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目錄哪有什么各種癮
? ? ? 老去已忘天下事,夢中猶見牡丹花?!?/p>
? ? ? 人們通常的見解是,在人生的旅途上走得越是長久,得到的財富也將越多,陸游卻暗示了我們反向的存在,那就是歲月搶走了我們一件件的財產,最后是兩手空空,忘天下事,只有“猶見”牡丹花,還不是“已見”,而且是在虛無的夢中。當牡丹花時隱時現在悲涼的晚年中,我想這大概就是記憶吧。
? ? ? ? 依舊是深夜,這時候的記憶就像是絲綢,光鮮順滑,能看到很多人,甚至仿佛能看到鏡中的自己,為你演繹著前半生。
? ? ? ? 我曾問父親,爺爺去世的直接刺激是不是小姑的那個事件,他回答不是的。他說,爺爺那時候本來已經查出鼻咽問題,后來去長沙治療,一段時間后他自己說好了,要回家,又開始抽起煙來,小姑那件事只是一段插曲,我想他也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了。說著他也陷入了記憶之中,話語像是自動從他嘴里飄出:
? ? ? ? 我記得爺爺出事那天,是突然就不行了,我趕快叫上廠里的司機把你爺爺送去長沙,就是那個誰的父親,小時候玩的好的,像男孩子的那個,還和你們一起練車,(“陳煒雯”)對,那時候她爸爸就是廠里的司機,開得飛快,后來路上遇到堵車,我們就給交警解釋,要去長沙,于是交警從益陽到長沙一路疏通路線,幫我們爭取時間,一路暢通地到了醫院,接著醫院就開始下病危通知單,說已經不行了,我們也明白,就準備后事,其實人已經不行了,就算沒有小姑的事情,也活不久了。
? ? ? ? 后來你們出生,國家企業制度改革,中小企業合并,大型企業國有化,水箱廠被劃出去了,就垮掉了,我們也就下崗了。那個時候是很需要錢的時候,你們的媽媽在管理水果市場,陳就還是開車,跑貨運,我們就想辦法拉水果貨運生意,聯系他,讓他幫忙拉貨然后分錢,每個月要拉xx公司的大單(名字我忘了),但奇怪的事情就是,你們兩個每月總要發一次高燒,而且每次就是在我們那個大單做完前后,所以本來賺的多的錢,又給你倆治病去了。我插嘴:“克爹?!备赣H接著說:
? ? ? ? 有趣的事情很多,還記不記得你們兩個小時候鼻梁上的青筋,我和你媽穩定的時候你們的青筋就消失了。
? ? ? ? 我說我還記得小時候有天晚上你們都不在家,我看見鬼了,那時候佛堂還在樓下,第二天我跟奶奶和媽媽說,媽媽說我亂講,不相信有這東西,但是轉頭和奶奶商量說把神龕搬到樓上來,接著家里就裝修了一遍,然后就好了。
? ? ? ? 父親說我胡說,但我是真切的記得我有過這么回事。我問父親,后來的日子,就沒有爺爺的什么親信幫助過嗎?父親說吊唁的當然很多,但別人有心也幫不上,爺爺幫助的都是那些困難戶,我們家還需要他們幫啥。你們小時候常常肯定會聽到大人說你們兩個,說什么要是曾書記還在這你們兩個就當少爺了,他們也沒什么能力,只能在茶余飯后聊聊我們家事,你媽聽的最多,那時候吃飯也不好好吃,端個碗,出去坐在院子里和他們聊。
? ? ? ? 我聽他講述完爺爺去世的事情,又想到伯爺爺的去世,我說,你說要是寧輝哥哥一直不回來,伯爺爺會不會一直撐著不會死,父親又笑笑,不可能,你伯爺爺出過三次事,第一次是被車撞了,第二次是煤氣中毒,最后這一次是自己倒下了,前兩次都覺得他快要去了,結果愣是沒倒下,這次都知道自己大限已經到了,就算你堂哥回不來,也撐不了多久,你伯爺爺撐的那口氣是想看看寧輝,但就那么一陣子,寧輝回不來的話他自然那口氣就會松了。
? ? ? ? 然后我告訴他今年掃墓的事情,說爺爺和祖宗們會一起搬到伯爺爺那塊地方,然后埋在一起修一個很大很大的墓碑,槐奇嶺那邊修寧益干道,庵伯那里被拆了,山上到處種樹,等著征收的時候多拿錢,他說不叫庵,是晏,只是益陽話那么讀,所以我一直都叫錯了。
? ? ? ? 說話間我繞完一圈回到了廠里,談話也就結束了,每日如此變成了一種約定說成,知了聲此起彼伏,海拔一千多米的貴州的夜空依舊看起來像是壓著這片土地,雖是黃昏看云低,行坐總有君伴。我會和他分享《風車》,他會告訴我以前他以前和小伙伴吃草根和昆蟲的吃著好玩的事跡。
? ? ? “生者將死者埋葬以后,死者便永遠躺在那里,而生者繼續走動。這真實的場景是時間給予依然浪跡在現實里的人的暗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