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五月后,就沒下過雨。我怕陽臺上的花被曬干,天天賣力澆花。
結果陽臺上兩盆草本的花,被我澆得奄奄一息。
反倒是三年前買來的一株小樹安然無恙。清早的時候,陽臺上的光線都帶著清新,小樹在清新的光線里精神抖擻,頭上多了一團一團的粉紅花冠。
這家伙,居然不聲不響地開花了。
這株小樹剛買來的時候就掛著幾個花苞,然而三年來它從未露出哪怕一絲花意,倒是葉子很堅韌不拔,冬季不落葉,春天添新綠。
我索性不指望它開花了,把它當成普通盆栽來修剪。它就是棵沒道理的樹,留它也無用。但若是弄成了虬曲盤旋,斜逸入云的樣子,倒能給陽臺添一份綠色的風雅。
我抱著要它命的態度,修剪很大手筆。剪一半時發現它樣子很難看,往上長的枝干被我剪禿頂了,下半邊的原生枝條刺啦啦左右伸著,好像一個做聳肩動作不肯收式的禿子。全無半點婀娜。
抱著愧疚我停止了加害,用石塊把下面幸存的枝條扶起來,扶成向上的角度,讓它看上去還有點像樹。
這小樹按照說明書上的名稱,是杜鵑花的一種,大概是不常見的品種。
它很堅強,沒有因為被人亂砍而枯萎。去年春天甚至春心萌動,醞釀很久,開了小手指指甲蓋那么大的一朵單瓣花。
今春它終于被我掰扯出樹樣來了,我對它很滿意。
可它卻改變了心思,立志要改變現狀。
三四月間日照充足,它用積蓄了三年的力氣,把自己的蓓蕾吹大,宣告佳期將至。
五月,在溫和的氣溫中,朗朗乾坤下,所有的大型杜鵑花枝競相吐艷,萬紫千紅。
小樹按花不動,與世無爭,笑我癡心,堅持做自己。
為表絕望,我在它身邊種下愛開花的六倍利,在它頭上掛了個五色混雜的“信號燈”花盆。
就它倆,現在被我澆蔫兒了。
本來不茍言笑的小樹,看了花兒朵兒的狼狽相,噗嗤一笑。
想不到這一笑,竟然笑出了自己滿枝的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