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憐

“像失戀一樣?!蔽议_玩笑說。


其實是跟很好的朋友掰了,我甚至都沒得到一個理由。最后一段對話是我困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給她說的“我睡會”,她很溫柔地回了一句“睡吧”?,F在我覺得她在給我道別,不知道是不是在告訴我這句話等同于“你沒錯”。宿舍那會還有點吵,我習慣了,就戴好耳機。明天還有考試,最后一科。等我被吵醒,隨便打開空間,看到一個退出相冊的消息提示。

我和壽喜鍋的聊天記錄相冊。

當時我還有點懵,翻回聊天頁面,備注回歸了客套又冷漠的昵稱,再去薇信,問號后面緊跟一個圓滾滾的感嘆號,更冷漠了。我延長的本能盡情發揮了它的作用,我不傷心,就只茫然。我想有個理由。拜托自己和男人都給她發了短信。我又向湖面扔石頭了,而這次連回應都沒有。


難過可能像蛀蟲一樣,啃了很久,大概過了十幾分鐘,才相當突兀地塌下去,露出一個恐怖的空洞。我的心往下墜,眼淚往里流,往出流。宿舍還有人,我讓被褥把哭喊吃凈,就只剩下一點再也無法平靜的抽搐的呼吸。這就是面對情緒的感覺嗎?抓住我的害怕的手,太柔韌,砍不斷。我的恐懼的猜測成真了,我們的緣分,涓涓細流……我想我需要下樓,找個沒有人的地方。

…找個沒有人的地方。我被干枯的河流沖得東倒西歪,只有這個沖動還直挺挺的,無比真實。我拿了回去的鑰匙和開門的卡,下樓踩的每一步都在配合情緒。下落、下落、下落。我發現我看不到樓梯了。走的時候我身邊流過的是已經結束的時間。左腳,一面想象中的她的笑臉;右腳,一句她說的在乎我。我說過一切都是假的,但是她說得好真。真的真實。一張張,一天天,我幻想的青島之旅,她的肯定或者是批評,我在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情況下被收集、整理,都是她帶來的影響,深深地扎根,和我長在一起,我的一部分。報復式地爆發,把那些堅硬的茫然都扔出去,掉下去,留一團過于柔軟的無用的我。留在原地。翻頁的聲音,淌走了,我的眼淚也拉長,又哭又笑。我不想笑,但想起去年我也正是如此,走的一樣的路。是我把悲傷壓抑得太久了嗎,太粘稠了…糊得亂七八糟,臉上,鏡片上,心上,變成無奈,變成美好的尸體。它甚至都算不上痛苦,不是深入,就是經過,經過我…經過我。


我想有個理由。坐在那里的我一直在想。我打電話,嘟一聲,沒有接,說是通話中。我怕她在上班。小心翼翼研究幾個數字,確定已經過了那個時間。再打。嘟的時長都一樣。距離…我搜索了原因,顯示,這種情況是已加入黑名單。距離,更遠…更遠。好遠。

我本來沒那么幼稚的,比如相信心的貼近可以超出身體,比如我們互相在對方的筆下就能足夠親密,比如你曾經跨越五百塊錢高鐵票的靈魂免費又珍貴地靠在了我的肩上?!热缥艺娴南牒昧烁阋黄鹑タ春?,有秋千的海,卷卷滔浪就蕩在腳下。像小說里一樣,我們……我們真的差一步。我還在堅持不懈地發送申請,卑微到可憐的句子,我真的覺得好下賤,換來其它軟件被拉黑的提示相繼傳來,我想她可能真的很討厭我。這個樣子。我也討厭。但是沒有辦法……她要拔根而去了,熟悉了那個形狀的血肉,好空白。五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在這個范圍里和我達到這種關系的,只有她一個,你長在我的心里,最憐惜的那一塊,先是超脫了全部的時間,再走出了我的時間。


坐下來反而沒感覺了,我和自己之間,她帶來的真實也隨著她本人離開之后,我麻木地給其他朋友解釋一切,越說越覺得可笑…我可笑。男人來了,問我要不要喝點酒。聽到他腳步的瞬間我開始落淚,等他坐下,伏在他腿上,干嘔一樣的宣泄。我難聽地哭,哽咽。這里坐不下去,蚊子太多,買了酒才感覺餓,我木木地在食堂坐著,他就坐在對面耐心地等。直到我回神一樣地環顧四周。

十分鐘后我一邊吹著勺子里燙嘴的花甲粉絲一邊語無倫次。我說你知道嗎我真的想我們會做很久很久的好朋友。我沒給他說話的機會,他看上去也不想說什么,就沉默。我咽下一團煮得有點軟爛的粉絲,繼續說,我真的想跟她去看海。

我的鼻腔開始泛酸。我記得她給我說了很久。“她甚至說了永遠?!狈劢z燙得我舌根發癢,語氣變質似的夸張。和真的一樣。

“沒準你可以聽你另一個網友說的,多和現實里能見到的人保持多的聯系……”男人說。

我笑了一下,把滾到嘴角的眼淚隨便擦了擦,“我大一就這樣。”我把剩下的啤酒一飲而盡,“所以這是我第二次走那條路?!敝傅氖俏蚁聵亲呦虻人牡胤降哪菞l路。

他有些著急:“那你可以換一些人——”


“我不敢。”我把他打斷了,搖搖手里的空的啤酒瓶。實在不想笑,但實在太可笑了。我感覺自己又在笑,眼淚干掉之后像皮筋一樣扒著嘴角往上扯,承受不了難過的重量的時候就啪的斷掉,僵硬的茫然又回到我臉上。太可憐,他眼里開始泛光,淺淺的。

你哭什么?我明知故問。我知道我現在看起來多讓人心碎。

他打了個幌子,但騙不過我。就別過頭,沾濕了紙巾:“看你這樣心疼?!?/p>


寫到這里實在不想說了。我文字里的故事沒辦法延續,但生活總是要延續的。還有個更搞笑的事,男人不是第一次見證我這樣,上個人,比認識壽喜鍋更久,記憶太遠,想起來也淡淡的,一樣還是難過。毫無預兆的分別,我寧愿承認是自己有錯……我本來就不擅長怪罪別人。尤其是朋友。哪怕是曾經的朋友,那也是朋友。

記吃不記打。我給自己的評價。至于男人說的。嗯,我想笑……也想哭。不會了。我是說,我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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