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華語懸疑文學大賽 《兇手》

本文參加【世界華語懸疑文學大賽】征稿活動,本人承諾文章內容為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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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爸爸,你快醒醒,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迸畠嚎奁慕泻奥曂蝗婚g傳來,我從睡夢中一下子驚醒。我緩緩得睜開眼睛,一片純白色的世界映入眼簾。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墻壁,還有白色的床單。

帶著疑惑的問題我慢慢把頭轉向女兒聲音的來源位置。我看見八歲的女兒和漂亮的妻子正在我的床邊哭泣,穿著白大褂形容枯槁的大哥和年邁的父親也在床邊低頭哀傷不已。他們身后,一位四十多歲的男醫生也默默的搖了搖頭,摘下口罩,退了出去。我很疑惑“他們這是怎么了?哭什么呢?”我抬起手向女兒的頭摸去并說道“小瑞,你哭什么呢?爸爸…在…”話還沒說完,忽然發現我的手竟然直直的穿過了女兒的身體,我不甘心,我又把手在女兒的眼前使勁的晃了晃,搖了搖,可還是一樣沒有任何的效果。我又朝著妻子說“小玲,我在這呢!”可還是無濟于事。

我的聲音就像被悶在了真空的玻璃罩內,聲音到了玻璃的邊界就會被狠狠的彈回來。我的雙手也呈現莫名的半透明色,時隱時現。他們看不見我,也聽不見我的聲音。我們就像存在于不同的兩個世界里,通不了話,也觸不到彼此。

“難道我出事了?難道我…”一個莫名且驚天的想法突然間像一道高強度電流閃過我的大腦。我急迫的跳下床,回過頭卻發現讓我足以目瞪口呆的一幕。此時此刻,床上還躺著另一個“我”,嘴邊帶著血漬,他的身上還纏滿了厚厚的繃帶,最外層的繃帶也已經被血完全滲透了。床邊一條條筆直的心電圖像,正在明確的告訴我,“林風,你已經死了!”

我死了,我怎么會死呢!我明明在公司下班后,去花店取花,然后就著急的要開車回家的,因為那天是我和妻子的結婚紀念日。我忽然蹲了下去,雙手抓著自己的頭發,一遍一遍的回想著當時的情景,可是越想,腦海中就越是一片空白,還有一些轟鳴的叫聲,讓我瞬間想發狂。

正在我將要喊叫發狂時,門開了,走進一位穿著白色西服,白色皮鞋,且頭發都是染成白色的男人。男人很瘦很高,突然間走到我面前,在我還沒有反應的時候,就用一雙程亮的手銬扣住了我,并且壓著我就要走。我被突如其來的一系列冰冷的動作驚呆了,等我大腦做出反應時,已經被他托到了門口。

我拼命的掙扎著,并不停的像父親和大哥喊道“父親,大哥救我啊,快救救我!”可是我拼勁了所有的力氣都無濟于事,他們聽不見我的聲音,也同樣看不見我身后的男人。

白色西服男人力氣大的驚人,很快我就被拖到了醫院的門口。我拼命的掙扎著,并沖著他大喊“喂,你好請你放開我,我沒有犯法,也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你怎么胡亂抓我,你這是犯法的!”

白色西服先生突然間停了下來,尖銳且詭異的笑了,笑聲讓人不寒而栗?!傲诛L先生,你好!我不叫喂,我姓謝,本名謝必安。我是地府的陰差,你如今陽壽已盡,我是帶你回去復命的。哈哈…”他尖著嗓子笑著對我說到。

“謝…謝必安,你是白無常,不,是謝先生,你先放開我好嗎?我才三十五歲,我不想死,況且我還不知道我的死因,我死的不甘,我有冤啊!”我幾乎快哭出了聲音祈求著他。

“世上的冤魂多的去了,要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我的差事豈不是要做不了了,我的官職豈不是要被罷免啊!”白無常邊沖我冷漠的回答,邊拖著我繼續走。

就在我和白無常掙扎不休的時候,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穿著黑色西服,黑色皮鞋的男人。男人身形矮胖,面無表情。他悄悄的且神情嚴肅的在白無常耳邊說了幾句話。

夜晚的醫院異常的安靜,盛夏的晚風吹著醫院旁的梧桐樹,時而嘩嘩作響,時而嗚咽囈語,它們仿佛在歌唱一首悲傷的挽歌,好像正是送給即將上路的我吧!我默默的閉上了眼睛,眼前的另一個人可能就是黑無?!稛o救了,看來我是真的要走黃泉路了。

“林風,上面知道你有冤屈,是被人殺害,枉死的。特給你七天的時間,讓你自行查明其中的原因,查找真兇。七天之后,不管你心愿了與不了,凌晨十二點,我們都會準時來接你的。祝你好運!”話音剛落,二人就瞬間消失不見了。

我突然間愣住了,莫名的喜悅猶然而生,繼而心中卻是滿滿的落寞與悲哀。我如今已是一條亡魂,我的家人,我的公司,我的事業都沒了??尚Φ氖?,我卻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我連兇手都不知道是誰,我又如何去找到真兇呢!

盛夏凌晨十二點,我這個無家可歸的幽魂正獨自流浪在城市的街頭。大城市的夜生活是如此的熱鬧,街邊的燒烤攤此時也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有小情侶的謾罵嬉笑,也有兄弟間的互述衷腸,還有夜班出租車司機之間的異聞異事。以前,忙忙碌碌,以事業為重的我,竟然從未發現這個城市也是如此的熱鬧,有人氣。而如今成為一縷孤魂的我,卻只能在這羨慕人與人之間的真情,哀嘆自己孤苦的命運,悲天憫己。

“喂,兄弟,過來陪我喝一杯吧!”一個粗獷的男人聲傳來。

我疑惑的轉向聲音的來源位置,入眼的是個大約四五十歲穿著休閑服,一臉大胡子的男人,正抬頭看著他,一雙大眼睛又黑又亮,就像黑翟石一樣,在夜色中璀璨奪目。他的眼睛仿佛能夠洞察世間的一切恩怨糾葛,是非對錯。我不禁看了看我的身旁,然后抬起手指疑惑的指了指自己。

他沖我笑了笑,默默的點了點頭。我慢慢的坐在大胡子男人的對面,然后帶著疑惑的目光問道“你能…能看見我?”

