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受到87版紅樓夢的影響, 認為賈寶玉最后娶的是薛寶釵而不是林黛玉。林黛玉在賈薛成婚當天病死了。實際上,前八十回紅樓并無此情節, 87版電視劇是根據高鶚程偉元的續書做了這一處理。當然,許多人認為高鶚續書是合理的,他們的依據主要有兩點, 賈府支持寶釵的勢力和紅樓夢曲子詞暗示。我們逐一分析之:
首先看賈府支持寶釵的勢力。許多人認為最后賈寶玉娶了薛,是因為賈府中支持金玉良緣的勢力占了上峰, 主要是王夫人。平心而論,王夫人本人是更喜歡成熟穩重的女孩子的,這從她對襲人和晴雯的態度就可以看出,因為襲人是寶釵的影子,素來穩重, 王夫人拿自己的月例銀子貼補她。 而晴雯是黛玉的影子,王夫人把晴雯趕出了賈府。 但是我們回過頭來想一想,在古代社會,娶一個妻子和娶一個妾氏,能是一回事嗎? 娶正妻涉及到非常復雜的因素,是兩個家族的結合。也許有人會說,如果如此,就更應該選擇薛家,因為薛家顯然比林家有勢力。但是我們仔細一想,薛寶釵家族真的沒有缺點嗎?在第三十回:
第三十回,寶黛吵架又和好之后,寶玉見寶釵后搭訕。又道:“姐姐怎么不看戲去?”寶釵道:“我怕熱,看了兩出,熱的很。要走,客又不散。我少不得推身上不好,就來了。”寶玉聽說,自己由不得臉上沒意思,只得又搭訕笑道:“怪不得他們拿姐姐比楊妃,原來也體豐怯熱。”寶釵聽說,不由的大怒,待要怎樣,又不好怎樣。回思了一回,臉紅起來,便冷笑了兩聲,說道:“我倒象楊妃,只是沒一個好哥哥好兄弟可以作得楊國忠的!”
許多讀者對這里薛寶釵的發怒相比感覺非常無厘頭,因為寶釵這里的發怒有點莫名其妙。其實我們聯系薛寶釵上京是為了待選就明白了,薛是因為落選了秀女生氣,而落選的原因呢?顯然是因為她哥哥的所作所為拖累了她。因為皇家選修女, 是要考慮秀女家族名譽的,薛寶釵固然人品出眾,可是他哥哥薛蟠呢?眠花宿柳,斗雞走狗,甚至殺人放火無所不為,這樣的名聲顯然會被有心人報告給宮里,導致寶釵落選。這地方,寶釵是在發泄哥哥耽誤了她的前程,所以說沒一個好哥哥。 那么筆者請問, 如果你是王夫人,你選兒媳婦,會不考慮到兒媳婦哥哥是這么一個混帳嗎?
寶玉素來又不是精明人,作為母親,你擔不擔心一方面和薛家結親,拖累了賈家名聲,另一方面,寶玉可能跟著薛蟠學壞。王夫人現在只剩寶玉一個兒子,保全寶玉就是保全自己,娶薛寶釵固然收益很大,但風險也極高,從王夫人的性格來看,她還是一個風險厭惡的,林黛玉家族雖然不行,但是至少沒有這么大的隱患啊。 此外,我們再想,林黛玉真的一無所有嗎?其實從書中不難發現, 林黛玉是擁有林家巨額財產的, 黛玉父親林如海家族累世公卿, 而且林如海擔任鹽政長官這樣的職務,歷來的肥缺。而薛家財富雖多,但寶釵有哥哥,她不過有一份嫁妝,而黛玉是孤女,而且書中說了,林家連五服內的親戚都沒了,所以林家的財產都是黛玉的, 想到這一層,你是王夫人還會把票投給薛寶釵嗎?
再者,許多人認為賈寶玉娶了薛寶釵是因為第五回紅樓曲子詞終身誤有暗示:
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對著,山中高士晶瑩雪;終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嘆人間,美中不足今方信:縱然是齊眉舉案,到底意難平。
舉案齊眉是梁鴻孟光夫婦的典故,因此,他們據此推測, 賈寶玉最終和薛寶釵舉案齊眉,過夫妻生活,他只是念念不忘林黛玉。筆者對此表示贊同,但是筆者要提醒各位,賈寶玉最終和薛在一起,是不是意味著他沒有和林黛玉有過夫妻關系? 他完全可以先娶了林黛玉, 然后黛玉病死,他后來又娶薛寶釵啊。這樣的安排和紅樓夢曲暗示的消息并不矛盾啊。
以上是我們完全依照文本做了一個推測,簡單來說就是目前的文本證據,完全不足以推測出賈寶玉沒有娶過林黛玉!注意,筆者并不是說,文本證據不足以推論出賈寶玉娶了薛寶釵,而是不足以推論出賈寶玉沒有娶過薛寶釵。
更進一步的,如果我們采納索隱派紅學的部分合理觀點,我們就能夠推測出,賈寶玉一定娶過林黛玉, 雖然這段夫妻生活很可能有名無實或非常短暫! 請關注紅樓照影下一期:
寶黛之戀的政治隱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