越來越大,只是怎么也吹不散彌漫在眼前的雨霧。
突然,我聽到呼呼作響的陣陣風聲,很高又很近,循聲抬頭仔細看去,原來來自躲在霧氣之中的是巨大的風車,而我們幾乎就站在它的腳下了。我和工凡同時拿出手機給這突如其來的奇幻場景拍照。
然而我順著霧氣流動的方向一轉頭,相反的右手邊又出現一個巨大的風車:“工凡,你看,這邊還有一個!”
“嚯……”后來,工凡忍不住拿出了自己的單反相機,我們便就地休息,拍了幾張照片才走。
大幕拉開
更讓我們驚喜的是,這一幕只是三十公里風景大劇的一個小小序曲。
開始的時候,我們總會偶爾停下來拍拍照片,我忽然覺得,這么壯美的秋景被雨霧掃了興,真是可惜。
工凡聽到我這樣抱怨,便說道:“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啊,這是老天的安排,就是讓咱們遇到這不一般的風景。”
大概正好說中阿松的想法,便也說道:“對啊,我也覺得這樣挺好看的!”。
聽他們這么說,我也覺得輕松了很多,雖然路途艱險,但是每個人都沒有忘記自己旅行應該保有的那份心情。
雨霧松林路
騎行慢慢進入了深山,山路在越來越俊朗清秀的大山之間越來越蜿蜒,向下深不見底、向上高不見頂的山坡上長滿了清一色的碗口般粗細的松樹,筆直入云的松樹樹冠上掛滿了清一色黃燦燦的松針。
天上有一片黑云壓向松林,讓光線愈加迷離,給人一種恐怖的深邃感。不明風向的的疾風不時地卷攜著濃霧侵入松林,好像在一副絕美的油畫上散落了灰白色的油彩,不是污跡卻增添了幾分朦朧的色彩。
樹梢上的那些松針由深黃色變成棕褐色,就會自然從枝頭自然脫落,撒落在地上,積壓了一層又一層,層層疊疊,接連成片,煞是壯觀。而且在這純粹的松林地層上,除了松針之外,幾乎看不到一點雜草的“污染”。
細細看去,總有一些露珠或雨滴從細細的葉尖匯聚成滴,然后滑落在松針草被上,看到這一幕,只覺得徒增了幾分清冷。若是驟風旋至,枝頭的雨水露珠便噼噼啪啪的砸落在頭盔上、車把上、天路上……更覺無限凄冷,只好發力加速來取暖。
就在這一切的美景輪番上演的時候,那個“中國66號公路”宣傳標牌便映入眼簾——沒有資格說“名副其實”,確實另一種的美不勝收。
又跨過了一座山
伴隨著美景大片的是更加陡峭的山路,伴隨陡峭的山路的是我們更加疲憊的體力,所以終于體會到什么是“痛并快樂著”。
如果之前的草原天路都是在溝溝壑壑的丘陵地帶騎行的話,那么最后的這三十公里,就是明顯由丘陵轉戰山地,每一個上下坡都不亞于剛上天路的時候。
甚至到了后來,我看著地圖便能數出我們前路還有幾個山頭。也就是在其中某個山頭向下放坡的時候,我第一次覺得前面的汽車速度太慢。后來我看手機里記錄的數據,才知道那個時候我的瞬時速度已經達到了六十四公里,在逆行的車道上和汽車并駕齊驅,想想還是有點后怕。
雖然美景美不勝收,但是這里的住宿點越來越稀少,我們不得不趁天黑之前拼命趕路。對于停車拍照這樣的事情,我們也越發覺得浪費時間,于是大部分的照片都是一邊騎車一邊拍下來的。
我們
天路騎行到了最后的階段,海拔也不斷地刷新高度,愈加冰冷的天氣條件和陡起陡落的騎行讓工凡的腳傷越來越嚴重。
于是,我在路上不止一次聽他說:“哎,就是沒有時間好好拍照了,這個相機帶的真是有點累贅!”說完就繼續前進,“以后有機會回來,到時候再好好拍照片吧”他知道自己速度提不上去,為了趕路,只能選擇馬不停蹄。
每次當我追上他一瘸一拐的背影的時候,都覺得有點心痛卻又愛莫能助,就像手指扎了一根挑不出來的刺一樣。
話說到六六,他自從中午出發開始,就一直在距離我們幾公里之外沖刺,然而就在距離樺皮嶺目的地只有幾公里下坡路的時候,經歷我們此行最悲催的爆胎——于是,六六先是推車上山之后又推著車下了山。
再看我們,我發現自己自從昨天放棄了最后一絲單飛的想法之后,便真正融入了這個隊伍。我很愿意收隊,而且其在最后一個的時候,我也覺得很踏實。我有時在前面和大家拍拍照,有時候在后面和隊友相互作伴。
雖然我做的事和前兩天一模一樣,但是現在心里沒有了多余的包袱,心情也變得輕松,體會到了身處一個團隊的開心感覺。于是,每當我想起曾經把紫陌當成包袱的想法,深覺慚愧。
阿松仍然不急不慢,在前面領騎。而工凡忍著腳傷,幾乎一直沒有拍照大休,后來他說:“上坡的時候,再難也不要放棄,走著走著,就會發現下坡就在眼前。”
但是最艱難的恐怕還是嘆號,自從中午出發開始他就一直墊底,看來昨天那個神奇的坐墊今天已經功效盡失。
這一路上幾乎沒有什么平路,于是嘆號的行程幾乎變成了:碰到上坡就推,碰到下坡就放,雙腳蹬車的動作所剩無幾。他也是我們幾個里面拍照最少的,不知道是沒有心情拍照,還是覺得拿出手機拍照影響節奏和速度。
也正是因此,他總能發現隱藏在對面路邊的路碑,每次問他還剩多少公里的時候,他幾乎都一清二楚,然后便說:“不行了,真的走不動了!”
嘆號最后總結一路走來的時候說,其實他自己心里無數次想要放棄,只是咬了咬牙,又繼續上路。
寫在最后
入夜時分,我們順利抵達樺皮嶺。在一個山溝里的農家院里,幾碗熱湯下肚,甚是滿足,我們五個人拼了一個大通鋪,稀里糊涂地睡下了。
其實,若是我們總是看著遠方,只會徒增自己的挫敗感,所謂的“堅持”不過是走出腳下的這一步。
堅持并不是苦大仇深的對抗,它只是我們日常生活的一個選擇;堅持也不是純粹自虐不知好歹的瘋狂,它只是出于我喜歡的一種平和;堅持也不是只求結果的功利主義,它讓我們借此收獲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