“兄弟,不用好奇,我能看見你,你不是人,是一縷魂魄,竟然夜晚在街頭游蕩,其中必然有別人所不知道的故事。”大胡子喝了一口杯中的啤酒,咂了咂嘴憨聲的道來。

自從醒來到現在,我的家人看不見我,路邊的路人看不見我,我心中莫名的心事與難言的冤屈無處與人吐出,心中甚是愁苦與煩悶。突然間,竟然遇到一個可以看得見我,并如此懂我的人,心中憋悶已久的話語與委屈的情感瞬時有了出口。我像看見一位許久未見的故人一樣,心中莫名的喜悅與開心。

“大哥,我確實不是人,但我卻是個有冤屈的魂魄。陰間的冥王特許我在人間待七天,查明兇手,再去投胎。”我幽幽的說著。

“我姓胡,叫胡大善,叫我胡大哥吧!我是一名警察,五十多歲了,再過一個月,馬上就要賦閑退休在家了。我從小就有陰陽眼,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也幫助過一些可憐的鬼魂給家里帶過話,說說你的事吧,也許我能幫到你?!贝蠛映粤藥卓谧雷由系南戮撇耍畔铝耸种械目曜樱届o的看著我。

我很感激的看著他,看著遠處馬路上來來回回疾行的轎車。我的思緒慢慢的被拉回到了那天事故的現場。

“那你還記得,你在花店,取完花之后去了哪里?又為什么會身中數刀,失血而亡呢?”說到取花后時,我的腦海里卻總閃過幾個片段,但畫面卻總是很模糊,串聯不起來。聽到這時,胡大哥急忙緊接的問道。

記得我取完花后,開車時先后接了兩個電話,第一個電話是妻子問我到了哪里?她想吃我家附近巷口拐角處那家蛋糕店的草莓蛋糕,讓我帶給她。第二個電話是我的朋友高飛打給我的,說是公司的賬目處理好了,有沒有時間出來喝一杯?因為結婚紀念日的原因,我給推了,并告訴他我還要去我家附近的蛋糕店買蛋糕,時間很急的。朋友也很識趣的成人之美了。

“奧~這么說的話,那你還記得你出事的地點在哪里嗎?”胡大哥深邃的目光默默的注視著我。

“我記不清了,好像是…好像是一個漆黑的小胡同。嗯,對就是那里,我從蛋糕店出來后,一個帶著頭套的黑衣人,把我拽進了小胡同,然后就舉起了一把匕首朝我的胸前刺了過來…”我的腦袋異常的疼,像裂了一個縫,然后有千萬只蟲子慢慢的從縫中爬了進去,喝我的血,吃我的腦髓。忽然,道路旁的黑人影閃過,才讓我想起那天我死前的最后景象。

“這么說,那個兇手事先是有預謀的殺你的。你最近或者是以前在商場上和什么人結過仇嗎?”胡大哥意味深長的問我。

我慢慢的回想著,我是農村出來的,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學,最后和朋友高飛合開了一家百貨公司。我的股份有百分之七十,他占有百分之三十。妻子也是大學時的同學,兩人在大學時也是情投意合,畢業后就結婚了。這幾年,我一直把公司盈利的一部分拿出來,做公益,做善事。生意場上,我也是和氣生財,從不和別人結怨。我自問,我從未得罪過任何人。我把這些情況和事實,和胡大哥也一五一十的說了。

“那你還記得那個殺你的黑衣人長什么樣嗎?有什么特征?”胡大哥眉頭緊鎖著急忙追問我,很怕漏掉了其中一個環節。

“那個兇手帶著頭套,我只能看見一雙窮兇極惡的眼睛,一米八左右,很瘦但很有力氣,對了,他的手臂上滿是被針扎過的密密麻麻的針孔,右手腕上好像有一個x型的疤痕…”當天夜晚的景象慢慢的浮現在我的眼前,那些凌亂的片段頓時自動銜接上了。它們仿佛組成了一部小型的殺人電影,緩慢的在我面前播放,讓我內心痛苦到撕裂。

想象著自己死亡的景象,突然讓我的情緒崩潰到了極點。我雙手胡亂拽著我瘋草般的頭發,蜷縮在地上不斷的嘶吼著。

“林風,你冷靜一下??粗?,你看著我,我會幫你的?!蔽曳路鹬蒙碛谝粋€巨大的黑漩渦中,周圍有無數個電影大屏幕,所有屏幕上播放的都是一個黑色的大圓臉,它張著犬牙交錯般的大嘴,發出哈哈的奸笑,并且不住的朝我襲來。就在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快要被撕咬的四分五裂時,我聽見了胡大哥的呼叫聲,他的聲音越來越大,頓時讓我有了一點勇氣,我慢慢的睜開眼睛,竟然又回到了原來的世界。

抬起頭,看到胡大哥那雙異常堅定的雙眼,我忽然慢慢的恢復了理智,冷靜了下來。此刻,周圍吃飯的客人,都在用狐疑的目光看著我們。我知道他們看不見我,他們只是在嗤笑的看著胡大哥,以為胡大哥在和空氣對話,他們的眼神就如看一個精神病人一樣看著他。

我們重新做回椅子上,我的情緒慢慢的歸于平靜。胡大哥看著我,然后沉重的嘆了口氣,又端起酒杯飲盡了杯中的啤酒。放下酒杯,點了點頭,仿佛剛剛做了什么重大決定般吐了一口酒氣,抬起頭,對我說“林風兄弟,實話和你說吧,你的這個案子正是我們警局正在偵破的一樁謀殺案。這個案子是昨天剛剛交給我們的,我是這個案子重要的負責人。這個案子很復雜,首先那個胡同也沒有攝像頭,又沒有目擊證人,且兇手又沒有搶走你的珍貴物品,所以說不是因為謀財,那么只能說就是有預謀的謀殺。而我們只在距離你出事地點附近的一個攝像頭里發現了一個黑色的身影,其他什么也沒看見。今天,這個案子搞得我一籌莫展。下班后,我一直沒回家,想在這喝喝酒,縷縷思緒,不成想就遇到了你。根據警局里的照片,我一眼就認出了你。但又怕影響你不穩定的情緒,所以我剛剛才慢慢的試探地詢問你,找找線索??磥?,遇到你也是天意?。 ?/p>

“胡大哥,你一定要幫幫我,我真的很想找到兇手,讓我死得瞑目啊。要不然我真的很不甘心,我只有七天的時間,明天就是第二天了。”我情緒異常的激動,瞬間拉住胡大哥的手,懇求著他幫我。

“放心吧,這也是我的職責,我一定會幫你的。我們今天也在你的手機里發現了最后的通話記錄,分別是你的妻子,和你的朋友高飛,但詢問過去都沒什么進展,他們都沒有對我們說電話具體的內容。但就目前你的言辭來分析,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謀殺案。首先,兇手并不知道你會去那家拐角的蛋糕店,只有你的妻子和朋友知道。那么,只有他倆的嫌疑最大,我們首先就要從你的妻子和朋友查起了?!焙蟾绨褜Π讣木唧w分析,慢慢的說給我聽。

聽到這樣沉痛且冰冷的分析結果,我的內心瞬間冷到了極致。我不敢相信,一個是每天與我同床共枕,溫柔賢惠的妻子;一個是每天與我朝夕相處,肝膽相照的兄弟。他們怎么會是預謀殺我的兇手呢?

