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

(圖片來自網絡,侵刪)

1

飛燕在如畫的春色里翻騰,時而向空中竄上一丈有余,就停止了作為,張開了雙翅在成片的稻田上空滑翔,尋覓著往下墜去,幾乎要埋進嫩綠的稻田里了,猛地拍幾下翅膀,又竄到了空中,不多時飛向了檐下,未等它飛到檐下,嘰嘰喳喳的幾只雛燕就張大了嘴,飛燕撲騰著把自己的嘴往其中一張嘴里送去,四五只雛燕也即刻停止了叫聲。李茂站在自家堂前,靜靜地望著飛燕又飛向了遠處的那片嫩綠,飛燕瘦弱的身影很快就消融在了那一片春色里了。

這是西元六七一年,大唐盛世下的一個畫面。李唐治理天下,將全國分為諸多郡以及諸多縣,縣下有鄉,鄉下有里。李茂便是這蓮花鄉的鄉長,在此地為官多年。多年來,蓮花鄉在李茂和鄉民的努力下,已經有了極大的發展。李茂這個鄉長的一個重要任務就是需要定期,或是一個季度或是一年,到縣里向縣令匯報近來的工作情況。

面對長勢大好的莊稼,李茂突然憶起了這件事。這些年來,蓮花鄉的變化可謂天翻地覆,每次進縣里匯報工作,李茂也只是撿些符合縣里要求的事情進行匯報。由于吃過虧,李茂也揣摩縣令的喜好及接受能力,凡是超出縣里發展指標的事或是超越縣令理解范疇的思想及科技創新等等是萬萬不能提的,否則只有挨打的份兒。

唐朝重農業,因此對于這些鄉長來說,本鄉在農業上取得的成果才是上級希望聽到的好事。至于壞事,在縣衙里,有違縣令意思的事便是壞事,好比縣令希望百姓本本分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卻偏偏要說自己治理的鄉下夜生活如何豐富百姓在夜里搭臺唱戲,好不熱鬧,這便是你辦事不利,說不好還要給撤職。因此鄉長進縣里匯報工作是一個是一個腦力活,智商不在175以上,基本要吃虧,好在這件事是可以學會的,只要一個人智商正常,還愿意付出學費的,就好說。李茂就為此支付過幾十大板子的學費,好在幾年過去了,他也學會了察言觀色那套本領,這幾年屢試不爽。

于是李茂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與妻子道別后,就騎著一只小毛驢上路往縣城方向去了。

2

這個小城李茂太過熟悉了,十二年前他被貶到此地,由于永不能被錄用了,初到這里時他忿忿不平,也無心有所作為。但生活一段時間之后,他有重新找到了生活中的樂趣,在這份恬靜悠閑的生活之中參透了許多生活中的哲理。比如看到了東去的流水,他便會想:這水多好啊,自顧自的流著,你罵它一聲,它還是那灣水,靜靜地流向遠處,你打它一下,它也不和你糾纏,繞著你又到了遠處,你向它撒泡尿,它連尿都帶走了,多好的水啊,人就是不如水,別人罵人一聲,人就想打他,別人打人一下,人就想著怎么尿人一身,別人要是尿人一身,人就想著要他喝了它,這人真不如水啊,我真該做個水一樣的人。

要是看到天上的白云,李茂就會想到:這白云多好啊,輕飄飄的就一團氣,飛在天上想去哪就去哪,度量大呀,事事順心啊,沒有煩心事啊,要不它怎么能老飄在天上不掉下來,這人真不如白云,我真該做一個白云一樣的人。

這些話他很少對其他人說過,只對自己的妻子王氏說過幾次,家里的貓啊狗啊豬啊都被他說了個遍,嚇得妻子王氏找了好幾個大夫,

這幾位被請來的大夫大多傳承了我國古代中醫的那套救死扶傷的理論,看病的過程也大多相似,“望聞問切”一遍之后要是沒能看出個所以然來就給病者開幾副安神藥,說病人沒病,勸親屬好生照顧病人。這么做與說對他們有些好處,一者掩蓋了自己學淺的事實,二者也沒有傷害到病人,但面對一個明明有些問題的丈夫,大夫卻說他沒事,王氏的心情可想而知,她不是就此放下心來,而是更加擔心,但也沒有辦法,“既然大夫說沒事,我一個婦道人家怎么能夠說丈夫有事呢,這不是大逆不道嘛。”王氏因這事常常陷入道德上的自我譴責。后來王氏也漸漸相信了丈夫是沒病的,但她又時常見丈夫犯病,聰明的王氏最后只能將家里周圍的動物都藏了起來,這一措施倒是降低了李茂犯病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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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茂騎著毛驢在通向縣里的大道上行著,春雨洗禮過的陽光顯得通透明亮,落到莊稼葉的露珠上彈出了不同色彩。大道兩旁的大樹上,新冒出的嫩葉在春風里微微碰撞,發出的聲響顯示了微風過處的輕微動靜。這是一條七八米寬的大道,這條大道自然是他了悟了諸多人生哲理之后主持修建的,其實這里人們在他主持修建之前就有了通往縣里的路,最先由鄉里的張姓和王姓種了兩排樹,他剛來這里的時候樹木剛剛種下,這會兒已經長成參天大樹了。

