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里首先必須自我檢討一下,說真的,我都沒記得今天是母親節,看到其它公眾號推送的文章才知道今天是母親節,所以必須跟媽媽道個歉,對不起哦,媽媽!我知道你會原諒我的,對不對,哈哈!
今年是媽媽的本命年,媽媽今年過了七月就四十八歲了,都說時間是熬的,但熬也熬的那樣匆匆,熬的沒影兒。
當記憶成為故事的時候,講故事的記憶又一次復制成了新的故事。一層推送又一層,直到盡頭,但盡頭還沒結束。
以前,我媽最喜歡給我們講故事,這里的我們是指我們姐弟三人,在家里我是最小的,我上面還有兩個姐姐。但是說實話我一點兒也不喜歡聽她講故事,如果有機會我會盡一切可能逃脫講故事的現場。
關于我媽跟我們講的故事,盡管每次講的都一樣,可能正是每次都一樣,所以每次聽我都覺得渾身難受,每次我都恐懼大家是不是在這個橋段會因此崩潰,眼淚泛濫,如果在某個我擔心的橋段安然無恙的度過,對我來說是一種極大的解脫。但是有些時候我的預估也是失敗的,因為在不歡快的情緒里,很多時候也會毫無征兆的情緒失控,于是一家人相對而泣,那場面絕對夠慘的。
我媽自從嫁給我爸以后,日子過得可以用慘來形容,至少她給我們講的故事當中我是這樣覺得的。所以后來我媽只要受了委屈,她就想給我們講她以前那段悲慘的故事,借此來宣泄自己內心的情緒,然后就有可能導致一家人情緒崩盤。但是我敬業的媽最后總忘不了以此來對我們姐弟進行一番苦情教育??赡苡纱肆粝碌年幱?,所以我對后來有一段時間的感恩教育完全麻木無感,甚至到了反感的程度。
那么接下來我就講講我媽的那段悲情的故事,原創是媽。
我媽跟我爸的婚姻說起來真的有些難以置信,至少對于二十一世紀的我來說確實感覺有點不可思議??赡苁且驗槲覀兗夷抢锬莻€時候交通不便,山窮水遠,比較落后,包括經濟,思想。所以,處在那樣一種環境中,當年我媽差不多算是童養媳,我媽八歲的時候就被我爺爺家“預定”了,所以我媽沒得選擇,只待長成,便理所當然的進我爸家的門了。
但是,我媽嫁過去的時候過得并不幸福,什么不幸福,前面說了,稱得上慘。爺爺家里人口也挺復雜,我還有兩個姑姑,一個比我爸小的叔叔。媽媽算是個有些烈的女子,再加上說話從不懂得拐彎抹角,于是進入這個家里難免發生不快,而我爸又是寡言鮮語的男人,壓根不懂得如何調解這其中的矛盾,有時候反而雪上加霜,于是,我媽總覺得自己受了委屈。
到后來,我們家從爺爺家分離出來,接踵而來的又是一堆形形色色的故事,其中包括我家怎么窮但是卻得不到爺爺家的幫助,奶奶拒絕幫忙照顧我們姐弟,然后是我爸我媽那個時候處在了怎么樣困境之中,他們又是經歷重重困難走出這樣的困境。在這里我只能做一個概括,畢竟有太多的細節一時半會說不清楚。要說那可能要成長篇了。
這些種種的委屈累積在一起又成了更大的委屈,也漸漸的在我媽的心里成了揮之不去的痛。
可是,上面的委屈也只算是她承受的冰山一角。往后還有更大的痛苦等著她呢。前面說了我家里有我們姐弟三人,但是就在今年回家過年的時候我媽又給我爆出了一個驚天的秘密,真的有些顛覆人生觀?;盍硕畮啄旰缶谷徊胖兰依镞€有這樣一個秘密,原來在介于我大姐和二姐中間還有一個姐,只是后來聽媽說家里養不了,所以送給別人了。遺憾的是后來聽說因為生病夭折了。
我想我媽不跟我們講這個秘密可能多少她還有些放不下,這讓我想起了電影《唐山大地震》里的那個母親,我媽跟她多少有些異曲同工吧。一面是自己的骨肉,一面是傳統的倫理觀念,選擇了其中一個并不是放下另一個,而是要背棄,這其中關乎的人性考驗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承受怎樣的壓力。
