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嘉定·一家小吃店二三年

居住在嘉定已經4年有余,這片偏居上海西北的古鎮總有一股不那么上海的氣息。提起嘉定,大多數人想到的是上海大眾,確實,嘉定絕大多數的工業生產都與汽車相關,因此,嘉定也有“中國底特律之稱”。有八百多年歷史的嘉定也是一座歷史文化古鎮。古老和現代,科技與古文化造就了嘉定不一樣的生活文化。


12年年底來的嘉定工作,城中路和清河路呈現給我的完全顛覆了我對上海的印象:完全沒有陸家嘴的高樓林立也沒有南京路淮海路的人頭攢動和望不到頭的商鋪。這里真的是上海?這里真的是上海,然而我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是我就這樣在這里度過了我的前五個工作年頭。

第一份工作是在嘉定北工業區諸多公司中的一家環保公司做市場。剛開始每月兩千的工資確實少的有點可憐,除去每月1000塊的租房開銷,剩下可供我支配的也就不到一千塊。不怕您笑話,公司門口的沙縣小吃,地鐵站7塊錢一份的熱干面解決了每天的溫飽問題。即使如此寒酸,記得那時候黃總依然驚訝地問我:你天天在這里吃怎么省得下錢哦!?確實,每月600塊錢的伙食費,100塊話費,200交通費等等這些開銷已經入不敷出。另外,我是跑市場的,每月有25天時間在外出差是正常事,自己先墊錢出差,回頭再報銷也是正常流程......

第一次去緣圓是鄭經理開車帶我去的,一家只有十幾個座位的小吃店坐落在溫宿路的北邊,這條位于嘉定鎮中心偏北的單行線上最高的那棟也不過就是五六層的老工房。晚飯時間,這家小吃店里里外外擠滿了人,七嘴八舌地向那個老板模樣的人一遍遍叫嚷著自己要點的東西。這家店確實很小,小到沒有地方放一個收銀臺,甚至連個放零錢的盒子都沒有。所有的顧客點單,找零,送餐全靠老板的記憶力。讓我佩服的是,我去過那么多次,老板從來沒有記錯一筆賬,而且無論顧客多少,有多忙,老板的點單總是從容不迫,游刃有余。


后來,我經常晚上下班后且沒有出差任務的時候會從我租的房子走到緣圓,雖然那時候沒有手機點餐,也沒有共享單車;步行來回四十分鐘,公交車費用來回1塊錢。我要說的是,點一份雪菜辣肉炒飯12塊,意味著我得從當天早飯和午飯甚至是公交車費用里省出來。為了這個炒飯的味道我也愿意來回步行個四十分鐘,然后買回自己的小天地慢慢享用。因為每次去,小店里總是人滿為患,坐在那里堂食總覺得壓抑。

15年年后我調動去了外地工作,當年的八月底我回到了上海工作,工作地點不在嘉定區,住的地方也搬到了嘉定新城——與老城區隔著一段上海繞城高速。遠倒是不遠,只是已經不需要再去鎮上了。這樣的生活和工作模式保持了兩年多,這兩年多我幾乎沒有去過嘉定鎮里,自然也就沒有再去過緣圓小吃,每天早出晚歸和忙碌的工作甚至讓我都沒時間去回憶雪菜辣肉炒飯的味道。就這樣,兩年過去了......

今天,上海連續個把月陰雨綿綿的日子終于結束了,這個周末自然是個大洗的周末。衣服、被子、里子、車子都洗完一遍后又悠閑地剪了個頭發,晚上正愁吃什么的時候突然想到了那家緣圓小吃,兩年多了吧,真的有兩年多沒去過了,很少有這么想吃一樣東西的時候。說走就走,一腳油門的事兒。

城中路的還是那條城中路,雙向四車道對于嘉定的主干道來說并不算寬闊,溫宿路也還是那條溫宿路,晚上不到七點,已經在這條老街上能感受到居民忙碌一天回家而給整條街帶來的一絲孤寂了。緣圓小吃還是那家小吃店。跟以前不同的是,這家店已經沒有了以前的喧鬧,整個店里加我也就三個顧客,飯點,顧客不多。若不是老板依舊面對這門靠在一張桌子上,我都以為是不是店已經盤出去了。“呦,好長時間沒來了,比原來精神多了!還是雪菜辣肉炒飯嗎?”老板一句招呼著實嚇了我一大跳:之前我們不算熟,跟那時候相比我已經瘦了至少三十斤,我已經快三年沒來過了。不得不佩服老板的驚人記憶力。

還是那種特有的香味,雪菜辣肉和他們家特有的醬料的香味,味道一點都沒變。我特意環顧了一下四周:墻上不變的價格牌,因為物價上漲的原因,后面的數字比原來都有上漲,一份雪菜辣肉炒飯的價格漲了兩塊錢;店內不變的座位,每一寸空間都用到極致;座上不變的擺設,一次性的筷子、勺子和調味瓶。跟原來不同的無非是少了很多堂食的顧客,多了墻上貼著的微信、支付寶付款二維碼。


兩三年來,我們的生活真的發生了太大的變化:工資翻了好幾倍,再也不用為了吃一份炒飯而扣扣索索去算計了;我在這里有了自己的房子;有了自己的車;手機支付越來越多,再也不用害怕為了12塊錢的炒飯破了一百塊整鈔;有了共享單車,想起來,即使我還住在原來的地方,想必過來也不用步行四十分鐘了......蹲在門口等著取餐的百度外賣的騎手似乎解釋了這家店顧客少的原因,時代在發展,人們的碎片化時間越來越多,人也越來越懶。我們已經越來越習慣用手機去解決問題,餓了嗎,大眾點評,美團外賣......這些APP解決了我們很多問題,卻也讓我們失去了很多體驗生活之美的機會。

希望我們忙碌工作之余還能回憶從前,體驗生活之美;時刻提醒自己我們的生活不僅僅是為了活著,即使現在錢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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