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注意到那個紅叉,是在公司的電梯里。暗紅色的叉痕斜斜劃過鏡面,像是誰用沾著血的手指畫上去的。我伸手去擦,指尖卻傳來黏膩的觸感。
"最近保潔越來越不負責了。"同事小王皺著眉頭,用紙巾仔細擦拭著扶手上同樣的痕跡,"聽說二十三樓的陳姐上周在茶水間也發現了這種東西。"
我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自己的筆記本上。那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X",每個叉都帶著凌厲的筆觸,像是要把紙張戳穿。這是我最近養成的習慣,每當壓力大時,就會無意識地重復這個動作。
第二天早上,整個城市都被紅色淹沒了。
街道上,人行道的地磚、公交車站的玻璃、便利店的櫥窗,甚至路燈桿上,都被畫上了巨大的紅叉。晨跑的人驚恐地尖叫,上班族們舉著手機拍照,警察拉起的警戒線在風中瑟瑟發抖。
我站在公司樓下,看著墻面上那個幾乎占據整面玻璃幕墻的叉,突然感到一陣眩暈。耳邊似乎響起了鉛筆劃過紙張的沙沙聲,那聲音越來越響,像是有人在我耳邊重復著這個動作。
"聽說這種現象在全市都出現了。"身后傳來同事小張的聲音,"網上都傳瘋了,有人說是外星符號,還有人說是邪教儀式......"
我握緊了手中的筆記本,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筆記本的內頁上,那些紅叉像是活過來了一般,扭曲著、生長著,仿佛要從紙張里鉆出來。
深夜,我被一陣刺耳的鈴聲驚醒。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個陌生號碼,接通后,只有急促的喘息聲和鉛筆劃動的聲音。我正要掛斷,聽筒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那是我自己的聲音。
"你為什么要阻止我?"那個聲音帶著哭腔,"我只是想把一切都劃掉......"
我驚恐地環顧四周,房間里的家具、墻壁,甚至天花板上,不知何時都被畫上了紅叉。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個巨大的陰影,那陰影的形狀,赫然是一個血紅的"X"。
從那天起,我再也不敢拿起鉛筆。但每當夜深人靜,我總能聽到沙沙的寫字聲,還有那個聲音在耳邊低語:"該劃掉了,該劃掉了......"
而城市里的紅叉,還在不斷地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