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盧靈琴行的開業儀式上,聚集了大批親朋好友、樂迷和幾家媒體。城市花邊報紙記者郭俊就是其中之一,跟以往一樣,老板希望她從盧靈這個年輕的成功女孩身上挖點“潛規則”“包養”等等花邊新聞出來,作為正經高等院校新聞系的畢業生和一名資深的狗仔隊員,郭俊一眼斷定,盧靈不過就是當代萬千物質女中的一個罷了。
這樣的新聞,他每天可以胡謅出N個,他隨意的拿起相機對著盧靈現場連拍N張,后來發現盧靈正和一個中年男子笑著耳語,郭俊趕忙抓拍,突然一個石頭飛來狠狠地打破了他的鏡頭,郭俊破口大罵,盧靈立馬將視線轉向了郭俊(六分鐘)。邊上一個8歲的男孩拿著彈弓俏皮的看著郭俊,那個男孩是盧靈同父異母的弟弟盧果,因為維修相機的緣故,郭俊和盧靈的生活開始有了交集。
短暫的接觸后,郭俊通過細節發現盧靈并不是他原想的那種女生,直覺告訴他,在這個喧囂的社會,盧靈的故事會像一篇散文。
“散文,這個年代還有誰讀散文!?”老板對郭俊準備報道的定位極其不滿,吃了閉門羹后,郭俊放棄了去了解盧靈的故事,著手一個女主播的花邊新聞炒作。巧合之下,他發現盧靈也在做直播,這再次激起了郭俊的好奇。他越發覺得盧靈身上有很多故事,于是瞞著老板做起了盧靈的采訪,盧靈也在采訪中開始回憶她這些年里的故事。
她生長在一個富裕家庭,父親重男輕女,母親生完她之后喪失了生育能力,一度遭到父親冷落。在她從藝術學校畢業那年,正當她準備追逐自己的音樂夢時,父親生意破產,潛逃出國,留下了她和精神恍惚的媽媽。沒有房子,沒有工作,還要照顧一個將瘋的媽媽,親朋好友也突然變得陌生 了一般,盧靈一個人從天上掉到了地下。
傷心、迷茫、不滿、無助,種種情緒交織在從小嬌生慣養的盧靈心里,無可奈何,她帶著母親住到了幾百塊的環境臟亂差的農民公寓。為母親買藥花光了積蓄,她必須尋求上手快來錢快的工作。陰差陽錯,找了一份特色送餐的工作,剛上手時鬧各種笑話,但好心的老板還是選擇了給她機會。而因為一次送餐失誤,她受到了鄰居的指責,另一個鄰居七旬老人七叔幫了他的忙,后來慢慢的,她和這個怪脾氣的獨身老頭成了朋友,兩人公共的話題就是戲曲和音樂,生活上也偶爾互相照應,發生一些啼笑皆非的小事。而兩個月過去,母親的病情并沒有好轉,她準備賣了自己心愛的吉他帶母親看病,并發誓賺了錢一定要把吉他贖回來,正當她暗下決心之時,母親病發、伴著暴力傾向,砸爛了她的吉他,她的淚再難抑制,可當凌晨來臨,她還是擦干淚水告訴自己“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母親看著她一臉的淚,漸漸清醒、無比的愧疚,唱起了盧靈小時候最喜歡的一首歌給她聽,母女倆死死的抱著對方。這一切,七叔看在眼里。
怎么樣能唱歌,又能賺錢? 盧靈開始去酒吧駐唱,后來她被醉客驚嚇、被酒吧老板揩油,便把自己的舞臺搬到了街頭、地下通道、天橋,為了母親好轉,她可以放下這些身段。一次在地下道賣唱,她被大學同學李玉撞見,李玉心底一直就不喜歡盧靈,如今看見盧靈如此落魄,自然好奇又開心,于是,她帶著慈悲的面具走進了盧靈的落魄生活,盧靈尷尬的同時對她懷抱感恩,后來,李玉更是把她帶入了直播行業。為了有更多的積蓄,盧靈白天繼續送快餐,晚上學著做直播。
慢慢的,生活有了點起色,她不舍的告別了七叔,帶著母親租進了白領公寓,入住第一天,母親又病發說要去找父親回家,母女發生爭吵,周圍鄰居從此對兩人投以異樣的眼光,而她的房東卻時不時的去幫她的忙、噓寒問暖,盧靈頗為感動,好像總算有了一個傾聽者,后來她才知道房東是個渣男,盧靈搬回了原來的農民公寓,而那個房東反而誹謗她的私生活,說她在酒吧陪酒、做賣肉直播等等。