胡大哥看著我痛苦異常的表情,不忍心直接傷我,所以緩緩地對我說“兄弟,世界上什么樣的謀殺案都有,夫妻互相謀害的我見過,兄弟相互反目成仇的我也見過。既然,你已經死了,為了尋找真正的兇手,你就要勇敢的面對現實。其實,這個世界上,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人心叵測啊!你要做好心理準備?!?/p>

其實,我的內心又何嘗不明白這些直白的道理呢!可是,道理歸道理,情感歸情感,兩者是永遠無法比較的。道理在哪都可以說得通,可情感在哪也不一定都能毫無波瀾,平靜如初??山K歸,我已經是已死之人了,罷了,就算真的接受不了,我也是要走的。最后,還是想要查明原因,了無牽掛的離去好一些。

“哎~罷了,胡大哥我想好了,無論什么樣的結果,我都會勇敢的面對。我和你一起查案。”我下定了決心,和胡大哥鄭重的說到。

“好,白天你不能出來,所以我們警隊會自行查案。到了明天晚上我會和你一塊去查案,先從的妻子查起。明天,咱們還是這個地方見?!?/p>

“好,就這么定了。胡大哥,謝謝你了?!蔽移鹕恚\懇的握著胡大哥的手。說是握手,其實也只是穿過罷了,我的手幾乎是半透明的狀態。我再一次為自己如今的身體苦笑了一下。

“好,兄弟你趕緊走吧,太陽快出來了…”胡大哥推著我的手說著,后面的話漸漸的模糊了,我也什么都聽不見了。

當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射向這個城市之時,我也悄然的消失了,無影無蹤不留一絲痕跡。

當夕陽的最后一絲余暉消失殆盡時,我在城市的地下水泥管道里,慢慢的蘇醒了。我飄出地下,如約來到了昨天和胡大哥約好的地點。此時,胡大哥還是坐在昨天相同的地方等著我。

“兄弟,來啦!咱倆長話短說,現在是晚飯時間,我想去你家里,再次查訪一下你的妻子。你和我去吧!”胡大哥站起身,直接對我說到。

我點了點頭,就坐在胡大哥的車里,隨他一同前往我以前的家里。想到今天是我安葬的日子,恐怕妻子正在家里抱著孩子哭泣呢。

隨著門鈴的一絲清響,房門開了,露出妻子有些憔悴的面容,她的發絲已經凌亂不堪,雙眼微腫且無神,看來我的去世,已經把妻子折磨的不成人形了。妻子提起一絲笑容說“胡警官,你來啦,進屋吧!”

“你好,林風的妻子,我這次來呢!還是想問問你丈夫身邊的一些人際關系,和…”胡大哥坐在了沙發上,就開始例行公事的詢問起了妻子關于我生前的事件。而我并沒有在一旁旁聽。

我慢慢的走進女兒的屋子里,女兒已經睡了。但可以看出睡的并不踏實,她一會翻身,一會哭喊,嘴里不停的喊著“爸爸,爸爸…”看著女兒眼角的淚滴,聽著女兒嘴里的囈語。我跪在她的床邊,不停的撫摸著她,我的眼淚也止不住的落了下來。以前,我一心撲在事業上,恍惚間,已經錯過了女兒從出生到學會走路,再到學會說話,到如今已經上了小學二年級這些溫馨美好的時光。我多么后悔,曾經自己為何不能放下工作,好好的陪陪她呢。

“那我就走了,你要是想起什么,或者有什么情況,隨時給我打電話。”門外傳來胡大哥說話聲,比平時大了一倍,我知道那是說給我聽的,我要走了。

和胡大哥走出我家小區時,我停住了腳步,“胡大哥我想再陪我女兒一晚,我心里真的很舍不得她,放不下她。明天太陽落下時,你再來這里等我好嗎?”我有些哀傷的看著胡大哥。

“好吧,我理解你,你去吧。最后在看看吧!”胡大哥沖我點了點頭,進入車內。不久,他的車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不見了蹤影。

這一晚,我在我生前的家里不停的徘徊。撫摸著我書房最珍愛的全家福,聞著我曾經最愛喝的普洱茶,看著女兒熟睡的面容。我多想時間就能停留在這里,多想我還活著,多想這只是一場夢??墒钱斄璩课妩c的鐘聲敲響時,太陽升起來了,我又消失了。

我躲在自家的衣柜里,看著妻子起床,做飯,送女兒上學。然后又看著她接女兒放學,給女兒洗澡,抱女兒睡覺。就這樣,又一天的夜晚如約的來臨了。

夜晚七點女兒已經熟睡了,可我奇怪的發現我的妻子,今天的狀態卻很好。她洗了澡,卻沒有立即睡下,而是坐在梳妝臺前,畫起了妝,很快完美的妝容畫好了。她打開衣柜,穿上了一條黑色的蕾絲睡衣,那是一條很性感的睡衣。黑色的睡衣包裹著妻子性感的身形,在蕾絲花紋的掩映下,若隱若現。這是妻子從來沒有在我面前展示過的樣子,一種不好的預感從我的心底悄然的萌發了。

果然,當妻子穿上睡衣不到五分鐘的時間。門鈴響了起來,妻子剛剛打開門,一個三十多歲,面容白凈,眼睛微小,帶著金絲眼鏡,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就進來了。

他一進來就抱著妻子,兩人開始瘋狂的親吻,男人的雙手在妻子的胸前和臀部不停的來回揉捏。妻子也忘情的喊著他的名字“張宇,宇,等等,不要這么著急么,咱們有的是時間?!蹦莻€男人淫笑了一聲,停了下來,但雙手并不是太老實,還在妻子的胸前抓了一把。

此時此刻,躲在衣柜里的我目睹了整個魅艷情迷的場景。我腦中的怒火,就像烈火里加了一把干柴,噼里啪啦的燃燒著,燃燒的火苗噌噌的往上漲。這個賤人,竟然背著我在外邊偷人,給我帶了這么大的一頂綠帽子,虧我平時對她那么好,難道我們十多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嗎?她怎么可以這么對我。我眼里滿是憤怒與悲傷。

不久,妻子和那個叫張宇的男人,一人拿著一杯紅酒相擁著走進了臥室。兩人有說有笑,妻子這么燦爛的笑容我好像有十多年不曾看見了。男人的大手還未離開妻子的身體,他的頭在妻子的脖頸處蹭來蹭去,看的我內心直惡心。妻子喝了紅酒的嘴唇異常的魅惑,時不時的親吻著身邊的男人,她的身姿異常的妖嬈。

