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任何唾手可得,快速,出自本能,即興,含混的事物沒有信心。我相信緩慢,平和,踏實,冷靜,細水流長的力量。我不相信缺乏自律精神,不自我建設,不努力,就可以得到個人或集體的提升和解放。”
所以我們需要靜下心來閱讀!尤其可以啃一些晦澀難懂的書籍,從混沌中再看這個世界的時候,這個世界會變得清晰很多。
相比物質生活,精神生活不易獲得。浩瀚書海,遇到就珍惜。
推薦一: “我們的祖先”三部曲之——《不存在的騎士》《分成兩半的子爵》《樹上的男爵》
“現代人是分裂的、殘缺的、不完整的、自我敵對,馬克思稱之為異化,弗洛伊德稱之為壓抑,古老的和諧狀態喪失了,人們渴望新的完整。”“我們的祖先”三部曲作為一個整體,正是表現從殘缺到完整的主題。
爭取生存:《不存在的騎士》
戰爭打到底,誰也不會贏,或者說誰也不會輸,我們將永遠互相對峙,失去一方,另一方就變得毫無價值。我們和他們都已經忘記了為什么要打仗……
追求不受社會摧殘的完整人生:《分成兩半的子爵》
“我以為什么都已看清,其實只看到皮毛而已。假如你變成你自己的一半,你便會了解用整個頭腦的普通智力所不能了解的東西。你雖然失去了你自己和世界的—半,但是留下的這一半將是千倍地深刻和珍貴,因為美好、智慧、正義只存在于被破壞之后。”
一條通向完整的道路:《樹上的男爵》
“許多年以來,我為一些連對我自己都解釋不清的理想而活著,但是我做了一件好事情:生活在樹上。”
推薦二:《伊斯坦布爾》奧爾罕·帕慕克(《我的名字叫虹》的作者)
“福樓拜在我出生前一百零二年造訪伊斯坦布爾,對熙熙攘攘的街頭上演的人生百態感觸良多。他在一封信中預言她在一個世紀內將成為世界之都,事實卻相反:奧斯曼帝國瓦解后,世界幾乎遺忘了伊斯坦布爾的存在。我出生的城市在她兩千年的歷史中從不曾如此貧窮、破敗、孤立。她對我而言一直是個廢墟之城,充滿帝國斜陽的憂傷。我一生不是對抗這種憂傷,就是(跟每個伊斯坦布爾人一樣)讓她成為自己的憂傷。”“我依附于這個城市,只因她造就了今天的我。”
這是一部關于個人和城市的歷史,關于個人和城市的失落與感傷。城市在奧爾罕·帕慕克的心中隨著年月生長,悲哉心中有憂傷的人。
推薦三:《那些憂傷的年輕人》《了不起的蓋茨比》《夜色溫柔》
安葬菲茨杰拉德的碑墳上鐫刻著這樣一段墓志銘,它也是菲茨杰拉德的代表作《偉大的蓋茨比》中的最后一句話:“于是我們繼續奮力向前,逆水行舟,被不斷地向后推,直至回到往昔歲月。 ”這句話在我看來很貼切,“逝去”是菲茨杰拉德一個不變的主題。菲茨杰拉德在《爵士時代的回聲》中稱1919年到1929年的這十年間為“爵士時代”:“這是一個奇跡的時代,一個藝術的時代,一個揮金如土的時代,也是一個充滿嘲諷的時代。”他的小說讀起來總是有一種無可挽回的破碎和傷感,又充滿爵士樂的浪漫氛圍。
“這世上有的是時間——他的一生和她的一生。可他一吻她,就立刻明白過來就是他找遍永恒的宇宙也無法找回那些失落的四月時光。此刻他可以緊緊摟住她,直摟到臂膀上的筋肉暴突——她是可愛的,她是寶貴的,他曾為她而戰,也曾擁有過幸福——可那暮色中飄渺的呢喃,和那夜色里溫柔的微分,都將永遠地失落…….好吧,就讓它去吧,他如是想;四月已逝,四月已逝。這世上有成千上萬種愛,但從沒有一種愛可以重來。”
這是典型的菲茨杰拉德式的憂傷。青春,夢,愛情,失去的不能再來。
推薦四:《施蒂勒》(瑞士)馬克斯·弗里施
