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日近黃昏,還沒掌燈,病房里的光線有點暗淡。
秋花坐在角落的凳子上,滿臉愁苦地看著屋里兩張病床上的雙胞胎兒子二二和三三。
二二和三三剛一歲零一個月,生日后沒幾天就開始拉肚子,在縣城醫院住了十幾天,但昨天拉的卻全是水。今天上午匆匆轉到市醫院來,下午才稍微好轉。
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二了,照這樣看來,今年的春節要在醫院病房里度過了。
秋花嘆了一口氣,一陣倦意上來,連打了幾個哈欠。
丈夫貴金出去買盒飯還沒回來。兩個孩子生病住院,貴金出海不便,沒了收入,錢卻大把大把地扔到了醫院,想到這,秋花又是一陣揪心的痛。
這時,放在床頭柜的手機不停地震動,原來是大兒子小虎打來的。秋花壓低聲音問小虎什么事,小虎說沒事,卻也不肯掛斷,只是不停地叫著媽媽,媽媽……
小虎前幾天也不太舒服,這幾天才好點,寄養在大伯嫂家。大伯嫂是個厲害人,秋花平時不敢和她多交往,怕吃虧。
想到大伯嫂,還有那強勢不講道理的婆婆,秋花看現在是飯點,可能小虎又碰到什么不開心的事了吧。
她只好柔聲安慰小虎,說只要弟弟們好一些了,她很快就回去。
好容易放下電話,重新坐在凳子上,秋花嘆了一口氣,這才第一天!
秋花有點恍惚,瞥見一個熟悉的衣角,她轉過頭去,卻見女兒小丫從病房門口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小丫走到二二床邊,吃力地抬起手,摸向二二打著吊針的手。
秋花一陣狂喜,叫道:“小丫,小丫,你會走路了?”
她想站起來向小丫跑過去,她要緊緊地抱著她的女兒……
但在站起來的那一刻,雙腿一軟,她跌坐在地板上。身下的凳子也隨之倒地,一半壓向她的腳踝,一半撞擊地板,發出不大不小的一聲“哐啷”。
病床上的二二和三三應聲發出驚啼,秋花來不及看顧,更顧不上疼痛,她抬頭到處張望,尋找小丫的身影,哪里還有半點蹤跡!她猛地想起,聽說小丫己經去世了。
“三囡,你們在這里,我找得好辛苦……”
這是秋花的母親,在城里給人家做保姆,剛剛跟主人請假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