兩家各自壟斷了這兩條路,其他姓氏的人只能翻山越嶺進縣里,后來他在兩排樹中間修了一條七八米寬的路,張、王兩家種下的兩排樹正好長成了遮陰擋陽的大樹了。這條路修成之后,縣里給李茂記了一次大功,縣里的官兵常常借道去往其他郡縣。

李茂今早出門在路上就遇見一隊縣里的兵馬,領隊的是一個器宇軒昂的后生,眉宇間透著一股殺氣。李茂怎么也想不到,這么一隊看似借道的兵馬,在這個時間點與空間點上和自己擦肩而過的這個后生與自己的失蹤有著莫大的關系。

李茂原來出行不是騎著小毛驢的,而是坐上鄉里婦女發明的代步機,這是一輛可以搜集人所有可能的做功的能量轉化為前進動力的車,在車上你身體的很多部位都可以做功使得代步機前行,手腳會與車的動力機構相連,呼出的氣體會進入一個氣體的動力系統,甚至你放的一個屁都能夠推動車子前進一小段距離。這個發明的唯一缺點是在上坡的時候需要手腳快速的擺動,有時候呼吸太快也會把自己放的屁吸回體內。但李茂最終放棄了這一出行方式,因為他很快就受不了這種將廢氣循環利用的環保方式。

李茂騎著毛驢望著成片的稻田在風中搖曳,不免為此感到高興,對比十二年前自己第一次來到這里,現在的景象可謂是天差地別了,這也主要歸功于這里的人民,這里人民的智慧是他難以想象的,他們對于這個世界的認知,包括天文地理,每一年都有新的進步,而其對于這個世界的改造是大唐時代其他地方所不及的。

4

除了發明一些東西,鄉里也有人在科研上有所成就,因此在唐朝的這個小鄉里,中國在物理、數學、天文學等等領域都是領先世界很長時間的,只可惜這些具有跨時代意義的成果都因當時沒有得到權威的認可而沒能傳承下來。

物理方面的成就當屬蓮花鄉一馬夫,這可以從他的一句名言說起:馬不拉車車會動嗎?我不打你你會痛嗎?早年這位馬夫物理學家還是馬夫的時候,就在苦苦思考這么一個問題:馬不拉車,車還會動嗎?他被這個問題困擾了許久。通過一次又一次的抽鞭趕馬的經驗,最終得出一個結論:馬不拉車車不會動。而這與西方物理大師牛頓的第一定律是相等效的,牛頓解釋物體運動是因為物體受力,而馬夫也認識到馬不拉車車不會動,因而蓮花鄉馬夫的認識已經達到了牛頓第一定律的水平,只可惜當時沒人認識到這一發現的偉大,這條原本屬于馬夫的第一定律也被冠以了后來者牛頓的名字。

在數學方面,就有人通過對八卦的研究提出了與笛卡爾坐標系類似的八卦坐標系,八卦坐標系把空間用三條直線分成了八個區間。有些人致力于高等數學的研究,在八卦坐標系當中推演出了導數與積分,后世稱為拉格朗日中值定理及柯西中值定理在這一期間也被提出,只可惜沒人覺得它有用就這么消失了歷史的洪流中。