張宇突然說話了“寶貝,你家那位終于死了,咱們終于不用在偷偷摸摸的見面了?,F在的感覺真是太棒了!哈哈…”說著用手掐了一下妻子挺翹的臀部。

“討厭兒,他死了,這些家產還不都是你的,我還不知道你的壞心思。就你那酒店部門經理的工資,哪夠你揮霍的?!逼拮尤鰦砂愕妮p輕打了一下張宇。

聽著這對狗男女的打情罵俏,我的雙手緊握成拳頭。怒火中燒,他們竟然早就私通在一起了,還一直惦記著我的財產??磥碣I兇殺人,莫過于他倆了。我的怒火瞬間達到了頂點,雙眼異常的紅艷,此刻我的理智早已滾到了八百里以外。我忽然發現,我的身體竟然漸漸的呈現實體化,不在是透明的了。

我憤怒的推開衣柜的柜門,慢慢的走出衣柜,走向那對狗男女。他們被突如其來的撞擊聲嚇了一跳,轉過身看見面目可憎的我時,頓時臉色灰白,紅酒杯打碎在地,兩人在尖叫失聲后,也如泄了氣的氣球般摔倒在地上。我慢慢的向他們走去,眼睛紅的像團火苗,分外明亮,就猶如恐怖電影中發狂的魔獸般分外駭人。

此刻那個叫張宇的男人畏畏縮縮的躲到了妻子的后面,微微探出頭看著我。妻子也是嚇的哆哆嗦嗦一直往后縮。看著我,嘴里不斷的說“林風,你是人…還是鬼…”

我雙手掐起妻子白皙的脖子,把她從地上拖了起來。我憤怒的沖她嘶吼“賤人,你竟然背著我在外邊偷人,竟然惦記我的資產,還買兇殺我,我要殺了你?!?/p>

“我…我沒…我沒有…咳咳…放…開…我”妻子不斷的掙扎著,雙手用力的想要掰開我的手,可是徒勞無功。 她的脖子轉向了張宇,用求救的眼神望著他。但后者,早已縮到了墻角,顫顫巍巍的搖著頭。嘴里不住的喊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殺你的人不是我。不要殺我…”

妻子絕望的轉過頭,陰冷且凄美的笑了?!澳憔谷桓倚Γ次也粴⒘四??!蔽倚闹械呐鹨呀浲虥]了我的理智。就在我要用盡力氣掐斷妻子的脖子時,房門被外力撞開了。一個穿著黑色休閑服的男人滾了進來,我定睛一看,竟然是胡大哥。

“林風,快放開她。她不是兇手,你不要做傻事。如果殺了她,你就永遠投不了胎,你就會變成厲鬼,生生世世要在忘川河里飽受煎熬?!焙蟾绲芍请p黑色的眼睛,大聲且急迫的沖我喊著。

“不,就是這個女人,就是這對狗男女,他們買兇殺我,我要殺了他們?!蔽艺幱诎d狂狀態,被愁恨侵蝕了大腦,根本無法聽清胡大哥口中的話。我再次嘶吼著,拼命的積蓄力量,要殺死眼前的妻子。

“轟…隆…”轟隆一聲,我被胡大哥撞到在地。胡大哥用食指和中指重重地點了一下我的眉心。我刺痛的吼叫了一聲,我發現我身體中巨大的力量正在一點點的流失。我的大腦也漸漸恢復于平靜。

等我的理智漸漸回歸大腦時,我看見胡大哥正坐在我面前,擔憂的看著我。此時,妻子也跌落在床邊,雙手摸著脖子,不斷的咳嗽。

“林風,買兇殺你的真不是她。我們查了她最近的通話記錄,通話對象里面沒有陌生人。并且,她最近一周內的活動,都有證人證明,她有足夠的不在場證據。那個叫張宇的男的我們也徹查了,沒有什么可疑之處?!焙蟾绶鲋业募绨?,和我慢慢的道來。

“哈哈哈…哈哈哈…林風,你知道我為什么偷人嗎?因為,你給不了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不是珠寶店內的奢侈品,不是富裕的生活。我只想要你的陪伴,你自問你自己,從我們結婚到現在,你和我在一起究竟有多長時間。你的事業,你的公司永遠比我,比孩子,比這個家重要。你給不了我的,我當然只好從別人那里得到。這能怪我嗎?怪就怪你自己!是你自己逼我的!”妻子近乎癲狂的大笑著,沖我怨恨的說著這些年的苦楚。

我幾乎癱倒在地,我苦笑著看著潔白的天花板。呵呵,我林風也有今天,也有被別人帶綠帽子的一天,我控制不住的嘲笑著自己。

“呵呵,你說我買兇殺你。我倒是想殺你,可我還沒動手呢,你就死于非命了?!逼拮訍汉莺莸目粗?,陰冷的表情,足以寒徹我早已冰冷的內心。

我頓時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可悲,最可笑的人了,不,是最可悲的鬼了。被妻子戴綠帽子,竟然死后才知道;被人謀殺,竟然至今未找到兇手。我的人生真是悲哀愚蠢到了極點。

“爸爸,爸爸你回來了嗎?太好了!太好嘍!”我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衣服被人在后邊拽了一下。回過頭卻看見自己八歲的女兒,正在開心的看著我。看見是我,她幾乎立刻就撲倒在我的懷里,緊緊的抱著我的脖子不放手。仿佛一放手,我就會消失不見了。

女兒小小的身體格外的溫暖,我早已冰凍塵封的內心,也慢慢的融化了。我緊緊的擁抱著女兒,眼淚不斷的跌落在地上,滴答滴答的作響,聲音格外的響亮。

“林風,那是我們的女兒,你不要傷害她,好嗎?”妻子看見女兒抱著我時,她立刻收住了笑容。驚慌失措的看著我,很怕我傷害了孩子。

可她究竟是不了解我的,虎毒不食子,我就算再狠,也不會傷害我的女兒的。在陽間,我最放不下的就是她了??雌拮芋@慌著急的樣子,我的內心其實是高興的。她還是在乎我們女兒的。我只是看著妻子,并沒有回答她的話。

“林風,你放心的走吧!小瑞,我會照顧好她的。至于這個男人,哼,一個沒有魄力,沒有擔當的男人,我是不會要的?!逼拮诱酒鹇?,緩緩的走過來,厭惡的看了看墻角顫抖的男人,轉過頭眼神異常堅定的看著我。

此時被女兒緊緊擁抱的我,早已看淡了一切。帶不帶綠帽子已經不重要了,對女兒的牽掛才是我最大的心結。我沖她點了點頭,然后慢慢的拉下女兒的雙手。我的雙手溫柔的撫摸著女兒的額頭與紅撲撲的臉蛋,然后輕輕的吻了她的額頭一下。并告訴她“小瑞,爸爸要出一趟很遠很遠的差,要好長時間以后才能回來。你在家要乖哦,要聽媽媽的話,知道嗎?爸爸過幾年就會回來看你的?!?/p>

