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的心動

這年北方的冬天并不太冷,過完年太陽一直暖暖的,每天都可以在暖陽下曬太陽,散步。所以我每天的生活就是曬太陽,散步,逛街,聽音樂,過著最慵懶的日子,靜靜地等待著那個時刻的來臨。

去做例行的身體檢查,有經驗的老醫生說,應該會推遲幾天的,先在家養著吧,有動靜了再過來。噢,那就耐下心來繼續?步、曬太陽,然后靜靜等待。到了預期的日子,肚子開始脹痛,大半夜的,收拾了東西,慌忙往醫院趕。到了醫院,檢查,醫生說沒那么快,先辦住院手續。躺在醫院觀察室的床上,肚痛一陣緊似一陣,看著表數著間隔的時間,等待著黎明的到來。半小時一次,不痛時還好,痛起來鉆心,無以言表。就這樣數著鐘點,挨到了天亮。

到了白天,陣痛又變得若隱若現,似有似無。主任醫生來了,檢查下,說:“今天可能生不了,估計要到明天了。放松些,今天多吃點東西,積攢能量。”好吧,既然這樣,不想在醫院聽著周圍的大呼小叫,哼哼哈哈。醫院地處鬧市,和媽媽去醫院對面的商場逛逛打發時間。可是逛商場也有代價,時不時襲來的陣痛讓我時不時痛得縮成了一團。忍著痛,還去吃了最喜歡的灌湯包和豆沫。補充完能量回到醫院,繼續與疼痛抗爭。

下午疼痛加劇了,痛起來直想撞墻,倦縮在床上,蹲在床邊,什么姿勢都不能緩解,媽媽力氣太小,已經抓不住我,只好由老公扶我到處亂撞。可是,到了傍晚,疼痛又衰弱下來,醫生還是說,繼續觀察,再等等。

晚上,最難熬的時候來了,疼痛又開始一陣緊似一陣,間隔越來越短,疼痛越來越加劇,已是滿身虛汗。趕忙叫醫生,看了看,說差不多了,可以上產床了。噢,上了產床,最撕心裂肺的痛才正式開始,無邊無際蔓延開來,圍在四周的醫生護士都成了虛化的影子,想要逃離,卻沒有力氣,已精疲力盡,卻還要在醫生的指揮下,努力使出平生力氣。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身體忽然像是飄入云中,輕得像羽毛,聽到一聲尖銳的“哇……”,所有的掙扎忽然嘎然而止。

在早晨的六點四十五分結束這一切,從第一次陣痛開始,歷經了四十八小時,我早已覺得身體不是自己的,我早已腦子空白,沒了思維。當那個小毛頭被護士抱進病房,我竟是滿心的怨氣,氣這個小東西讓我受了這么多折磨。滿心不情愿地睜開疲憊的眼睛,歪過頭去瞟了一眼,這眼睛卻離不開這個小東西。皮膚并不粉嫩,有些黑,眼睛閉著,小鼻子挺著,那么安詳,才出生竟是一頭黑發。望著這個小毛頭,一股?暖的、甜甜的熱流在全身蕩漾開去。心緊了一下,這個小東西,是比自己生命還寶貴了。這一刻,所有的痛都是值得。

從那一刻的心動,到如今已十幾個年頭,從六十厘米長的小東西到現在一米六八的婷婷玉立,生命的延續,多么奇妙!感謝上蒼!那一刻,讓我有了你,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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