也有人致力于初等數學的研究,一個農民的孩子用了三年的時間研究了加減乘除,后來又研究了平方,在研究根號的時候,不幸殉職了。事情是這樣的:這位農民研究了加減乘除以及平方之后,開始演算根號1的時候,他很快就得出了結果。但是到了根號2的時候,我們現在知道:根號2是一個無理數,是永遠開不盡的,但他不知道,科研工作者總該有最起碼的嚴謹態度,沒有得到親自證明的東西是不能隨便亂說的。于是他就這么算著,提著毛筆在紙上算著,由于當時紙太貴,作為農民,他很快就沒有了錢買紙,可他已經進入走火入魔的狀態,常常左手提著毛筆,右手拿著硯臺(隨便說一句,他是個左撇子),每到一處都寫著,鄉里有一半的房子都被他寫上了他的演算過程。開始時鄉里的人們還本著同情以及支持科研的態度,沒有對他怎么樣,但后來都覺得他精神出了問題,照鄉里的規矩是該被關進竹籠放到江里去的.盡管當時有一些科研工作者為他求情,還是沒能改變鄉里人的態度,最終這位可憐的人兒被投入了江中。在他被投入江中的之前,那個關著他的竹籠也被他寫了很多數字,但直至他沉入江底,也始終沒能得出結果,若后世有人研究這段歷史,可能會把它命名為根號2引發的血案。

5

盡管鄉里還有很多發明,但李茂在向縣令匯報工作的時候是不能多提這些的。一來這些完全不符合縣里的發展要求,二來一些事情也原因超出了縣令的理解范疇。

這是有前車之鑒的,有一年李茂帶了一些小玩意兒來孝敬縣令大人,卻都被無情打了回來。其中一把專門用來剪鼻毛的剪刀,被縣令視為“公然嘲笑本官生活邋遢。”剪刀是李茂托鄉里的能工巧匠做的,這剪刀由兩個與人鼻孔對著的兩個圓圈組成,只要把長出的鼻毛一同對準放入剪刀的兩個圈中,只要一剪刀就能保證剪出的效果又平整又好看。縣令看到李茂送了這么個東西,很是生氣,但也不好發作,畢竟要保持為官的風度嘛。

于是李茂拿出了另一樣東西,這是一雙筷子,下端卻做成了扁平的刀鋒狀,李茂說這是刀筷,可以當筷子也可以當刀來用,用餐時可以用刀筷的刀面割下大塊食物,在用筷面把菜給夾起來。縣令把刀筷拿過手來,“既是刀,又是筷,好,好一個刀筷。”說著演示著用筷子夾菜送到嘴里,不想一時疏忽竟把自己的嘴割下了 一個小口,氣憤地把刀筷仍在了地上,憤怒著護著嘴嚷道:“真他媽的刀快。”

李茂頓時嚇青了臉,不住地求饒,慌亂間又獻上了另一禮物,原想著能夠將功抵過,不想被縣令一頓痛罵:“這大唐里的每一片地圖都是皇上的,是你想畫就能畫的嗎,你才多大的一個官啊,你夠不夠一個官啊,敢畫地圖,想造反嗎,來人吶,把李茂給我帶出縣衙,重責三十大板。

李茂不住的喊冤,只有一句話進到縣令的耳朵里:“我造什么反啊,當今皇上姓李我也姓李,難不成我還反自家不成。”縣令聽著覺得還是有些道理,就對衙役說把他扔出縣衙。

6

李茂被扔出了縣衙,像幾年前他送縣令那些玩意兒時一樣,但這次的遭遇顯然比上次更讓他捉摸不透,縣令見他的第一句話是:“堂下何人,見本官為何不跪。”這句話說的蹊蹺,雖說這縣令來了六七年,李茂憑著自己是‘皇親國戚’,在這里匯報時這些禮數還是可以免了的,今天不知為何,又要為難自己了。

縣令對他的第二句話是:“來此公堂,所為何事,有何冤屈快快講來。”李茂更是無言以對,怯怯地說:“大人,我是來匯報工作的。”縣令大人一聽就急了,瞪著眼道:“大膽刁民,竟敢戲弄本官,既非一鄉之長,非朝廷命官,何來匯報工作一說。來人吶,重責三十大板。”

李茂覺得縣令是來真的了,忙求饒:“大人吶,饒了小人吧,小人說的千真萬確。小人正是蓮花鄉鄉長。今日前來也是來匯報蓮花鄉近來事務的。”

縣令更急了:“一派胡言,那蓮花鄉鄉長前幾日就已不知去向,本官已派人去調查了,你若是蓮花鄉鄉長,本官為何不認識你。來人吶,拉出去三十大板。”

李茂叫苦不迭,又有口難辯,這次縣令沒有饒了他。李茂高呼冤枉著被打了三十大板后被扔出了縣衙。卻不敢再去和縣令理論了,只得出城往家里趕去,可憐他在小毛驢上只能忍痛前行著。要是這次出門他帶著代步機,恐怕是回不去了。

其實李茂對這次的變故是有所察覺的,剛進城時他發現自己每次在那里買燒餅的大爺也不認識自己了,只是當時沒太在意,畢竟早些到縣衙里向縣令匯報工作要緊。然而現在加上縣令的行為,他隱隱約約覺得要發生什么大事了。因此他現在并不想在去公堂里申辯,而是想盡快趕回自己的小城,看看那里發生了什么事情沒有。