“爸爸,爸爸,那你可不要騙我。我會好想好想你的。”女兒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一顆一顆的滴在我的手背上,很燙很燙。我的心仿佛像被火鉗子,燙了一個又一個窟窿,灼心般的難受痛苦。

用手擦干了女兒的眼淚,最后緊緊的抱了一下女兒。我看了看旁邊的妻子,然后沖胡大哥點了點頭。轉身毅然的和胡大哥走了。女兒想要撲過來抱我,被妻子急忙牢牢的抱住了。女兒的叫喊聲,響徹在我的背后,我強烈的控制著自己,不讓自己回頭,我怕我會后悔,我怕我真的不想離開了。

夜很靜,月亮也很美。而月亮下的我和胡大哥正坐在相識時的燒烤攤上,彼此惆悵的喝著啤酒。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人是看不見鬼的,為什么今晚我的身體竟然漸漸實體化,能夠被人看見呢?我把所有的疑惑都說給了胡大哥。

“人變成鬼后,就是一縷魂魄,由一種莫名的氣體所構成,無色無味。但當一個鬼內心極度憤怒時,他體內的負能量瞬間積聚增長,這種氣體也會瞬間積聚膨脹,最后慢慢的轉化成人能看見的樣子,也就是你的虛幻實體。所以,他們能看見你。不過,當你內心恢復平靜,憤怒逐漸消失時,你身體中異常能量也會逐漸消失。人也會逐漸消失,就如現在,周圍人也還是看不見你?!焙蟾缒托牡慕忉尳o我聽。

“我明白了,胡大哥,剛才多虧了你。要不然,我就犯大錯了。”

“你以后一定要記住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讓邪惡的力量支配你的行為,占據你的理智。對了,我們今天還徹查了你的朋友高飛。他最近一個月的電話記錄也沒有可疑之處,但我們發現你們公司財務部的賬目有問題,有好多筆款項都被高飛以莫名的理由,私自轉移到了自己的幾個海外賬戶。你公司現在的財務方面存在著一個嚴重的大漏洞,面臨著破產,你名下的資產也快被轉移完了。這幾天高飛正在和一個上市公司,談公司收購的事。我覺得咱們還是要查一查高飛這個人,他有殺人動機?!焙蟾缗挛业那榫w有波動,在說話時不停的觀察我的表情,害怕我再一次發瘋。

“什么?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我和高飛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就算所有人都背叛我,他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蔽覒嵟呐闹雷樱秃蟾玎嵵仄涫碌谋WC。

“林風,不要被世間所謂真摯的感情所蒙蔽了雙眼。人心難測,有些感情只是你以為的很真摯,很感人。在別人眼里,也許就是另一種看法?!?/p>

其實,我知道胡大哥說得都沒錯。經過妻子背叛我這件事,我就看透了許多。只是現在還接受不了另一種感情的背叛罷了。時間過去了一分又一分,我還在自己的情感世界里搖擺不定,胡大哥也沒有打擾我,只是坐在對面,喝著啤酒,吃著小菜,眼神卻飄忽不定看著遠方,仿佛他也在沉思著很久遠的一件事。

當第四天的太陽快要升起的時候,我和胡大哥約定,今晚一起去高飛的家里徹查。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想弄清楚其中的原因,給我們兄弟的感情畫上一個不算完美的句號。我讓胡大哥幫忙,讓高飛在適當的時候可以看見我的樣子,這樣對于處理案件更快一些。

夜晚靜悄悄的來臨,月亮按時的爬上了樓頂。我和胡大哥踏著沉重的腳步,來到了高飛家的門前。門鈴響過之后,一個人的腳步聲傳來。門開了,露出高飛有些枯槁的面容,下巴上已經長出了兩厘米多長的青須,看樣子已經好幾天沒有整理自己的儀容了?;谧晕业那楦性?,我很希望他是因為我的故去才傷心到如此,可是,我終究是不敢對他打包票。

“胡警官!有…有什么事嗎?”高飛有些驚訝,并且有些不知所措的問道。

“哈~別緊張,我只是過來詢問詢問你,關于林風在商場上的一些人際關系,公司合作方面的事?!焙蟾绾茈S和大方的說到。

“奧,那進來吧。”高飛爽快的讓胡大哥進了屋。此時,他是看不見我的,我沒有讓胡大哥幫我顯形。

兩年前高飛離了婚,孩子判給了妻子。這兩年一直單身,家里也沒個女人。可想而知,此時屋內一派凌亂不堪的景象。地板上散落著許多喝過的啤酒易拉罐,垃圾桶和桌子上堆滿了外賣的盒子。剩菜的腐爛味和啤酒的酸味混合在一起,充斥著整個屋子。難聞的氣味熏的讓人直直作嘔,還好胡大哥什么場面都見過,對這些并沒有過的異常感覺。他很自然的坐在了沙發上。

“胡警官,不好意思,最近有些煩心事一直煩擾我。屋子里造成了這樣,您別介意啊?!备唢w有些窘態的看著胡大哥。

“奧,沒關系。高飛同志,我想讓你見一個人?!?/p>

“嗯~嗯?什么人?”高飛有些疑惑的看著胡大哥。

胡大哥也不做聲,只是拿出寫著高飛名字的一張黃紙,然后念了幾句咒語。一分鐘后,黃紙竟然自己燃燒了。與此同時,我看見高飛目瞪口呆且有些驚慌的看著我的方向,我猜估計他已經看見我了。

“林…林風,你…你怎么可能還活著,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高飛有些哆嗦的看著我,嘴里也同時吐出了一句磕磕巴巴的話。

我只是笑了笑,然后慢慢的走近他。我每走一步,笑容就越燦爛,他的手越是抖的厲害。他一步步的往后退,我一步步的往前逼近,直到把他逼到了門口的墻角。

“這一定是夢,一定是夢,我一定是喝多了。”高飛用手使勁的揉搓著雙眼,然后睜開眼仔細的看我。可他是逃脫不了我的,我一直都站在他的面前。

就在他要崩潰的時候,我說話了。我拽著他的衣領,雙眼憤怒注視著他“這不是夢,我是鬼,你說你為什么要背叛我,為什么要搞垮我的公司。難道它不是我們倆辛辛苦苦創立的嗎?為了它,我們倆付出了多少心血,失去了多少寶貴的東西?”我拼勁所有的力氣沖他大喊,此時我的內心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

