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未可
【作者簡介】
未可，行走于體制內十余年，耳聞目睹眾多機關中的“機關”，自認為“出淤泥而不染”，對所見所聞所感，均輾轉反側、夜不能寐，遂提筆成稿，述盡官場冷暖。
【內容簡介】
《荀子·大略》的第二十七篇，有曰：口能言之，身能行之，國寶也；口不能言，身能行之，國器也；口能言之，身不能行，國用也；口言善，身行惡，國妖也。治國者敬其寶，愛其器，任其用，除其妖。
小說開篇提出“人妖共室”，拉開Q省文化傳媒局數十年來內部“勾心斗角”的真實序幕。全篇以真實經歷為素材，真情實感為創作動機，輔以藝術加工，既寫出官場老人對“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無奈，又道盡官場新人產生“姜還是老的辣”的感嘆。
步步為謀（又名：官人千面）題記
XX農歷年夏，氣候異常悶熱，與Q省省會Z市長期打出的“避暑之都”的招牌截然不同，別說是人，已經到了鳥獸皆倦的地步。
省氣象廳接連11天發布高溫橙色預警，一再強調官民齊心協力、盡量避免對大眾造成健康損害和生命損失。整個城市，持續遭受高溫炙烤，完全沉浸在一片熱浪中。
和往年相同的是，Z市依然沒有放高溫假的先例，哪怕是機關和事業單位，照常上下班。到了立秋這天，氣溫不降反升，艷陽的火辣度更為劇烈，仿佛要把整個Z市吞沒、熔化掉。
正午12時，位于一環中心區的省文化傳媒大樓的31樓樓頂突現一只外觀奇丑的、形似老虎的碩大猛獸，縱身一躍，跳到了旁邊有25樓層高的新悅大廈，緊接著，其后出現一只巨型水獺，叫聲凄厲；虎獸正再次跳躍中，突被水獺的叫聲驚住，欲抬頭，卻失措，從高空中，徑直落下，重重摔到馬路中央，一團血肉模糊，卻還掙扎幾下，方剩污物一片。
交通開始堵塞，圍觀人群涌現，但見那只水獺目睹虎獸慘狀后，只在樓頂不斷嚎叫，不見往下跳的跡象。
官方媒體對此事件，只字不提，似有隱情。民間卻各種消息在微博、微信中瘋傳開來。Q省到底是西部大省，Z市這幾年也發展不錯，一切欣欣向榮的后面，并不都是郁郁蔥蔥的一片祥和。
傳言說，省文化傳媒局內人妖共事數十年，到今夏，才初露端倪。先是社工處處長姬雪晴實為虎獸化身，后又相傳水獺怪則是人力處處長孔潔瓊的真身，似乎還有圖書發行處處長周婷、新聞處副處長柏語之等等，都是妖怪轉世附體而變。
各種撲朔迷離，令局長霍春坐立不安，唯恐頭頂烏紗不保，亦害怕機關中還有魑魅魍魎未除。
省文化傳媒局作為省媒體的管理部門，唯有先壓住官方媒體喉舌，重新梳理20多年來發生的內部種種蹊蹺事件后，再酌情考慮如何對外披露事實真相。
01 就業有道
得從二十年前說起。XX年，省局開始大規模的人事調整，其中，有一條，就是按照“接收軍轉干部”的規定，必須從軍隊轉業干部中挑選人員直接入編。
那時，簡有君還不是廳級干部，只是剛被提拔上來的人力處副處長，若不是處長忽然得了肝癌晚期病逝，也輪不到他來主持工作。當然，更多的，應歸功于他的蓮花舌。
知根底的，都知道，只有中專學歷的他，家中共有六姊妹，加上雙親務農，出身并無任何優勢。身為長子，能在省會讀個技術類的中專已屬不易。同班同學中，他最年長，也最有頭腦，除了Z市本地人畢業后還是留在Z市就業外，其余的同省外地人都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只有他，是個例外。
中專兩年，他格外發奮，不僅在學習上遙遙領先，更是勤于參加系內的各種活動，說得直白點，就是利用各種渠道，和系里的老師們搞好關系。那時，系里的老師往往還兼任機關的一官半職，他的遠見卓識在他的中專時代就已經顯現出來。