小毛驢不緊不慢地在路上行著,使得李茂的心情變得有些煩躁,但這也沒有辦法,這是他唯一能趕回家的方式了。行動緩慢,加上身體上的疼痛,李茂的腦海里不得不回憶起自己的辛酸史,抱怨起自己命苦,這幾年小城里的生活還算好了許多,今天怎么又攤上了這事,他罵著縣令,甚至罵起了上任縣令,他原來的上司,當年要不是自己為他背黑鍋,自己也不會被貶到這里來,可他后來卻升官到其他地方去了,也沒有照顧過自己,真是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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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李茂十二年前是在縣衙里工作,是縣令的一個副手,由于蓮花鄉的鄉長失蹤了。上面下來命令,一個月內一定要破了這個案子,到底是自殺身亡還是他殺毀尸滅跡,或者是攜款潛逃,反正上頭要有一個說法,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不允許有失蹤的說法。

于是縣令便把這個案子交給了李茂,這位他的副手。但一個月的期限很快就到了,李茂還是沒能有任何線索,他的調查中甚至沒能獲得半點可靠的消息。原因是那里的人民極不配合,問任何關于鄉長的話都說不知道,好像世間沒有這個人一樣,倒不像是一個失蹤案,更像是一個蒸發案,這種案子自然沒有搞頭,最終上頭沒能給人民一個交代,其實也沒人要什么交代,因為當地的人們基本不記得這個人了,而其他地方的人也不關心這兒的事,但對于這個縣的官員的處分還是要有的,縣令直接被停職,而李茂據說是因他的那個皇親國戚名頭而被‘貶到’蓮花鄉當鄉長,但是永不錄用了,沒有了升官的可能,最初他沒因這事記恨縣令,但幾個月后聽說縣令在另一個地方又當起了縣令,這就令他有些心理不平衡了。

在這窮鄉僻壤生活一兩年后,李茂也逐漸看淡了這事,只是有時自己受到了什么委屈的時候會想起。蓮花鄉這里與世無爭的狀態似乎侵入他的內心,每天看幾眼眼前的青山翠竹,品幾杯香茶,是多么享受的事,他也漸漸忘了世間的仇恨,開始漸漸過上了隱居般的生活。

而這里的人們給他的驚喜更是超乎他想象的,生活幾年之后,他敢斷定這里的人們會是整個大唐最有智慧的人,這里的人們樸實而會生活,那些意識超前的玩意兒就是佐證。他不明白這里的人們的智慧是從何而來的,仿佛是天生的,而且每年每天每時每刻都在增長,經常有很多讓人意想不到的又有時啼笑皆非的想法及發明呈現在他面前,幾年之后他開始慶幸自己怎么有這么大的福氣和這些人生活在一起。

8

現在一路上的風光完全不似李茂早晨來縣里時的美好,太陽越過頭頂,高溫炙烤這大地以及李茂朝天的臀部。李茂開始重新審視那么一些問題,首先就是他到底因何而來到了這里,他自顧自的想著:那是因為自己斷案不力,沒能查出上任鄉長因何失蹤的無影無蹤,不留半點痕跡。其次是十二年前的那個懸而未決的案子,而這個懸而未決的案子今天似乎又有了線索,李茂在驢被上這么想著,但又說不上到底線索出現在了哪里。

當年的鄉長到底如何失蹤了,失蹤去了什么地方,當年自己調查時這些鄉民為何都不記得這個人了,十二年的相處,李茂知道這么淳樸的人民是不會撒謊的。

一路上李茂始終覺得有一些什么事在心里懸著,與上任鄉長失蹤有關,與今日自己挨打有關,與縣令不認識自己有關,與現在所發生的一切有關。但就是想不起來究竟是什么,在驢背上的李茂漫無目的地回憶著,鄉里的那些能人巧匠此時在他的眼中似乎也成了異類,他不明白他們的智慧從何而來,又是超乎常人的能力在一些貌似正常的人眼中是多么的可怕。倒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操縱著這整個蓮花鄉的一切,操縱著李茂的一切,令人望而生畏。