高飛恐懼的眼神漸漸的歸于平靜,在聽見我質問他的話時。他竟然出奇的安靜,沒有反駁,沒有掙扎。可是不久他就笑了,笑的蒼涼,笑的無所畏懼,笑的令人身顫。“哈哈…哈哈…林風,你問我為什么?那你應該問問你自己啊。咱倆從小一起長大,你什么都比我優秀。上學時,你是大班長,你學習比我好;創業時,你能力出眾,別人都看重你,都和你合作;我因為創建這個公司,我付出了多少,我的妻子兒子離開了我,我父親死的最后一面我都沒有見到。而你,要什么有什么,你家庭幸福美滿,父親在世;公司里你是總裁,我是副總裁;呵呵…呸什么副總裁,只不過是個掛名的而已。你知道公司里的人都怎么說我嗎?說我是吃軟飯的,說我做事畏畏縮縮,說我沒有你能干。”

“你…你怎么能這么說你自己,你怎么能這么說我。好,就算我比你優秀,就算你受了很大委屈。可是,憑什么搞垮我們的公司,還要賣掉它?!蔽业碾p手顫抖的拉著他的衣領,逼迫著他看我。

高飛頹喪的低著頭,他的眼睛不斷的想逃離我的視線,可是我沒有讓他得逞。在一番爭執下,他突然使出較大的大力氣把我推倒在沙發上?!皩?,我不甘心,我就是要搞垮你的心血,我就是想看見你跌到泥里,一蹶不振的樣子,就如同現在的我。呵呵~你以為搞垮公司我得到了什么好處嗎?我什么也沒得到,我得到了那么多的錢,卻半毛用都沒有用,因為我沒有時間去花了?!备唢w壓著我的身體,眼底鮮紅的血絲分外猙獰。在用盡力氣沖我狂吼完這些話時,他就像秋天里一片干枯的秋葉,頹然的滑落在地上。胡大哥輕輕的從沙發上扶起我,他溫熱的手掌頻頻拍打著我的肩膀,不斷的安撫著我。

“林風,看看桌子上的病例吧!我也沒有多長時間了,可能很快就要去陪你了。其實,搞垮整個公司后,我并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快樂。我后悔了,可是那也來不及了。我的報應來的也是如此的迅速,讓我連悔過的時間都沒有?!备唢w坐在地上,身體靠在沙發的邊緣,雙眼有些茫然的看著我,沒有一絲活力。

我拿起桌子上的病例,翻開病例,在最下邊的診斷處赫然的寫著四個大字——肝癌晚期。我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病例本跌落在地板上,我也呆坐在沙發上,不知說何是好。就算我再恨他,我也不希望他最后的結果竟然是這樣悲哀。

“林風,你不用表現出那種憐憫的表情看我,你應該恨我的。我不值得你如此的掏心掏肺的對我。其實,在昨天知道檢查結果時,我才如夢初醒,我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是什么。我愧對你,我不是人??!”高飛抬起頭,雙眼有些慚愧的看著我。

我知道他后悔了,他很愧疚??粗厣系牟±荆覞u漸的平靜了下來,內心也是如此的震驚難過。就算高飛曾經背叛過我,就算公司已經毀了,可我還是不希望他落得如此的下場,我們畢竟曾經是情同手足的兄弟。我轉頭看向胡大哥,示意了他一下,默默的站起來,看了看呆坐在地上低低哭泣的高飛。輕輕的說“高飛,少喝酒,好好養病,你保重,我走了?!?/p>

當我跨過一地的啤酒罐,快要走出房門時,我聽見高飛叫了我一聲。“林風,我知道你們今天來,是想查一查,我究竟是不是殺你的兇手。我不是,我就算再狠,再想毀你,我也不會殺你,再怎么說,你也是我兄弟,我下不了手。你走好,我很快就要下去陪你了。來生你最好不要遇見我,因為我不配成為你兄弟。”高飛的話說完了,我們也同時踏出了門外。

天空上的月亮依舊那么圓,依舊那么亮,映照著今夜的天空格外的美麗。有幾個星星稀稀拉拉的排列在月亮的周圍,一閃一閃眨著眼睛,好不熱鬧。我和胡大哥躺在小區公園的草坪上,此時看見的就是如此絢爛的天空。

經過昨天晚上和高飛的談話,我的案子恐怕又要斷了線索。我只有兩天的時間了,人海茫茫,我要上哪去找那個殺我的頭套男呢?過了明晚十二點,我就要赴我的黃泉之路了。

“哎~胡大哥,我只剩兩天的時間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兇手了。經過這幾天發生的事。我發現我看明白了許多,人的一生很短暫,我活著的時候每天忙著追利益與事業,我把它們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扇缃裣胂?,什么都沒有家人重要,那些都是身外之物罷了。可是我明白的太晚了。”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出了我內心憋悶許久的話語。

“林風,別氣餒,還有時間。你如今想通了,也挺好的。上次就你對兇手外形的描述,我懷疑他胳膊上的針孔可能是長時間吸毒造成的。我們這幾天正在徹查一些新捕獲的吸毒人員,并且詢問關于x形疤痕兇手的信息?!焙蟾缗闹业募绨?,把白天案件的進展,仔細的全盤說出。

“嗯,胡大哥,不管能不能找到兇手,我都得感謝你。如果,沒有你的幫忙,我這幾天什么進展都沒有。沒想到,我做人的時候,生活過的一塌糊涂,做鬼的時候還能結識你這么好的朋友,真是值了?!蔽易鹕恚闷鸩萜荷系钠【?,撞了一下胡大哥手中的啤酒,仰頭一飲而盡。

胡大哥沒有說話,點了點頭,并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悶著頭喝著手中的啤酒。風靜了,夜空也靜了,夜空下的一人一鬼也靜了下來,靜的踏實,也靜的安詳。

“林風,林風快出來?!蔽以谒瘔糁泻鋈宦犚姾蟾绲暮艉奥?,趕緊從地下飄了上來。

胡大哥看見我,趕緊拉著我上車,就往本市的郊區開去。車上又急沖沖的把案件的進展向我仔細的描述。原來他們今天剛剛審問了一個吸毒犯人,據那人說那個手腕上有x形疤痕的人叫曹二狗,他最近突然發了一筆意外之財,出手相當闊錯。他住在沈北的郊區,他們警局的一個小隊在警局正在做準備,估計現在已經出發了。

一個小時后,我們來到沈北郊區的一個廢舊爛尾樓前。警局的人員還沒有到,胡大哥怕情況有變,就決定和我先潛伏進去。爛尾樓的樓道里很黑,垃圾遍地都是。時不時有幾只野貓跳下來,沖著我嗷嗷叫喊。貓是通靈的動物,估計它是能看見我,才沖我叫喊的。就在我們到了曹二狗的房門前時,一只大黑貓突然跳出來,沖我不斷的嘶吼。胡大哥怕打草驚蛇,趕緊用石子趕走了野貓。

