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聽到這句話,我的心跳突然亂了一下。一個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人,總是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出現,而且長得還不丑,用一張認真的臉對你說一句這么煽情的話,但凡有點良心的人,都不會無動于衷。
那一刻,我想了很多。比如you jump,I jump,比如山無棱,天地合。我盡量想著一些能感動自己的橋段,希望自己能夠被感動的一塌糊涂,然后對老四表了心跡:我是!
可是,有一句話說,如果世界上曾經有那個人出現過,其他人都會變成將就。我不愿意將就。而且,老四也不該是那個被將就對待的人。
所以,我擺出無比無恥的笑容:“我是什么?”
老四大概也是鼓起很大的勇氣才說出這句話的,說完之后,臉上紅通通的,整個人有點手足無措的緊張。聽我這么一問,他睜大了眼睛,那個被省略的詞語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
“哈哈哈,老四你好可愛,來,哥哥帶你回家!”
為什么看著老四這個樣子,我會發自內心的笑起來,剛剛不都是裝的么。這么煽情的對白,這么感人肺腑的場面,我竟然……竟然又開始逗比了。
走過去,牽住老四的手,我們一起往學校走去。老四這個悶騷的小子,在賓館里都敢突然就親我,現在牽個手,他突然扭扭捏捏,使勁想要掙脫。不過,我當然沒有讓他得逞。
牽著老四,走在來來往往無數的目光里,我卻心如明鏡。那是因為牽著的人不是你,所以我才會這么坦然吧。我苦笑了一下,“老四,我給你唱首歌吧……”
“……好……”任我牽著的老四,聲音比蚊子還小。
唉。老四,其實你這么好,真的應該愛一個更好的人,或者被一個更好的人愛著啊。輕嘆了一口氣,我對老四淡然一笑,然后安靜的唱起來:“你挑著擔,我牽著馬……”
“老三,你無恥……”
氣氛因為老四這句話終于變得輕松了,我放開老四的手,像個孩子一樣往前跑,而老四在跟在我后面,像個孩子一樣在追我。我們像一對無比親密的兄弟,都默契地跳過了那個可能讓彼此難堪的話題。
那天,在西游記的歌聲里,老四追打著我,我們一起嘻嘻哈哈地跑回了學校。我暗自慶幸,遇到的是老四,所以即便自己這樣混蛋,也可以找到臺階下來。即便話已經說得這樣明了,還能夠維持著兄弟友誼。
可是,我和冒菜之間,要怎么辦?那一句“敢問路在何方”,唱得我眼角一濕。我們這樣的人,愛情里的那條路應該往哪走呢?
接下來的好幾天,我都沒有見冒菜。雖然我們在同一層樓,雖然兩間寢室距離只是隔壁的隔壁的隔壁,但是兩個人,不管靠的多近,只要你有心想躲,肯定是躲得開的。緣分一說,不過是為那些完美的感情錦上添花而已。
那天回來之后,上課的時候,我比以前提前半個小時去教室。吃飯的時候,我比以前延遲半個小時去食堂。做這一切,我只是希望,在自己沒有完全想清楚要如何定義我和冒菜的關系之前,不要倉促的遇上。
老四倒是跟我心無芥蒂。他把這一切都看著眼里,每天跟我保持步調一致。有一天早上,起床后的我坐在床沿邊上發呆,老四也就默默地坐過來,陪著我發呆。我拿眼睛示意他,其實不用對我這樣。他什么話也沒有說,只是對著我無辜地輕輕一笑。那笑容里,有些凄楚,但是更多是堅定。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無法拒絕老四的陪伴。
這樣的朋友關系我都要抹殺的話,那對老四來說實在是太殘忍。就算不能更進一步,但是不要漸行漸遠。老四沒有說,但是我知道,他笑得無辜,就是希望被接納這種沒有身份的陪伴。
其實憑心而論,我是希望有老四在身邊的。這跟你們說的備胎不一樣,我從來沒有把他當成過誰的替代品。只是人性的劣根,讓人特別容易趨向于唾手可得的愛和溫暖。而老四,就是這樣的愛與溫暖。
