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7年(雍正五年),清俄兩國在布爾河畔訂立《布連斯奇界約》和《恰克圖條約》。清朝特使先為著名的隆科多,后替換為策凌、圖理琛等人。圖理琛對當時的歐亞情況相當熟悉,著有《異域志》一書。在野史傳聞中,圖理琛也是血滴子秘密警察部隊的首腦。
中亞千年變局
由于大航海來臨,陸上絲綢之路跡近沒落,人們對來自歐亞腹地的訊息已經不再敏感了。從明朝后期開始,人們更關注海上交通,陸上爭霸似乎已成過眼云煙。隨著帖木兒帝國的崩潰(1507年),亞歐大陸被多個汗國分割占據。明朝末年,與后金幾乎同時崛起的還有準噶爾汗國。準噶爾汗國一度擴張到中亞,占據亞歐腹心地帶。但與漢唐相比,這片區域和這條古老的交通線已經今非昔比,這里已經不再是世界技術、文化、經濟中心,而是一個充滿各種地方寡頭霸權的爭戰之地。
也就在明朝衰亡的最后幾十年里,俄國人越過烏拉爾山,開始深入西伯利亞地區。當滿洲人在北京站穩腳跟之時,葉卡捷琳娜二世皇帝開始大規模經營亞洲。這一輪沖突比尼布楚戰爭時代還要嚴峻得多。更重要的是,俄國已經是資本主義工業化初期的國家,這個新動向是中國完全陌生的。整個中亞、東亞很快就會明白,俄國人帶來的是一種多樣性歷史的終結。
土爾扈特人帶來的不安訊息
土爾扈特人在明末開始從高加索南面通道進入南俄草原,這里曾經是雅利安人的故鄉,這也是亞洲草原民族最后一次進入歐洲,此后的世界就完全改變了,像潮水一樣的民族遷徙再也難以撼動世界版圖。土爾扈特人的領袖阿玉奇汗竟然在這里站穩腳跟,充當俄羅斯的南方雇傭兵。但對這些亞洲草原民族來說,俄羅斯逐步開始的資本主義工商業和城市化是一種可怕的碾壓力量。土爾扈特人在與俄羅斯軍隊多次交戰之后判定:自己完全不是這種近代化/城市化力量的對手,決定退出歐洲。葉卡捷琳娜二世派出軍隊千里追擊,部族人口死亡近一半,土爾扈特人的留下的遷徙史詩里充滿了對一種未知力量的恐懼。
乾隆皇帝對這一切都了如指掌,他不僅知道亞歐大陸的整個局勢,也知道新崛起的俄羅斯帝國是一個完全不同以往的國度,相比于漢唐而言,清朝的唯一優勢是整個蒙古控制在自己手里。其父親雍正皇帝簽訂的《恰克圖條約》將俄國人擋在了蒙古高原的北面,至少在很長時間里,俄國人還沒有能力發動吞并。
草原絲路的狹小化
這個時期的草原絲綢之路雖然比河西走廊-西域這條交通線更加繁忙,但已經降格為雙邊貿易通道,不再具備漢唐絲路那種世界史上的意義。從張家口到恰克圖的貿易路線,主要是為了滿足俄國市場的消費品需求(茶葉等)。在這條路線上雖然發跡了很多晉商,但其意義已經完全不同。考古發現證明,文化交流并不頻繁、程度也很淺薄。
海權時代
大航海時代的海洋交通已經不是以往的絲綢之路了,這是一條鋼鐵火藥之路。葡萄牙人輸入的火器曾經在明清戰爭中發揮重要作用。澳門的一支火槍兵小隊就能夠為南明扳回頹勢。康雍乾諸帝對這一切都非常清楚。在海洋上,清朝更是無能為力。因此,乾隆皇帝只能選擇全面防御,與此同時大規模開發內陸的西南地區、長江流域地區。
乾隆帝活得時間足夠長,長的令人厭倦。雖然對世界多有了解,但他無能為力。他修建的圓明園是一座充滿巴洛克風格的園林,這點并不意外。不僅如此,他的熱河行宮是中亞高原風格,他的家具單里有很多西洋器物。這一切表明清朝在鴉片戰爭前并不是不了解世界,而是這種了解太過膚淺。滿洲人崛起的年代,陸上國際交通已經不能帶來新觀念、新技術了,他們是最后一批傳統游牧民族,他們也許是因為害怕反抗力量與海洋力量的結合,而長期關閉了面向大海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