七叔似乎挺樂意看到盧靈搬回來,對她表現出了一個老人前所未有的熱情,甚至幫盧靈找了一個高端飲水器售賣的兼職,盧靈很欣慰,但看著自己亂糟糟的生活,負面情緒爆棚,始終沒有歸宿感,她知道擁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意味著什么,她開始對金錢產生了一絲迷戀。某天,心懷不軌的李玉邀請她一起去陪老板吃飯,只要表現得好,老板也會專門花錢捧她。再三猶豫下,她選擇了赴約,酒過三巡,老板提出過夜的要求,不僅為盧靈開直播間,并幫她找人寫歌錄歌,還可以把她媽媽安排進好的精神病院,這一切,竟讓好強的盧靈產生了一絲動搖,突然,她拿起一杯酒,正當大家都以為她要潑到老板臉上時,她憤然的潑到了自己臉上,她討厭現在的自己,她害怕自己變成物質的沒有下限的女生。于是,盧靈選擇了離開,她甚至想帶著媽媽去到另一個城市。當她回到住處時,她發現自己床頭下的一千塊錢不見了,更要命的是,媽媽也不見了。
盧靈萬念俱灰,狂奔到小區門口,這時,媽媽帶著一個小男孩出現在了她的視野。盧靈媽媽有些迷糊的告訴盧靈,男孩叫盧果,是盧靈同父異母的弟弟,孩子親媽迫于生計把他送了過來,盧靈媽媽看他親媽也可憐,甚至把盧靈的月生活費給了她。得知此事,盧靈憤懣不已,父親的孽債為何要自己償還。可面對母親不停的懇求,她迫不得已接受了。沒有工作,帶著一個“失心瘋”的母親和一個頑皮的5歲小孩,盧靈無可奈何。
盧靈意識到,打工就像“永不見天日”一般,她必須想辦法創業!帶著僅有的一些積蓄,她開始四處奔波,期間七叔也幫忙照顧她媽媽和盧果。但毫無經驗的盧靈根本對店租、水電、物業、貸款等等毫無概念,四處碰壁,期間盧果也不停給她惹麻煩。后來巧合之下,她結識了盧果的同學嫣兒的媽媽,以此進入了聲樂培訓行業,她的專業和和細心為她迎來了更多的顧客,她想著自己能開起一家琴行。
資本的原始積累期間,盧靈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說她母親病發犯事了,她無可奈何,急忙趕到一個飯館,才得知母親為了替她分擔壓力一直背著她在飯館打工,事發后飯館老板趕走了母親,并把母親這些天的幾百塊工錢塞到了盧靈手上,盧靈感動不已,帶著媽媽回家靜養。那段時間里,盧靈和盧果一起照顧媽媽,終于,盧果第一次叫了盧靈一聲姐姐,盧靈感動不已,再加上七叔敞開心扉的關照,那段時間是盧靈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一個家庭的幸福。
盧靈的回憶告一段落,一個家道中落的女生,沒有背景、關系、經驗,可她卻辦起了一家自己心愛的琴行,這是最吸引記者郭俊的地方。盧靈回憶繼續。
半年前,盧靈母親的病情好轉很多,在去醫院一次復查中,她無意看見了七叔的身影,她隱約覺得不對勁。后來,盧靈出差,七叔暈倒在接盧果放學的途中,盧果哭著聯系到盧靈,等盧靈趕回家時,發現七叔已經搬離了,留了一句話“走了,你要堅持。”
一個月后,盧靈收到了一個包裹,上面嚴實的裹著七叔這些年不多的積蓄,和一封寫了很久的遺書,盧靈看后痛哭流涕。
接受著采訪的盧靈哭了,郭俊突然想起,開業那天,琴行便是以七叔的名字命名的。
盧靈懷著一顆感恩和堅強的心經營著自己的人生和家庭,而郭俊也把這個故事破例登在了一個花邊報紙的版面上。
文:楊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