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的一生》之七〈苦命的人兒,從小沒了娘〉(長篇敘事)

又是一個冬天,今年特別的寒冷

大雪已整整下了三天三夜

田野里白蒙蒙的,溝呀,河呀,路啊

皆都消失不見。蒼白的天空,北風呼嘯

諾大的桑樹被積雪壓的垂下了頭

冰凍的樹枝時不時的發出咯吱咯吱地響

小孩子們在屋子里不敢出門

大人們躺在被窩里做著溫暖的夢

都說瑞雪兆豐年,但今年的雪恁大

嬌嫩的麥苗能否受住這暴雪的壓迫


福生卻早早起來,打掃院子的積雪

他確實睡不著,孩他娘自從生下永明之后

身體卻越來越差,現在竟然下不了床

大兒子永學四五歲了,兩個姐姐能照顧他

可永明呢?他娘沒有奶,可真受了罪了

現在秀兒癱瘓在床,真是雪上加霜啊

昨晚呻吟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時候

竟然說了迷話

老爺,我夢見了仙子向我招手

她說天上有美麗的花園,鮮花盛開

有美酒佳肴等著我去品用

福生看著秀兒的憔悴的面容

心酸地頹然淚下

夫人呀!甭胡思亂想了,我們諾大家業

難道說,還治好你的病么?明個兒再去縣里

請郎中來給你瞧瞧

秀兒慘然一笑,說道

我的病我心里清楚,月子里落下病根

哪能輕易冶好?可憐撇下幾個娃,讓你受苦了,我走之后,如若續了弦,千萬不要虧待了我的孩子

福生吶吶地道,瞧你說的,我不找了

有你就夠了,別胡思亂想了

秀兒苦笑道,唉,你正壯年,哪能就此孤孤單單?再說老爺子也不會答應,我在那邊也不會怪你。找個賢惠點的,我也心安。

福生便不言語,此刻心中五味雜陳,苦不堪言


沒幾日,這天,天寒地凍,鳥獸皆無蹤跡

大桑樹似乎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

樹枝彎了腰,有的甚至貼到了地面

凜冽的北風掃過地上的散雪

早起的人兒掙不開眼

謾罵著,這鬼天氣,真不讓人活了


康家大院。突然傳出哭叫聲兒,接著響起幾聲鞭炮聲

人們從夢中驚醒,都明白,康家少夫人大概是不行了。紛紛惋惜

唉!那么好的日子,卻無福享受。我們這些窮苦人,卻這樣好好的活著。真是命不由人啊!

有悲哀的,有迷茫的,可也有竊喜的

這不,福喜就是這種人。大哥,大嫂平時對自己是不錯,可他心里總是別扭。爹太偏心,把權力給了大哥,好處都給了他。而自己也老大不小了,媳婦連個影兒也沒有,老爹也不上心

其實,并不怪老根兒,福喜這孩子,平時拈花惹草,花花公子一個,誰家姑娘愿意嫁給他呀?風流淫蕩的,絕對是不能進康家門的。所以說了幾個,不太滿意,也就擱下了

福喜懷恨在心,如今大嫂命要歸西,他卻暗自高興,老天有眼,遭了報應,也遂我心愿

這是怎樣的一個人喲!人常說,長兄為父,

長嫂似母。像他這樣狼心狗肺的人兒

世間還真少找


老根兒坐在窗前,叭噠叭噠地抽著旱煙

心里一團亂麻

本來日清云淡,日子過得平安無事

可天有不測風云,如今老大媳婦一走

幾個娃子可該咋辦

康家代代行善積德,卻受如此變故

真是造孽呀!倒了八輩子霉了

可喪事還要操辦,秀兒已為康家傳宗接代

送入祖墳,理所應當。不能虧了人家


康家大院,鞭炮聲聲,哀聲一片。古樂悲戚,白帶紛繞。人們送簿禮紙錢,和尚誦經頌歌,慰以靈魂

停尸七日,揮淚撒餞,送殯的隊伍長又長

思念的人兒路漫漫。

大桑樹巍峨不動,挺直了腰桿。它哀嘆道

不幸的人兒喲!黃泉路上慢慢走

孟婆給你把湯端,耐何橋上莫停留

閻王殿里多淚干,送你走上天堂間

遙望世上多是苦,天上仙境盡笑顏


秀兒終于去了另一個世界

爺爺在兩歲的時侯便失去了娘親

像斷了線的風箏

受盡了失去母愛的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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