果然，畢業之際到了，同學們寒暄告別，以為從此天各一方，再難相見。殊不知，只要在同個行當就職，見面不過是早晚的事。
畢業宴上，作為班干部的簡有君和Z市本地的同學們坐在一桌，去另兩桌敬酒時，他說：“歡迎大家隨時來Z市，你們的老班長在這里等你們！”大家這才知道，簡有君的畢業去向早有著落，不僅留在了Z市，還進了機關部門。原來，人家這兩年，真是一點也沒有白忙活。
雖然順利進了省局機關的文教處，但全無背景的簡有君，自然知道空有如簧之舌，也比不過那些官家子弟們。他必須趕緊地找一個穩當的靠山，才能在如狼似虎之地立下足來。
熟悉機關人事架構后，簡有君把目標定在了副局長張作強身上，不單單是因為他和自己的老家一樣，說話口音一樣，更關鍵的是，張作強分管人事，正因不是Z市本地人出身，他還特有一身濃濃的官架子氣。
這些，簡有君自信都有攻破之道，他的蓮花舌，還有天生奴性的本事，完全可以把那些當官的人伺候得服服帖帖的。
那時的機關不像現在人少活多，人不多吧，活也不多，特別是在經濟不發達地區的文化管理部門，更是如此，清閑的時間是大把的。
只要處里領導不在，簡有君就往張作強的辦公室里跑，幫他擦擦桌子、澆澆花；沒人的時候，還幫他捶背按摩、擦擦皮鞋什么的。
日久生情，張作強覺得簡有君可塑性強，又特別聽話可靠，連一些自己的講話稿交給他寫，甚至都比辦公室那幫老學究搗鼓出來的更具參考性；下鄉出差帶上他，自己省心不少，衣食住行都被他安排得妥妥當當的，為自己擋酒更是不在話下。這不，剛過了試用期一年，就干脆把他直接調到了自己分管的人力處。
簡有君眼光的確獨到，運氣也不差，站對了隊伍，跟對了人。他入職的第五個年頭，一把手退休，組織上沒有空調正廳級干部過來，而是就地內部解決，將張作強扶了正。
古話說得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簡有君的仕途開始起步了，雖然任職年限未夠，但是，通過競聘競崗，一步到位擔任上人力處副處長。不到半年，處長又病故了。由他主持工作，變得順理成章。
春節剛過，按張作強的安排，由簡有君代表省局去武警部隊招錄入編干部。
他坐著單位專車來到武警總隊，聽了接洽人員的介紹后，就在部隊的一間辦公室象征性地進行現場面試。有兩個人選，一男一女，張作強是希望招一個男的，下鄉出差什么的帶著方便，但是并沒有給簡有君做硬性指示。
當名叫“孔潔瓊”的連級女兵，穿著緊緊包裹住身體的雙排扣大衣出現在他面前時，他覺得自己淪陷了。他被她飽滿的身材所吸引，瞬間有種心跳加速感。那時，他還不知道這是因為孔潔瓊剛剛生產完半年，尚在哺乳期，自然有種特別的豐韻。
他喝了口茶，緩了緩自己的情緒，問了一下孔潔瓊的學歷和興趣愛好，并直接對她說：“我們局現在人力處正缺人，雖然你大學學的是政治——去的話，先跟著我搞人事這塊，你愿意不？”孔潔瓊立馬表示，自己愿意跟著簡處好好學習，干好機關人事工作。
緊接著，他還面試了另一個營級男兵，簡單寒暄一下，匆匆走了一遍流程而已。
因為在他心里，孔潔瓊已是絕對人選了。這是簡有君第一次感受到擁有權力的興奮。招到孔潔瓊在自己麾下，似乎、好像就是招到自己懷中一樣。他的心情亢奮著，完全忘記自己是已有妻室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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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每天“以讀書開始，以碼字結束”，如此一生，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