講到這里你可能知道了,沒錯,那個時候養兒防老的傳統思想侵蝕了老一輩的心也包括我爸我媽的內心,所以當時在我們家那個地方,這種“多余”的女兒大多時候就是被別人領養的(好在現在這種落后的觀念已經得到改變,好多沒有女兒的家庭現在都想著要個女兒呢。)所以后來家里也才有了我。所以我也算是一生來就有了罪過的人吧??墒俏业淖镞^大概還不止這些。
我爸我媽當初生我的時候其實剛好趕上了計劃生育,聽我媽說當年的計劃生育工作跟現在的城管執法很像,多數是暴力執法。那時候好像貓捉老鼠,像我爸我媽這種鐵了心還要生的只能是在聽到有動靜的時候聞風而逃,不管時間,不管地點。有時候可能人家半夜突襲,而我爸我媽也曾往山上躲過。
這些都是我媽講給我們的,總之,我爸我媽當年的故事聽起來極具傳奇色彩,但每一樣又是真實發生過的。
對于我,自打我記事以來關于爸媽,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們吵架或者動手了吧。我不知道為什么當年我爸我媽是那么的容不下對方,可能是年輕氣盛,也可能來自于他們本沒有什么戀愛基礎的婚姻吧。
記得那時候我爸我媽幾乎每天都要吵架,無論是大吵還是小鬧,無論生活里的哪個點隨時都有可能成為導火索。有些時候一旦負面情緒累積到一定程度也難免發生肢體沖突。而對于這些,其實都充斥了我們當時幼小的內心,我到后面其實漸漸的習慣了這種恐懼。
但是任何一件事都不可能過而無痕,凡事都有連鎖效應。后來敏感和自卑的我,成默寡言的我,甚至有些呆滯的我大概受此影響。后來這幾年我努力改變自己,想徹頭徹尾的改變,我變得更多話,更具有幽默感,更能夠和別人處好關系,看起來也沒那么呆。但是有些時候真正觸碰到內心的時候我還是做不到期待的那樣,我想我的改變也只是形的改變,質變還是很難做到。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我也是近年來突然發現的,我爸我媽突然不吵架了,即使偶有拌嘴也不似曾經的激烈。后來有一次,我媽和一個結完婚不久的年輕人聊天,年輕人氣勢洶洶的告訴我媽說:“在我看來,錯就是錯,對就是對,要是我掌握的是真理,我就不放過他?!眿寢屄犕旰笮πφf:“這個也不好說,我們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想的,但后來覺得也不太好,一起過日子忍不了不行,非得分出個對錯,吵的太多了也沒意思?!?/p>
都說時間如刀,割斷一段少了一段,但是時間也是潤滑劑啊,曾經棱角分明的感情也被這時間的潤滑劑磨磨蹭蹭變得圓潤而光滑了,再碰到一起不是被棱角頂到,多數時候反而習慣了對方的溫度。
到今天,我爸我媽幾乎不吵架了,我們姐弟也長大了,大姐前幾年就成家了,二姐下個月也要結婚,像我爸說的熬著走,熬著走,也熬出了自家的道來,現在我們一家人挺幸福的。
寫到這里怎么突然感覺有點跑題,本來想借母親節的機會多寫點什么給媽媽,但是中間又扯了一堆別的東西。但是我想,在母親節的這個機會再來跟媽媽分享一下曾經的那些故事,畢竟其實我媽好幾年沒給我們講過故事了?;匚兑幌?,一路走來,或喜或悲,曾經受過怎樣的苦難,遭受了多少的委屈,但是在今天,一切的改變都是對昨天困境中的一家人最好的安慰,也因為這樣,我們更加幸福!
最后,還是要跟我媽說,母親節快樂,媽,你幸苦了,我們都會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