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育兒專題母親節征文】養兒更感母恩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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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添一抹嵐

嶺南五月,夜涼如水。

身畔,兩小兒鼻息勻稱,呼呼呼,已安然入夢中。外頭,蟋蟀、無名夜蛩,作伴奏響安眠曲,聲響清越,默契起伏。窗扉不閉,只拉了窗簾,安眠曲能悄然飄入房間。

萬籟寂中安眠曲,本該好睡,我卻無眠。

是習慣了夜睡?是蛩鳴叨擾?是等雨聲滴答?前些天的夜里,總有雨聲淅瀝,聽得心安。

我知道五月下旬定然多雨,無分晝與夜。這是兒時母親跟我說的,她說五月的雨水是龍舟水,五月初五龍舟節,是要賽龍舟的,賽龍舟,河道的水得滿,所以五月就該常下雨。

我是記掛起龍舟水?還是順勢地想起我母親?不知今夜母親是否好眠,不知窗外蛩鳴會否擾她清夢,因為我知道母親睡淺已多年。

母親孕育了我們姐弟四人。從前我們少不更事,她自然是多思多慮。如今,我們已長大,成人,成家,立業,可母親心中的思慮仍不見減,一顆心啊,是時刻為我們憂著懸著。

不說母親常為我的弟妹們掛心,單是為我、我倆孩子,她已費心頗多。

之前,我備孕之路甚是曲折。母親總不時打來電話,詢問或安慰,每一通電話都綿長,沒一串話語都柔和。她以過來人的身份,給我分享她的經驗。母親的和風細雨,滲透著我焦慮的內心,使它緩緩靜下。

終于,我好孕降臨。我與母親分享心中喜悅,她甚感欣慰。隨后的日子里,母親總細細給我交待孕期各種避忌。她常憂心,恐我體態偏瘦營養供給不足,影響腹中胎兒成長。她也曾一遍遍叮嚀,讓我多吃再多吃,莫擔心產后發福,定以胎兒為上。

某天,我與雨水不期而遇。行至避雨場所時,雨水已浸濕我發絲,甚至衣服亦被淋濕,一時,絲絲冷意沁滿背脊。

忽地,一聲驚雷起,我驚恐,雙手捂耳,身體貼攏墻角。繼而,大風呼嘯而來,隨著風勢,猛烈的雨水,一陣一陣地灑向房檐之下,沾濕我的鞋子與褲管。隨即,一陣冷意由腳底竄上,涌向周身。

我叉腰,站直身,撥弄濕漉頭發,抖抖微濕衣衫,踢踢濕透的鞋襪。突然之間,我覺得自己極可憐。

那時候先生在另一個地方工作,只我自己照顧自己。與母親的通話里,她總透露著她的煩憂:我身旁沒人照應。我只笑說不怕,讓她別擔心。

我正可憐兮兮,母親的電話來了。我瞬間鼻酸,眼框中盈滿淚。我接通電話,只喊出一口媽媽,眼淚便如斷線珍珠般跌落。我趕緊背過身,用手背揩掉眼眶中的淚,清清喉嚨,才敢跟母親說話。

母親肯定聽出了我聲音的異樣,她追問,我騙說剛睡醒,鼻音重。母親沉默,一會,母親又開始訴說她的憂心。她擔心我身側沒人陪護,眼看胎兒月數越大,我身子越重,還得樣樣躬親,太辛苦!

我只聽母親嘮叨著,不敢答話。我怕我一說話,會止不住流淚,甚至哭泣。

后來,我回鄉待產,母親的心才稍稍松了些。母親怕我在自家待久了悶,讓我回娘家住上些日子,但那時候我愈感身子沉、疲乏,便推搪了。

終于,我倆孩子出生。我婆婆早年故去,母親此前已擔心我坐月子時沒人照顧。我安慰她說,我不還有個大伯娘嗎,她會盡本分地照顧我的。母親仍憂心,她說大伯娘終究年輕,有些事恐她不會處理。所以,我母子仨一回家,母親便第一時間趕來幫忙。