摩西十誡中有一條“你不可為自己雕像”。它引出了一個“畫像”的概念。正如弗里施自己所說的,“人把自己當作一個秘密,一個有趣的迷。我們對這個謎逐漸厭倦了,于是人就給自己畫了一幅肖像。這是與愛相悖的一種出賣。在某種程度上,我們真的是那些人我把我們看作的那個東西。無論是朋友還是敵人!我們也是他人的作者!”我們處于社會生活之中,難免會對自己有一個定位和期許,又難免會處處面臨來自他人的議論或者評價。弗里施說“我們如果自以為認識了他人,那就意味著愛的終結。不是因為我們認識了這個人而造成了愛情的終結,而是正相反,因為我們的愛情到頭了,它的力量耗盡了,于是,這個人對于我們來說就完結了。我們不再準備接受這個人的改變,我們拒絕他要求活著的渴望,同時我們感到受傷,感到失望,因為我們的關系已經死亡。失望者說,你不是我以為得那個人。” 我們給自己畫相,別人給我畫像,這是一種不公平。而處于這樣不公平中的我再去為“別人”畫像,這其實是對“我”的另一重不公平,這種畫像的行為使得我們處于一種不公平的社會關系之中,我眼中永遠是一個不寬容的充滿偏見的世界。我們用“畫像”這樣的行為,終結了我們可能從生活之中獲得的寬容和愛。
施蒂勒是一個始終在分裂的人物形象,他融合了現代人所共同面臨的很多問題,人的異化,身份的認同,來自各方面的壓迫以及人精神世界的喪失。
推薦五: 《別的聲音,別的房間》[美] 杜魯門·卡波特
《別的聲音,別的房間》是杜魯門·卡波特有自傳性質的作品,語言奇詭,意象豐富。
“頭腦可以接受勸告,但是心卻不能,而愛,因為不懂地理,所以不識邊界,隨你怎么給他拴上石塊,沉入水底,它總能浮出水面,為什么不呢?任何存于人的天性中的愛都是自然、美麗的,只有偽君子才會追究一個人所愛為何,那些不懂感情的人,還有那些醉心神圣信仰的人,他們為此焦慮擔憂,反而頻繁將指向天堂的箭頭誤認為是直指地獄的。”像這首抒情詩,卡波特帶領我們走進一個奇異朦朧的未知世界。
推薦六:《俄狄浦斯王》
有人說古希臘的悲劇是命運悲劇,但這樣的理解是十分不準確的,這樣的觀點會把對于古希臘戲劇的理解引入一個“宿命論”的深淵。對于宿命論來說,無論它提倡什么,最終都會陷入自相矛盾的境地,當它道出人應當臣服于自己的命運時,就暗藏著人無須對于自己的行為負責這一層含義,這和古希臘戲劇“寓教于樂”的目的是背道而馳的。悲劇中導致主人公遭到不幸的不應該是無法把握的命運,而應該是由于自身所招致的不幸。“禍不完全由自取,卻有幾分由自取”,這才是古希臘悲劇之中最為重要的地方。
《俄狄浦斯王》就是這樣一個例子。亞里士多德創作《詩學》的時候正值理論發展到可以對古希臘悲劇的創作做一個總結的時候,他的悲劇理論尤其體現了古希臘時代的悲劇風貌。亞里士多德十分推崇《俄狄浦斯王》,而《俄狄浦斯王》在今天也可以看作是亞里士多德悲劇觀點的印證和具體化。俄狄浦斯王所遭受的殺父娶母的厄運并非因為他作惡,而是因為他犯了錯誤,在一個岔路上與一群陌生人發生沖突,失手殺了人。從俄狄浦斯王這個人物設置上講,他是有著英雄膽也有著沖動魯莽的一面,再加之亞里士多德在談到“憐憫和恐懼”時的看法,“只有當親屬之間發生苦難事件時,才是最可怕的可憐的,這樣的事件才是詩人所應當追求的”,這就造成了強烈的戲劇效果。這出發生在親屬之間的“禍不完全由自取,卻有幾分由自取”的悲劇,既讓觀眾“流淚遣懷”,宣泄自己郁積的情感,又使他們在觀看過這出戲劇之后能夠反思自己的生活,避免俄狄浦斯王那樣的沖動和魯莽,以理智指導自己的行為,避免這樣悲劇的發生。而在強大的災難面前,人在意識到作為一個凡人的無力和無助的同時,也使得自己的情感得到了凈化。
推薦七:《規訓與懲罰》