李茂幽幽地想著,沒能明白其中緣由,倒是嚇了自己一身冷汗。世間的很多事情就像失眠時的睡眠,你不停的期盼自己能睡去的時候,卻離睡眠越來越遠,當你不去想如何讓自己更好地睡去的時候,第二天卻發現自己在那時不知不覺地睡去了。李茂與小毛驢來到蓮花鄉境內時,他被自己眼里所見的一切嚇住了,原來七八米的大道不見了,朝鄉里方向的只有兩排剛種下去的小樹,相隔七八米。李茂這時更覺得一種陰森的恐怖從他的背后升起,即便這時艷陽高照,李茂的身體卻是冰冷一片。他隱隱約約中意識到一只無形的手正把蓮花鄉的時間與空間拉回到十二年前,而他,似乎是這只無形的手下的一條漏網之魚,他被活生生的落在了現在。

李茂這么想是有他的道理的,看到剛種下的小樹,李茂可以清楚的相見自己十二年前剛來蓮花鄉時,也是種了這么些小樹。但仔細一想,自己真正來到蓮花鄉時,也即自己奉命來調查上任鄉長失蹤一案的時候,卻不是這樣的,當時自己帶了一大路人馬來到蓮花鄉,應當是有一條大道的,道旁有可以遮陰擋陽的大樹,就像早晨剛出門時一樣。想到今天早晨,李茂又想起了今早在大道上遇到的那一對人馬,又有縣令所說的已派人到蓮花鄉調查鄉長失蹤一事,“難道自己失蹤了?”李茂越想越覺得蹊蹺,而整件事情的脈絡卻越來越清晰了。

9

李茂在小毛驢的努力下慢慢接近了鄉里,在這條已經不是來時路的路上一路走來,李茂看到太多十二年前的破敗不堪,他的心里不再只是恐懼,卻有些憤怒:“難道這座小城十二年的發展就這么回歸到十二年前的那般了嗎。”

李茂趕到了鄉里,所有人都朝著鄉里集會的地方趕去,有官兵在趕著這里的人民,周圍的一切又顯出了十二年前的那般破爛不堪了,李茂想著自己出門時的景象明明不是這般的,他攔下了幾個匆匆前行的人們,人們對他是認識也不認識,不認識又好像認識,他打聽到在集會地點有縣里派下來的官兵,要盤問鄉長的去向,但人們顯然對他又不感到陌生,像是認識的人又不是他們原先認識的那個李茂。

李茂和大伙人都到了集會的地點,見中央一自稱縣里派來調查鄉長失蹤一案,這人正是李茂今晨在路上見到那位器宇軒昂的后生,只聽后生說李茂很可能已經叛逃別國,攜巨款潛逃,這極大危害了大唐江山的安全,如果有哪位鄉民愿意站出來,提供有關李茂去向的線索,將得到五十兩賞銀。李茂聽著很熟悉,因為十二年前自己在這里同樣的場景說過同樣的話,他看看周圍的人,想看看倒是誰舉報他,但好像沒有人認識他就是李茂的樣子。李茂越想越覺得可怕,自己怎么就被失蹤了呢。還是曾經經歷過的場景,但他也顧不得許多了,想回家看看自己的妻子孩子又沒發生什么意外。

到了家中,李茂慶幸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但很快地他就覺得不對勁,怎么連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不認識自己了呢。李茂對先前發生的一切或多或少地接受了,但他不能接受的是為何連自己的家人都不認識自己了。李茂近乎瘋狂地說出了一些和家人經歷過的事例以及家中的物品的來歷,以示自己是就是他們中的一員,但他家人始終搖著頭。過了些時間,他的妻子王氏終于認定這個胡說八道的人是一個神經病,并且病的不輕,于是招呼了幾個下人把李茂趕出了家門。

李茂有些絕望的在十二年前的大街上走著,沒有一個人過來和他打招呼,除了一個江湖術士。李茂一眼就認出了這個江湖術士,十二年前自己剛到蓮花鄉任鄉長的時候,這個江湖術士就到他的家中,說是要收李茂為徒,還說了一些荒唐的話,自然被李茂轟出了家門。李茂記得清楚當時這個江湖術士被趕出家門時說十二年后自己還會回來的。李茂沒想到十二年后他真的來了,而且還認識自己,這也許是當時唯一認識李茂的人了。李茂有些高興地迎上了這位江湖術士,兩人之間有了以下簡短的對話:

“先生哪里來?”

“從來處來。”

“往哪里去?”

“往來處去。”

10

一個月后,新任鄉長來到了蓮花鄉,正是李茂在集會上見到的后生。當天一名江湖術士被轟出了新任鄉長的家門。

蓮花鄉里貼出了告示:上任鄉長徇私枉法,已查明攜款潛逃至他國高句麗。現任命郭劼為蓮花鄉鄉長,掌管蓮花鄉一切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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