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你好!紅嘴開發區去不去?”我問剛攔下的出租車司機。
“上吧!只要給錢,火星我都去!”
“你能去,我還不能給錢呢。那得要多少錢啦!我可給不起。”
我一邊關車門一邊和他同時大笑,司機笑起來露一口漂亮的牙齒,很白且又整齊,讓人看了非常舒服。
“去紅嘴哪個單位?”他問。
“哦,過紅嘴,在北環外,就是你們四平的新卷煙廠 。”
“噢,知道了,新廠還沒開始生產吧?”
“沒有,現在只是試運行。正式生產還得要段時間。”我看了他一眼說。
“那你們在干什么?”他又問。
“我們安裝設備,快結束了。”
“現在都快六點了,他們下班了你還去啊?”他很好奇。
“呵呵,我和他們正好相反,我上晚班。”
“裝設備還分白班晚班啊?”車過一道坑,他的話隨著車輪的咯噔聲飄進我耳內。
“我們的設備在安裝過程中難免會磕碰,那些掉漆的地方需要補漆,白天他們生產煙葉,不允許有漆味。只能在晚上干。”
“你是南方人?”
“是啊!我是安徽桐城的。知道桐城嗎?”
“不知道,呵呵,我知道蚌埠,阜陽。我有好多安徽的戰友。但就是不知道桐城。”他撓撓頭笑笑。
“我說幾個人你就了解了,初中課本有篇桐城人寫的古文《登泰山記》,作者姚鼐。還有一首關于鄰里謙讓的詩:千里修書只為墻,讓他三尺又何妨。長城萬里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這就是說我們的故事。還有黃梅戲:樹上的鳥兒成雙對,著名的黃梅戲表演藝術家嚴鳳英也是桐城的,知道嗎?”
“知道知道!哦,你就在他們家一起啊!”
“對,我們家在一起,但我們從未見過面。”
“哈哈哈哈!那要見面了才叫出鬼了呢!哈哈哈!”
“哈哈哈!”
“ 我看你今年差不多也就四十多點?”他側目看了我一眼。
”你有眼力。我71年的。”
“我是看你的頭發和額頭的皺紋猜的。幾個孩子?”
“一個丫頭,16了,下半年上高一。
”我笑笑。
“那你結婚也不早啊?丫頭好,聽話貼心。我今年四十二,比你小兩歲,也是有個丫頭,下半年高二。我媳婦兒小我五歲。哎,你發現沒有,夫妻倆年齡差四五歲最好了,走到哪里人家都說好,看著舒服。思想也容易溝通。”
“思想溝通跟年齡大小沒多大關系吧?”我笑著問他。
“怎么沒有關系?有!你看我和我媳婦兒吧,我和她是由她哥哥介紹認識的,她哥和我是戰友。我們退伍那年她哥將妹妹介紹給我,她家庭條件比我好,我們家姐弟三個,我排行老二,我們處對象的時候就給她說了家庭情況,她說看上了我這個人,老實實在。我們結婚時就給她買了條項鏈。我當她家人的面說:凡是別的丈夫給老婆買的東西,我以后一定也給你,給我個時間,我證明給你們看!”
“你是個好男人!”我笑著夸他。
“這必須的!后來我向親戚朋友借了點錢買部車跑出租,一開始不咋的,但我比別人勤快點,早出晚歸,幾年下來也有點積蓄,把欠的錢還了,慢慢的又先買了房子,咱不能老是租房子住,是吧!再后來又給媳婦兒把別人所擁有的首飾什么的都給置齊了。咱不能讓自己的女人出去抬不起頭,對不對?我可以不穿名牌,我們干出租的,穿那么好干嘛?就是買身名牌穿上人家也說是假的,你說對不對?名牌只有那些大款穿,他媽的大款就是穿一地攤貨別人也說是名牌,這就是現實,你說我說的對吧?”
我被他說的服了,連連點頭。
“就這樣我跟我媳婦兒照樣干架,但我們好也快,女人就那張嘴,不饒人!把我有時候肺都氣炸了,我就揍她,但出手得留點分量,她是禁不起我這雙從部隊回來的拳頭的。另外丫頭也漸漸大了,不能讓孩子心里留著陰影。干完架,我再哄哄她,誰叫我是男人呢?哈哈哈!”
“你是南北男人的結合體。”我說。
“怎么講?”
“有北方男人的霸氣,也有南方男人的柔情。”
“是嗎?你和你媳婦兒還好吧?”他回頭問我。
“我們也經常吵,但不打架。生悶氣。嚴重時兩三天不說話,最后先開口的還是她。都是為了雞毛蒜皮。”
“是啊,你說過日子就是那些柴米油鹽,有什么大不了的過不去的,但事情進行的時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說實話,媳婦兒還得該寵的時候寵,不該寵的時候就小寵一下,畢竟她到咱們家里來了。是吧?咱們是男人。”
“喲,到了到了!就在這大門口兒停,出租車不讓進去的。”
“好的好的,呶,給你票,17塊錢。東西拿好啊,別丟了。期盼下次我們接著聊。”
“好的好的,給你電話我記一下,在不方便的時候我給你打電話。”
“行,這是我的號,謝謝嗷!”
“嗯,慢點開,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