倆孩子未滿月時,夜里總睡不踏實,老哭鬧。月子里的我,睡眠不足,傷口未愈,動輒即痛,因而脾氣暴躁。每每聽得孩子哭,我便窩在被子里,也跟著無聲地哭,默默抹淚。

母親知我在偷偷哭,可她不言語,只是抱著孩子輕哼童謠:落雨大,水浸街,阿哥擔柴上街賣……母親左手環著孩子,右手隨童謠拍子有節奏地輕撫他的手臂。孩子哭止,他的小臉定是揚向他外婆,一臉著迷吧。母親抱著孩子,慢步晃走,輕輕柔柔?;杌枞粺艄?,灑落母親一身。

終于,小兒安然入睡。悠悠童謠中,我也悄然好夢。

某夜,小兒餓哭,我抱小兒,母親則幫忙沖奶粉。奶粉沖好,握上手,但覺奶瓶極燙,我往手背擠上幾滴奶,甚是燙手。我的心乎地暴躁,看向一旁的母親,大聲詰問。母親不辯駁,只一臉的歉意,隨后便低著頭。微昏的燈光下,母親臉上細淺皺紋,卻修飾出平和之氣。她華發早已生,昔日的烏發已蓋不住斜逸霜雪。她的眼睛不見神采,眼周皺巴著。

孩子喝過奶,安靜入睡。母親把奶瓶洗凈,隨即行至我身旁,單手撐著床沿,彎下腰,用指腹微微抹去小兒嘴角殘余奶水。我把孩子交到母親手中,低聲跟母親說了對不起,目光卻沒敢對著母親。母親只默然轉身,輕手將孩子放在床上,為他蓋上被子。母親挨床頭而坐,揮手招呼,讓我坐她旁邊。我坐下,母親拉起我的手,輕拍著,笑說她理解我初為人母敏感的心。

記憶中,母親有點迷信,她一直虔誠篤信鄰村神公的指點。每年開春,她都得去那走一趟,為全家人祈愿納福。為此我常笑話母親,可她不理會,心中仍篤定那份虔誠。

當母親知道我倆孩子在滿月后夜里仍哭鬧,她便要拿倆孩子的生辰八字去神公那一算。我當時也是被倆孩子擾得夜不能寐,疲于對應,于是應承。

第二天傍晚,父親騎摩托車載母親來我家。母親說已讓神公給孩子祈福,還畫了符紙,只需把符紙一燒,倆孩子夜里即可睡安穩。說完,母親便蹲在床邊,燒起厚厚幾沓符紙。一時間,房間熏煙裊裊,我被煙熏得掉淚,急忙逃離。母親也被熏出了淚,可她只是不時地揉揉眼睛,堅持把符紙燒完。

許是母親久蹲頭暈腳麻,她扶住床沿才得緩緩站起,徐徐走出房間。我讓父母多坐會,可他倆堅持得趕回家。那夜,我的父母,披著星星,戴著月亮,往家里趕。

幾天后,母親打電話來,問我,倆孩子夜里睡得可踏實?其實,倆孩子夜里仍哭鬧,但我佯裝著,贊頌神公神乎其神,也感恩母親的一番勞苦。

倆孩子逐漸長大,母親來我家便沒了之前的頻密。每次通話,母親總說等她忙完家里農活便來我家小住,語氣里滿溢歉意。我則安慰母親,說倆孩子甚是乖巧不大勞心,她盡管忙她的,不用擔心我們。但母親仍會抽時間來我家,看看她倆外孫。

每一次,母親來我家,她定然是閑不住的。喂飯,抱孩子,洗換尿濕的褲子……反正,母親總會力所能及地幫我處理屋內的瑣碎。

我總讓母親別忙活,好好坐著,陪陪孩子或跟我聊聊天就好。母親說她習慣忙活,閑不下來。還說看我整天忙得像陀螺,她也幫不了什么,只好給我處理些繁瑣事。

所以,每次母親來我家,我總覺愜意,然后熱情高漲地給母親張羅好吃的。

夜微涼,兒微鼾,蛩微響。母親,祈你睡恬夢香。你夢回往昔,往昔里是你一手手教我包著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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