如果是別人,我大概也是會煩的,我特別不喜歡在我安靜的時候有人在我面前喋喋不休。但是老四懂我,我笑的時候,他會跟我天南地北地開玩笑,我發呆的時候,他就會很識趣地在一邊做自己的事情,不發出一點聲響??墒堑任液鋈换剡^神來,想要拿什么東西,一轉身,那東西就在他手上。
可以默契成這樣,除了發自內心的喜歡,我無法給出更合理的解釋。有時候在發呆的時候,我偷偷觀察老四,心里也會生出,面前的這個人這樣好,是不是我可以愛他這樣的想法。但是,我知道,在愛的前面如果修飾詞是模棱兩可的詞語,那么多半就不是愛了。
想到這些,我就特別為老四感到難過,同時也感到萬分的愧疚。所以我盡量在自己能夠給的最大限度內,給老四一些屬于朋友之間的好??墒?,人有的時候很容易自以為是,在某些事情面前就會失掉分寸。
那天,我忽然心血來潮,帶著老四到學校外面的君再來。一是我自己確實也很想念冒菜的味道了,二是我覺得兩個好朋友出去吃個飯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墒俏液雎粤?,有一個詞語叫觸景生情,還有一個詞語叫情不自禁。
菜上來的時候,在氤氳的熱氣里,我忽然就想起了以前每次來吃飯的時候,冒菜在我面前大快朵頤的樣子。什么他愛吃要給他夾,什么他不吃要挑到我碗里,心里明鏡似地記得一清二楚。
“吶,這些都是你以前愛吃的,多吃點,冒菜!”等我筷子伸到老四的碗邊,我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我在心里祈禱著,老四會把最后的那句冒菜聽成真正的冒菜。但是,當看到老四平時都溫熱的笑容突然僵住,我就知道,我太天真了。不過,老四很快就猜到了我心里的想法,他的臉上,又堆上了笑容,沒平時那么自然,但是在努力維持著。
我實在是太為難他了。
本來一開始說兩個人出來吃飯,他還歡歡喜喜的?,F在被混蛋的我刺了一刀,可是為了照顧我的心情,卻仍然要強顏歡笑。
看著老四雖然味同嚼蠟,但仍然裝出很好吃的樣子,我的眼睛就紅了。有一句話說,沉默的微笑,比嚎啕大哭更痛徹心扉,我忽然就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在眼淚要掉下來之前,我借口上廁所進了洗手間。
沒想到,在我沖進隔間要關上門之前,一只手卻突然拉住了門,是老四!
老四握住我的肩膀,心疼地看著我說:“就算我不能是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但是我也希望,你想哭的時候不用躲著我,我的肩膀隨時都可以借給你,因為,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
老四的一句話,擊潰了我心里的防線。什么理智,什么尊嚴,在那一刻突然就煙消云散了。我一把抱住老四,把臉埋在他脖子里,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在老四的懷抱里,我哭得那么放肆,哭得那么用力,好像要把生為一個同志的所有委屈都發泄出來。老四靜靜地抱著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話。
那一刻,整個世界都是無比安然,只有我,只有老四,只有我們友情之上戀人未滿的相擁。
等我哭夠了,哭累了,老四才拿出紙巾,幫我擦掉臉上的淚痕。然后那么坦然地拉著我,走出了衛生間。
重新坐回座位上,冒菜還冒著熱氣。
“老三,吃一點吧,你剛剛都沒怎么吃?!?/p>
老四認真地幫我夾著菜,最后送到我碗里的都是我喜歡吃的。我不知道,老四是從什么時候知道我的口味,不過這些好像都不重要了,我只是一口一口把他夾給我的菜都吃完。我知道,我只要吃的很認真,好像什么都沒有想一樣的認真,他就會很高興。
隔著霧騰騰的熱氣,我看著面前這個溫柔的男人,在心里說:
老四,我的大暖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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