可還是晚了一步,屋內的人已經聽見了聲音。原來有說話聲的室內,此時異常的安靜。胡大哥站在門邊一邊用右手拿著手槍,一邊用左手緩慢的推開房門,就在房門開出五厘米寬的縫隙時,轟的一聲,里面突然沖出一道黑影,手中拿了一把木制的椅子。迅速的砸向胡大哥,胡大哥身子迅速的后撤,險險的躲過了對方的襲擊。

我定睛一看,沖出來的人個頭一米八左右,和我一般高。雙眼猙獰猩紅,臉色青白沒有一絲營養。再看他的右手腕,一個三四厘米長的x形疤痕,這個疤痕就算是我再做一次鬼也認得,他就是殺我的兇手。

就在胡大哥剛剛躲過兇時手的襲擊時,門里又沖出了一個人,拿著一把尖刀直沖胡大哥刺去,與此同時曹二狗這邊也正要發起又一次的進攻。電光火石之間,嘭…嘭的兩聲后,樓道里頓時恢復了平靜。第一聲是胡大哥擊中了拿尖刀的歹徒,而第二聲則是胡大哥被曹二狗的椅子襲擊了,撞出了好遠,手槍也被打飛在門角。

此時,拿尖刀的男人正抱著大腿在墻角痛苦的哀嚎。而胡大哥也被撞出了五米多遠,趴在地上痛苦的咳嗽著,他正嘗試著慢慢的爬起來。與此同時,曹二狗正拿著椅子,目露兇光的,一步步的走向胡大哥。我急忙跑向那個兇手,張開雙臂擋在胡大哥兩米遠的前方,可是我忘了,我現在只是個魂魄,說白了就是一團空氣。曹二狗輕而易舉的穿過了我的身體,我轉過身又試圖拉住他的衣角,可還是于事無補。我透明的雙手再一次穿過他的衣角,胡大哥馬上就要爬起來,我大喊胡大哥快走,我著急的都快崩潰到了極點。

“嘭…”強烈的撞擊聲又一次響起,胡大哥被椅子頓時砸到了墻邊,噴出了一口鮮血。我跑過去想扶起胡大哥,可我的雙手再一次穿過胡大哥的身體。我急的快瘋了,再這樣下去,胡大哥會被打死的,我一次次的嘗試,一次次的失敗。我看到曹二狗露出了可怕的笑容,他拿著椅子又一次一步步的逼近,我拼命的沖著胡大哥喊,胡大哥快起來啊,你快走??!可是,一切都無濟于事。

看著眼前喪心病狂的兇手曹二狗奸笑的如此邪惡,我心中的怒氣頓時直沖額頭,此時體內也有一股不可控制的力量不斷的增長,不斷的由內而外的撞擊著我的身體。

“啊~”突然我的一聲吼叫沖出了體內,我的雙眼再一次猙獰血紅,身體周圍冒著一團團的火焰。我站了起來,一步步的走向曹二狗。

曹二狗被憑空出現的我嚇的頓時退了一步,他看著我就仿佛看見一個惡魔一樣可怕。此時,他拿著椅子的左手如同篩糠一樣抖個不停。他驚訝的看著我“你…你…你不是死了嗎?怎么會…”

“哈哈…怎么會活過來是嗎?這一切不是拜你所賜嗎?今天就要你拿命來還我?!蔽覔屵^他的話,惡狠狠的說到。我清楚的發現,此刻我體內有著另一股力量在支配著我,我的思緒,我的雙手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我的力量出奇的大,迅速拉過曹二狗的椅子,并狠狠的襲擊過去。嘭的一聲,曹二狗被我撞出了好幾米遠,此時正在地上蜷縮的哀叫。我拿著椅子還不罷休,又一次面帶邪惡的微笑向他走去。

曹二狗被我猙獰可憎的面目嚇著了,他不斷的后退,不斷的哀求我放過他。現在知道求人了,可剛剛他怎么不放過胡大哥,當時又怎么又不放過我呢。憤怒的火焰又一次燃燒起來,我張著嘴,咬著牙,一步步的向他逼近。

“嘭~”撞擊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曹二狗被我打擊的趴在了地上,只能喘著微弱的氣。他氣若游絲的看著我,嘴里喃喃著“你…你不要…怪…我。我也是…拿了…你醫生…大哥林木…的錢…咳咳”

當聽到我大哥林木的名字時,我頓時怔在了原地。我大哥,不可能,從小到大我大哥都那么疼我,什么都讓著我,不可能是他,我們可是親兄弟。我不相信,我舉起椅子沖他喊“不可能,我不相信?!闭f著椅子就要再一次向他砸過去。

“林…林風,你醒醒,你不能殺人??禳c醒醒,他都快死了,不可能撒謊。林風…”我的雙腿不知什么時候被胡大哥死死的抱住,他不停的晃動著我的身體,不停的呼喚我。我的理智聽到了呼喚,可是還是無法掙脫那股邪惡力量的壓制。我仿佛置身于一個黑暗的空間內,我不停的向外撞擊,可每次都被無情的彈回原地。

“林風,你不要被愁恨迷失了心智。我是胡大哥,快回來,想想你可愛的八歲女兒小瑞,你不能再造孽了。報應遲早會報在她的身上?!焙蟾缙疵膿u晃著我的身體,沖我撕心裂肺的大喊。在聽見我女兒小瑞的名字時,黑暗中的我內心仿佛充滿了力量。我閉上眼睛,拼命的向黑暗處撞擊。終于,一絲光明射向了我,我回來了,真正的我回來了,我再一次重新掌控了我的身體。

滴~烏~滴~烏,樓下警笛聲滴烏滴烏的響起,警察來了。此時,聽見警笛聲的曹二狗正在地上拼命的掙扎想爬起來,奈何他被我傷的不輕,是無論如何也爬不起來了。我把胡大哥扶起,靠在墻邊。他不斷的咳嗽著,鮮血也不斷的從口中流出。

“林風,咳咳…如今知道兇手是你大哥,你回去見見他吧。我們警察一會也會去抓捕,你先去吧,時間不多了,你只剩下兩個小時了。我會幫你維持你的身形,好讓你大哥能和你再見一面。快去吧,開我的車?!焙蟾鐝目诖刑统鲕囪€匙,塞到了我的手里,使勁推著我的身體讓我離開。

我站起身,向胡大哥深深的鞠了一躬,抬起頭誠懇的說到“胡大哥,謝謝你,再見?!痹捯魟偮湮肄D身從屋內的窗戶跳下,以免和下面的警察打照面。還好胡大哥的車停的很遠,警察沒有發現,要不然時間再快我也來不及了。

我開著胡大哥的車,以最快的速度奔馳在郊區的柏油馬路上??粗胺矫C5囊股?,想著以往的點點滴滴,我的眼淚如泉水一樣奔涌而出。大哥,我真的很想問問你,你究竟為什么要殺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個小時后,我站在了大哥的房門前。我的右手顫抖著按響了門鈴,滴鈴一聲后,房門開了,大哥走了出來。看見我,大哥嚇得立刻后退了一下,下一個動作就要關門。我的左手立刻,拉住了門,用力一拉,一個側身擠進了屋內。

進屋后,我平靜的坐在沙發上,并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大哥,看著我的大哥!

