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相遇,意想不到的到來。
寧心也認出了王大炮,她眼帶笑意,在幾步之外,亭亭玉立。
陽光一道道從她的側面擦肩而過,在她的周身畫出了一層金色的光圈。她細碎的發尖也被染成了溫暖的黃。
多么美好的姑娘。能讓時間停滯,可以讓世界悄聲。
王大炮看傻了眼,呆呆的說不出話來。寧心走上前,燦爛的陽光也被她帶了過來。
“好久不見。”
還是公園那條熟悉的長椅。兩個人并排坐下,王大炮把手里的誰遞給寧心,眼睛不住上下打量,有些心猿意馬。
“你……有晨跑的習慣啊”好不容易,想了個搭話的方式。他感到有些恍惚,好像就在昨天,身邊的這個女人還被叫做17號,他只要花三百塊就能把自己的下體塞進她鮮嫩的嘴巴,而現在他眼前的這個女人,身上的光芒讓他睜不開眼睛,美的高級,美的不可方物。
寧心笑了笑,她倒是比王大炮更放松,用熟悉的溫軟如玉的聲音說:“你知道的,我下午和晚上都要上班,見不到陽光。只有在早晨我才能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所以每天的這個時間我都會出來跑一跑。”
“你穿成這樣,我差點沒認出來……”話剛說出口,王大炮就感覺有些欠妥,如果寧心足夠敏感,她肯定會不舒服。
不過寧心只是解嘲地笑笑說:“我不能出門也穿工作服吧?”然后歪著頭看著王大炮,這讓他支支吾吾的不知接什么好。
寧心整理了一下耳邊的亂發,把頭低了低,聲音有些遲疑的說:“我現在不在那里了,我出來自己做,這樣時間自由一些,賺的也多一些。”她的手在膝蓋上輕輕的抓了一下,“你有我的電話,如果你需要,可以來找我,老主顧的話,可以打折……”
寧心說完站了起來,有些尷尬的看了看語塞的王大炮,向他道別。
王大炮目送他離開,悵然若失。
他感到由衷的費解,這樣一個漂亮的姑娘,溫柔大方的人,為什么會做這種事呢?毫無疑問的,她一定有難言之隱。最基本的,她需要錢來解決問題,而她沒有更快的賺錢方式。王大炮這樣說服自己,他必須這樣讓自己信服。
同時他也憎恨這個世界,它不講道理,恣意妄為,把蠅營狗茍之輩推上時代的風口,卻把美好的事物一件件雜碎。
老天爺一定是一個叛逆無道的問題少年,他想。
王大炮失魂落魄的回到面館,這時童家兄妹正在有說有笑的擇菜。
童蕓見王大炮回來了,招呼他來幫忙。王大炮理也沒理,兀自上樓,進了儲物間。
他脫掉鞋子躺在床上,思緒亂做一鍋粥,滿腦子都是寧心金色的光圈,清澈憂郁的眼神,還有她令人垂涎的肉體。他想到自己放浪形骸的那幾天,他和寧心赤裸著相擁在那張狹窄的床上;想到寧心在他耳邊說的每一句話,像溪水一樣,跳過鵝卵石,越過水草,沖過溝塹,流入他的耳朵,清涼他的皮囊。他想起他每一次SJ以后,后背上那只光滑細嫩的手,吸走他的疲憊和疼痛,把溫柔灌進心臟。
想著想著,他感覺心好痛,胸口像被壓了一塊巨石,喘不過氣來。眼淚不與他商量,自行流淌。
這時童蕓推門而入,正要發作吵鬧,卻看到這幅景象,被王大炮嚇了一跳。
“大炮哥,你怎么了,挨揍了嗎?”
王大炮側過身去把后背沖著童蕓,揪起被單擦了擦眼睛,罵到:“滾犢子,我眼睛里進蟲子了!你炮哥鋼鐵意志男兒本色,會哭?”
童蕓哼了一聲:“你啊,就是個嘴炮王!既然沒事就趕緊起來干活兒!”
“知道啦知道啦,我歇會兒就下去。”
王大炮擦了擦汗,穿上衣服,下樓幫兄妹倆一起擇菜,童震笨手笨腳把菜葉子扔進垃圾桶,倒是留下了菜根。童蕓假裝嗔怒的數落了他幾句。他趕忙又把菜葉從垃圾桶里掏出來放在桌上,讓童蕓哭笑不得。
這些天下來,王大炮已經知道,不能在童震面前開玩笑說他腦子不好使,倒不是童震介意,而是童蕓聽到直接就炸毛扣他工資。王大炮有時候摟不住自己的嘴,玩笑話不經腦子就蹦出來了,為此沒少被童蕓罵。
雖然和兄妹倆相處了不短的時間了,但除了名字以外,他并沒有和他們交代更多事實。現在童家兄妹只是知道他是個買福利彩票買到傾家蕩產的愛國青年,其他便一無所知了。但是童蕓古靈精怪,他覺得也糊弄不了多久了。
也許他們起疑心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吧。
“童老板,有個不情之請啊”
童蕓白了他一眼:“有屁就放。”
“你哥我吧,想預支一下這個月的工資,你看哈,我來了快三個禮拜了,馬上也該發了吧?你救救急。”
童蕓眼睛滴溜溜轉,懷疑的看著王大炮:“你要干什么?”
“欠了別人點兒錢,我得一個月一個月還嘛!”
“提前給你可以,那你把身份證壓給我!”
王大炮爽快的掏出身份證扔給童蕓:“拿去拿去,咋還沒有最基本的信任了呢,你太傷哥的心了。”
童蕓沖他吐了吐舌頭,拿起記賬本和計算器,開始給王大炮算工資:你這段時間一共出口不遜了四次,一次扣五十塊!打碎了兩只碗,我按成本價算給你,一只十塊錢。對了,你還打爛了半框雞蛋,怎么也得有五十個吧,一個五毛錢,再扣你二十五塊。那你還剩下……605塊!這個月還沒過完,你要是再犯錯誤,就要開始扣下個月工資咯!
王大炮被童蕓算賬算的頭大,但有求于人又不好發作,只能啞巴吃黃連自認倒霉。誰讓他碰上那么一個難纏的主呢。
王大炮領了錢,塞進褲兜里。好幾天都魂不守舍,話也不多。害得童蕓一直懷疑他要拿錢買車票跑路,好在身份證在手,才沒有追著問他。
這天晚上忙完,王大炮也沒有照常和童震到天臺上喝酒,說實話他和童震也確實沒什么可聊的,他噼里啪啦說了一大通只能換來童震幾句磕磕巴巴前言不搭后語的回應,讓他很是泄氣。
他摸出手機,找出一個備注為17號的手機號碼,按下了短信按鈕。
又是躊躇了好久,他才打出了一段話:“今晚可以找你嗎?”
短信發出去以后仿佛石沉大海,王大炮內心很復雜,他不想收到回復,卻又迫不及待的想再見到她。
等著,焦慮著,王大炮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突然“咻咻咻”的一聲,有短信彈出,把他驚醒了。短信上,是寧心的地址。
王大炮穿好衣服,躡手躡腳的走下樓,走進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