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
他跟我講起,
他和她的故事。
他們高二的時候認識的,
想象那樣一個年紀,
除了學業顧慮最多的就是感情了。
我說不對,
“書中自有顏如玉”,對我能夠顧慮的除了學習還是學習,
他笑。
他說第一次約她的時候她出來了,
細心扎了馬尾辮,包腳的襪子也是特意換新的很白。
兩個人只是單純的在路上走一段,
甚至都默默的沒怎么說話,
后來他先停下來,結結巴巴的說,
“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
她害羞的低下頭,
長長的睫毛難掩
像百合花一般的笑。
兩個人就在一起了。
那真是談戀愛最好的年代,
感情里完全沒有功利的想法。
兩顆悸動的心,只要牽過手,便可以相擁入懷,
有的甚至連吻都沒有,就可以大聲跟世界宣布,
“我們在一起了。”
在一起不需要特別的儀式,
一定要上床嘛?
在一起的時候只要彼此開心就算了吧。
你還記得當年那個她嘛?
那個為愛不顧一切的她?
他說那時,
上課只是邊角料,
40分鐘的等待,只是為了下課后慢跑經過過她家的教室,
隔窗望過去看她的微笑。
放學以后反方向送她一直到爸媽的眼神允許最近的距離,
然后拼命的嘴角擠出一絲微笑,
“開心”的說,
“明天見?!?/p>
轉首心情立馬耷拉下來,
因為要忍受漫漫的看不到她的長夜。
那樣的長夜,她對他的思念,也會像他那么熾熱和濃烈嘛?
濃烈的可以抵得過歲月的沖刷和時間的侵蝕?
兩年后高考,
他去吉林,她去云南,
相隔不知道多少千里。
那可能是連思念都夠不著的距離,
開始時有空就會相互打電話,發信息,
但是時間久了,也開始變的斷斷續續,
身邊所有人都說,這才是正常的嗎,
好像都不看好。
但他們都堅持下來了。
堅持聚少離多,無數次相聚又分開,
那樣為數不多短暫相聚,
分開開始還相擁而泣,
到最后只是她象征性送他送到宿舍樓下,
“輕輕說聲,路上小心,到的時候回個電話?!?/p>
但他都覺得暖。
有這樣就夠了。
他們這么斷斷續續“熬”過四年,
“渡”過一個又一個理論上的坎,
身邊的所有人都表示驚愕的只能剩下驚愕,
所有人都搞不明白明明是愛情的殘羹冷炙,
還能夠在兩地千里的距離里艱難的保持余溫。
這個謎題,或許留待歲月以后慢慢解開吧。
而一到歲月要解開這個謎題,
其實并不需要花太大的力氣。
畢業前,
他幫她寫完最后一篇論文,
再要走的時候,她忽然說,
“我們還要這樣下去嘛?”
他假裝沒聽到,
忘了搖頭還是點頭,或者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輕輕笑一下,
轉身走了。
或許他知道這個答案遲早會來,只是故意不想接受而已。
畢業了,兩個人各自回到從頭開始的小城,
才發現已經習慣的分離,
再在一起反而覺得別扭。
終于她跟他說,
“我們還是分開一段時間吧?!?/p>
好呀,只是一段時間而已,
他也覺得仿佛距離近了,
彼此都在給對方壓迫感,因為此時面對的問題,除了愛情還有,
柴米油鹽。
柴米油鹽的問題,好像男生習慣性的忽略,但女生是不可能不考慮的。
但是無論如何,聽到這句話,他說,
雖然可能心里已經準備了很長一段時間,
但真正語言從她嘴里說出來撞進他耳膜的時候,
就像重擊一樣。
覺得很痛,卻也無能為力。
那就分開吧,分開一下也好,
他覺得就像過去上演過無數次的劇情一樣,過段時間她會再會來了。
這次又好像變的不一樣,
他幾次拿起電話想打給她,
想想她竟然可以假裝消失一樣,幾個月一個電話沒有,甚至一條短信都舍不得發,
也沒好意思撥過去。
因為他看待這段分離,
好像兩個人對峙的膠著一般,
任何一方都不會輕易的認輸頭像,跟對方說,
“親愛的,我想你了,我們和好吧?!?/p>
心想,
再過幾天,過個幾天就好了……
他還是太過天真幼稚了,等了很久還沒等來她的消息。
他開始緊張,
知道只能做最后一搏了,雖然內心底知道有些東西已經改變。
他為她,最后一次任性,花光身上所有的錢買了一枚戒指,
買完以后忽然腦海里浮現當年他約她出來,
路燈下表白的情景。
想起那天晚上,好像還下了些細細的雨滴,
只是為他們散步腳下的路,鋪設的更有復古文藝的味道。
兩個人安靜的在路邊走著,彼此心照不宣,
然后無人的夜里,只有昏暗的燈光可以見證他第一次吻她的場景。
羞澀的,沒有任何經驗,
但是難忘她急促的呼吸和柔軟的嘴唇,
想來還像昨天發生的一樣。
他還想念那個陽光燦爛的下午,他第一次去學校找她,
兩個人擁抱在草地,心貼著她的背,能聽見同步的心跳。
初次分離前的夜晚,兩個人絮絮叨叨,他拉著她的手走過火車站最后一段人流,
然后匆匆分開,他人群里頭回望,
久久都不肯回去,直到他不停的揮手——回去吧,回去吧。
那個戒指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送出去,
記得當時去她公司,路邊轉角的時候看到她依偎在另一個男人懷里,
走在路上的笑容和剛在一起的時候一模一樣。
他知道不能上去打擾她,
或許愛情就像有人說的,
愛她看到她幸福就夠了……
卻是對自己最大的殘忍。
春風在沒也比不上她的笑
沒見過的人不會明了
是鬼迷了心竅
是前世的姻緣也好
然而這一切已不在重要
那個送不出的戒指,
未必是他倆曾經愛的祭奠。
直到現在,他時不時會想到陽光映在她唇上的絳紅,
想到她揚起的嘴角,
春風帶走了她的笑,見過的人也不會再明了。
愿她一切都好,
除此一切都已不再重要,
聽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