福柯曾經說過:“如果想分析西方社會的主體系譜學,那就必須不僅考慮支配技術,而且必須考慮自我技術。可以說,必須考慮這兩種技術的互動關系,因為人支配人的技術需要借助于個人對自己采取行動的方式。”他認為系譜學研究可以有三個領域:“第一,有關我們自身與真理關系的歷史本體論,通過它,我們把自己變成知識主體;第二,有關我們自身與權力領域關系的歷史本體論,通過它,我們把自己變成作用于他人的主體;第三,有關倫理學的歷史本體論,通過它,我們把自己變成道德代理人。所以,系譜學可能有三個軸心,在《瘋癲與文明》中三個軸心并存,但有些混淆;《臨床醫學的誕生》和《詞與物》研究的真理軸心,《規訓與懲罰》研究的是權力軸心,《性史》研究倫理軸心。”(引自《福柯的思想軌跡》 王倪)而《規訓與懲罰》是對福柯對于譜系學中權力軸心的闡釋。
在八九十年代之后我們進入了“碎片化”的社會,否定啟蒙運動以來強調的理性至上主義,拒絕哲學宗教之中對于普遍真理的要求,拒絕系統、道德、意識形態、烏托邦、宗教和科學,集體感、團結性也在逐漸的喪失,社會生活碎片化,其主張各自矛盾,文化藝術社會中則出現了極端的多元主義。而尼采可以看做是從啟蒙主義到后現代的一個至關重要的轉折。在延續理性并依靠理性去克服這樣的弊端讓理性再重新完成一次自我批判和放棄理性回到我們的本源這二者之間尼采選擇了后者。尼采認為權力是生命意志的最高目標,人生就是強弱權力意志的較量過程。這種權力意志實際上就是用酒神精神改造過的"生命意志",征服異已,使之成為自己生存,發展的工具,這是生命的原則。
而福柯的理論正是尼采主義的一支,他否定了啟蒙主義以來的“人是萬物的靈長”,而相信人是被建構和被規定的。知識也不再可以被看作是一種啟蒙,而是一種與被規訓聯系在一起的“有目的”的社會組成。
監獄的歷史是我們社會的一個縮影,我們從中見出我們的社會,正像是被“無形監視”的“環形監獄”,用法律,規則,道德構建起的一個充滿規定的社會,而這種社會規則也確實對我們構成了切實的規訓。規則,道德或者是知道都與“權力”相聯系,他們充當著一個“評價”的作用,有時甚至會發展為更加危險的懲罰。
推薦八:《悲劇的誕生》
尼采可以看做是從啟蒙主義到后現代的一個至關重要的轉折。在延續理性并依靠理性去克服這樣的弊端讓理性再重新完成一次自我批判和放棄理性回到我們的本源這二者之間尼采選擇了后者。尼采認為權力是生命意志的最高目標,人生就是強弱權力意志的較量過程。這種權力意志實際上就是用酒神精神改造過的"生命意志",征服異已,使之成為自己生存,發展的工具,這是生命的原則。“權力意志”是一種神秘的精神力量,它在量上是不變的,它的存在是絕對的、永恒的。但它不是僵死不動的,它像河流,奔騰不息,像海洋、洶涌潮湃。在它永恒的運動變化中,事事物物被創造出來,復又被消滅,世界就這樣不斷推陳出新,幻化不已。權力意志是一切事物的本質,一切事物無不是權力意志的表現。人的一切行為、活動都是權力意志的表現。人們追求食物、追求財產、追求工具、追求奴仆和主子,根源都在于權力意志。在社會生活中,壓迫、剝削、奴役、戰爭、人們之間的爭斗等等,都是不同的權力意志相互作用的表現。生物機體吸取營養,就是它們作為權力意志去占有、吞噬、征服環境。生命就是有機體發揮權力意志去剝削外界環境,驅使環境為自己服役的過程。化學中的分解和化合,無非是一種權力意志侵占、征服另一種權力意志。物理學中的引力和斥力的對立,其實就是不同的權力意志的爭奪。在一切事物中,權力意志的發揮都表現為抗強欺弱。事物間形形色色的爭斗現象,其根源在于“一種永不厭足的表現權力的意圖,或權力的運用,作為創造本能的權力的應用。”
他提出了“酒神精神”,對傳統理性造成了很大的沖擊。如果我們無法依靠理性自身的批判來改變這樣的世界,尼采的“重估一切價值”、酒神對理性世界的沖擊以及強力意志都是很有轉折意義和啟發意義的。
此生,愿與草木,隨遇而安,愿與書本,時時相伴!
2018.2.26于康華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