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與夢（4）

___ 寫給安然自若

寶貝:

因為東北的冬季很漫長 幾乎覆蓋了整個春天 能脫棉襖的時候 就是初夏了 所以東北的春天 只是春夏之交時短短的幾天 即使這短短的幾天 你們也一次也沒有領略過 因為你們還是羽翼未豐的小鳥? 大人們不會讓你們受到寒冷的威脅 天暖了就飛來 天冷了就飛去 在你們童年的暑來寒往中 你們大概忽略了 作為姥姥的東北 作為姥爺的山東 作為爺爺的江西 他們的春天有什么不同？

在我的記憶里 山東老家的桃花和槐花 具有雋永的意義 桃花所具的普遍的粉色 十分夢幻 我曾經把在桃花林里徜徉一回 當作旅游的極致 如果 人生有一片桃花林相伴 應當叫做不枉此生 寶貝 于是 你們能夠明白 我為什么在《暮春中的詩和酒》里 把鐘愛的張稚 放進那片夢幻一般的桃花林里？為什么把武帝和張稚定情的地方 選在桃花林？至于槐花? 它和我童年的苦澀有關 故鄉中許許多多或蒼老或稚嫩的生命 都接受過它的恩澤 它那淡淡的甜香 早已超脫了味覺的意義? 永恒的定格在記憶的畫框里

姥爺所說的山東是北方 爺爺所在的江西是南方 長江把祖國分為南北兩方 你們生活過的廣州和重慶 自然都屬于南方 地域會給生活在這里的組群打上鮮明的印記 諸如 豪爽 精細 好斗 溫和等等 區分南方人和北方人很容易 用不著聽什么口音 看他喝酒的樣子 聽他說話的嗓門就能知道 這里沒有優劣可言 誰也不能說 秦腔比湖南花鼓難聽 也不能說 《我家住在黃土高坡》沒有《好一枝茉莉花》動人

寶貝 季節和氣候怎樣影響了南北兩個族群的性格 這是一個很專業的問題 我們先不討論 我想說的是 我們在融入南方以后 對于春天的感覺

南方的初春 除了永恒的綠色之外 還有不能形容的五彩斑斕? 牡丹 玉蘭 月季 薔薇 木芙蓉像大家閨秀 亮相于公園 街道 廣場 植物園 名副其實的映山紅__杜鵑 不單在漫山遍野怒放著 也出現在大街小巷 在東北深山里的野玫瑰 也享受著人們給予它的尊貴 在大學校園和每一個小區里 活得很恣意 很招搖 初春的江南 端的是錦繡如畫

然而 我最喜歡的 還是草長鶯飛的江南 是暮春中的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