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
我在學校門口臨時值班,聽著音樂。聽著聽著磕睡蟲爬了上來,迷糊糊的聽到一個稚嫩的聲音把我從混沌中攪醒。剛微微爭開眼,一雙忽閃忽閃的眼睛出現在我眼皮底下。我心底一驚,隨即笑了。“你這小家伙,嚇了我一跳”,我說。
女孩一陣風似的跑開了,一會又一陣風似的跑回來。女孩的眼睛大大的,頭發有些枯黃,短發,發根卷翹。嘴寬唇薄,抿著笑,一笑成一道彎彎的弧線。看著她一臉天真純粹的笑容,我對她有了興趣。
我對著女孩也巴眨著眼睛說:“你叫什么名字呀!”"不告訴你"。女孩調皮的歪著頭說。我說:"那我給你照相吧"。"不照,不照。”女孩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的說。我不由分說的舉起手機,她趕緊雙手捂臉。我按住手機連拍,她還是把手放下了下來,巴眨著好看的眼睛任我拍。"好看嗎?"女孩問。"好看"我說。”不好看"她扁著嘴說。
女孩拿著我的手機,問:“我可以打個電話?”我說:”可以啊!。” 于是女孩打通了電話,“舅舅你什么時候來接我去公園玩呀!”“下午就來”。電話那頭傳來舅舅的聲音。
這是個私立的住校普通小學,就讀的幾乎是農村來的孩子。這些孩子們六七歲就離開了父母,幾個星期或更長的時間不能見到父母。小小年紀就得承受這樣的思念之苦。我問:“干嘛是你舅舅接?你爸爸媽媽呢?”“他們沒有空”。”那他們在哪呢?”“不告訴你”女孩還是那句話。小小年紀還挺有防備心的。
女孩把電話交給我,滿臉期待的說:“一會舅舅送接我去公園玩。”“你舅舅真好。”女孩小雞點頭似的:”嗯嗯!”
接過手機,我又把耳機塞進耳朵。:“你可以給我聽聽歌嗎”?女孩又問。”好啊!你想聽什么歌”。“蟲兒飛” 女孩的聲音提高了幾分貝,于是我把一只耳機給她塞上。
我一下搜到了“蟲兒飛”這首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 只要有你陪 蟲兒飛花兒睡 一雙又一對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東南西北……”。
輕柔,純美的童音悠悠地灌入我的耳朵。我們都在傾聽著,聽著聽著我心痛起這常常見不著爸爸媽媽的女孩了,歌曲此刻不是表達愛情,而是表達思念親人 。女孩是在想念爸爸媽媽嗎?
聽了幾遍,女孩說換一首《左手右手》吧。我說“好吧!”耳邊再次的傳一個少女青純的聲音 。
”在困難來臨的時候,請你舉起你的左手,左手代表著方向,他不會向困難低頭,當遇到挫折的時候,請你舉起你的右手,右手代表著希望,他不會為挫折發愁……”
我的眼睛一下濕潤了,孩子你是上帝派來拯救我的天使嗎?
今天是周六,出門的時候,女兒問“媽媽,我們家怎么變得這么窮了?你得要去打零工,不陪我去玩了呢?。”
是呀!我們怎么變得這么窮了。老公生意已走了好一段下坡,財務頻頻出現赤字。我的公司也是三個月發不出工資了,而每個月一天都不能拖的房貸車貸如磐石般壓在身上。面臨著這窘迫的困境,我不得不干起了兼職。
騎行在路上,憋屈,憂傷,焦慮的情緒籠罩著我,如頭頂陰暗的天空般沉。女兒的話使我的情緒一時跌落低谷。
生活本就是一首酸甜苦辣的交響曲。那有那么多一帆風順啊!這么些年來,不都跌跌撞撞走到了今天嗎?女兒在快樂的成長,在這城市最好的區域擁有了我們的新房子。如今再遇挫折,又怎能氣餒!
在過去的十幾年當中,老公始終堅持著經營車輛貨運。運輸行業不僅有很大的安全風險,而且常常被超載罰款,往往一張罰單就讓你一個月的活白干。但殘酷的現實只能這樣冒險,不然是無法盈利營運的,處罰并不是根治車輛的安全行駛的有效方法。而在三年前,我們家的車子連續翻車兩次,損失慘重。不得不再次貸款,咬緊牙關挺下去。前行的路是艱難的,但是,執著的老公仍在繼續著,似乎這世間只有這條路可走。
柔美而堅定的歌聲在我耳邊循環,之前壓在我心底里的郁悶漸漸消失的了。這些孩子的父母為了生活還不是一樣在這城市里顛簸嗎?早早的把孩子寄托在這,不能每天陪伴孩子的成長。天倫之樂對于他們來說是一種奢侈。生活呀!酸甜苦辣都有。女孩此刻心里的甜就是盼著舅舅帶她去趟公園玩,也就很滿足,很幸福了。
:“可以再給我打個電話嗎?”女孩的聲音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我再次問女孩“那你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林姍依”女孩這回直爽的回答了我。
“林姍依”我記住了,一個女孩很好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