“你是…”

“是鬼”在大哥還沒問完話時,我直接搶答了。

“呵呵,罷了,罷了,該來的總會來,我知道我是逃不過的?!贝蟾鐪嫔5男α艘宦?,也在我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親愛的大哥,看見我,你不想解釋一下嗎?你為什么要殺死你的親弟弟!”我拼命的壓制住自己眼眶中的淚水,把內心最可怕最迫切想知道的問題丟給了大哥。

“哈哈~你想知道,好我就告訴你。看看你身后的照片,問問你自己,還認識她嗎?”大哥的情緒突然出現了很大的波動。我看著我,抬起手指,指著我身后的方向說到。

我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突然怔住了。后邊的小香臺上供著一個女人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笑容燦爛的女子,女子皮膚白皙,眼睛烏黑明亮,同時嘴邊長著一個深深的小酒窩。我怎么能不認識她呢?她曾經是我的初戀——娟子,而我是有愧于她的。

我和娟子是發小,小時候我倆,還有我大哥經常都在一起玩耍。我和她初中時就開始互相喜歡對方,然后高一時在一起的,那時我們可是學校里人人羨慕的一對金童玉女。我們總是一起去上學,一起寫作業,一起放學,一起出去游玩。高考前,我們彼此約定一定要努力考上同一所大學,永遠在一起。

可是,命運這種東西,總會在一切一帆風順的時候,給你來個措手不及的打擊。高考成績出來后,我考上了如今城市里的大學,而娟子落榜了。她想復讀,但她家里認為女孩子讀書沒有用,拒絕了她的要求。臨上大學前,娟子在我的懷里哭的淚流滿面。我對娟子發誓,我一定不會拋棄她,大學畢業后,一定娶她。

就這樣,我和娟子彼此分開了,開始了一場漫長的異地戀。異地戀對于戀人來說不僅是一場考驗,還是一場噩夢。剛開始我們彼此還很好,每個星期打一次電話,暑假放假后,我也會回家和她見面。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見識了外面的廣闊世界,接觸了外面的新新人類。而娟子一直生活在大山里,每日重復做著農活,接觸不到新鮮的事物,跟不上社會的變化。漸漸的,我們之間無論在思想上,還是在對問題的看法上都逐漸出現了分歧。隨后我們之間的分歧,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大二的時候,我在學校里遇到了我現在的妻子——玲子。玲子是個很文藝又大膽的女生,長的不僅漂亮,而且能力出眾,是學校內大大小小節目晚會的主持人。臺上的她,分外耀眼奪目,而我又經常被導員推薦為男主持人。就這樣,我們彼此會經常見面在一起演練臺詞,彩排晚會。就這樣大三的時候我們走在了一起。

我不敢告訴娟子,怕她傷心。我又不敢面對她,有時回家和她在一起,我也只是一味的對她好,怕傷了她。我和她的關系就這樣不清不楚的維持了四年,其實,那時的我知道,我根本不是個有擔當的男人,我不值得娟子這樣對我。直到畢業回家的那一年,我找到娟子,向她坦白了一切。娟子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并說這輩子永遠都不想再見我了。

就這樣,我離開了原來的地方,來到了新城市和玲子努力打拼。兩年后,和玲子結了婚。娟子就像一陣風似的吹過,再也沒有出現??粗曜拥倪z像,我的內心是愧疚的,我不知道她已經故去了。

“呵呵~不要裝得這么傷心。這輩子是你負了她,你應該給她陪葬。她從始至終都那么愛你,可你呢始亂終棄。而且,你個混蛋,分手就分手,你竟然讓她懷了你的孩子,你知道她這些年在農村是怎么過來的嗎?被別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滋味你懂嗎?你知道在老家,你還有一個十歲大的兒子嗎?你知道娟子為了怕打擾你安穩的生活,她獨自撫養著你們的孩子十年嗎?”大哥站起身,把我拽到娟子的遺像前,指著娟子的遺像,悲憤的述說著娟子這些年的悲慘遭遇。

“娟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為我付出了這么多。你怎么這么傻啊…”我雙手捧著娟子的遺像,坐在地上,眼淚啪啪啪的低落在遺像上。

“她是傻,為了你傻了二十多年。你知道,我喜歡她喜歡了多少年嗎?二十多年了,可是她心里的位置滿滿的都是你。我追了她二十多年,她都沒有答應過我。就在上個月。她被檢查出了癌癥,她不想讓你看見她枯槁丑陋的狀態,她不讓我告訴你。她最后的時間都是我陪著她一點一點熬過來的。你知道親手送走心愛人的滋味是什么樣的嗎?你知道我為什么四十多歲還沒結婚嗎?我等著她,可她卻在等著狼心狗肺的你。從小到大,我什么都可以讓給你,娟子我也讓給了你,可你是怎么對她的。娟子死后,我就想殺了你,好讓你去下面好好的陪著她吧!那天我給小瑞打電話,正好聽見你妻子讓你去買蛋糕,我就給事先買通的殺手打了電話。在那里埋伏殺你。”大哥雙手抓著我的雙肩,手指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要摳進我的肩膀。他的雙眼猙獰可怕,愁恨深埋眼底,如果我現在還活著,估計他還會再一次殺死我的。

我就像一個破布娃娃一樣,任憑大哥拼命的搖晃,不會反抗。我的眼中,心中只有遺像中的娟子。如今的我,已經什么都看淡了,生前一切都是過眼云煙,兇手是誰與否,已經不重要了。這輩子,是我負了她。下輩子,如果她肯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還她一生一世。

“咚…滴…”午夜凌晨的鐘聲和樓下的警笛聲同時響起,我的身體漸漸變為透明,娟子的遺像跌落在地。大哥拾起遺像,看著娟子的遺像,微笑的喃喃自語,說什么我也聽不見了。因為,鐘聲一響,黑白無常準時的如約而至了。他們用手銬銬起我,拉著我默默的走向黑暗,走向陰間。

走過黃泉路,來到奈何橋,孟婆端起一碗湯對我說“孩子喝了吧!一生愛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會隨風而逝,不再痛苦!”

我接過湯碗,凄苦的笑了一下,一飲而盡!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完

第一次寫靈異懸疑小說,希望大家多多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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