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生是個膽小鬼 第三章

又名《莊生講鬼故事》,恐怖指數3顆星。

想必很多人都曾聽過“莊周夢蝶”的故事,但是此莊生不是發浪漫主義的夢還能變蝴蝶的莊子。

此莊生是2000多年后生于現代的無名作者一位。

這個莊生同莊子一樣喜歡冥想,而且很容易,想著想著便睡著了。

不同的是,莊周夢蝶,莊生卻是在睡夢中經歷一場又一場的險遇,莊生自發現自己有這個天賦之后,便開始將經歷記錄下來連載在網站上頭,得以自食其力。

莊生夢里的主角都叫莊生,但是夢里的是莊生,有時候又不是莊生。

莊生發夢,夢不會平平無奇,可能驚險無比,也可能突然轉折,奈何莊生是個膽小鬼,每當到了生死關頭,他便會福至心靈,血沖上頭,想出一轍,逃了死生大關,眨眨眼,帶著一身冷汗,坐起身來。

夢日復一日,莊生的夜晚又開始了……


第三章 一畝地

與往常一般無二的夜,莊生又做了個荒誕不經的夢。

正是春光大好時,莊生與幾個朋友相約一起下鄉過周末。

莊生一個叫小五的朋友起的頭,同時負擔著組織活動的事宜。

誰料大家都收拾好行李上車正要出發,小五突然接到電話說約定的農家樂因為用電原因遭了火災,沒法去了。

七個人不免心灰意冷,正打算打道回府,小五突然“好了,好了”一拍大腿,告訴大家有一個新開不久的農家樂也在那兒附近,正趕上還有位置,他已經跟人家訂好了。

一行人有了去處游玩放松,又振作起來,一路嘻嘻哈哈開車抵達了那個叫“明鄉”的小地方。

按照導航沒走多久,就找到了“好再來農家院”,占地一百多平的雙層小樓,周圍都是郁郁蔥蔥的樹,陽光下投下姿態各異的影。

進了屋里,只見四處墻角擺設著盆栽花卉,墻上掛著柳樹抽枝的裝飾畫,另一側竟貼著一些外國明星的海報……不倫不類,中西混搭的風格。

幾人看到紛紛取笑,還拿著角落里躺著的白色大貓打趣,說那貓左眼一塊黑斑,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貓見到人來,也紋絲未動,只是在眾人離開后忽的轉頭,呲著牙,竟嘔了出來,吐得地磚上一灘綠水,慢慢的,竟消失不見了。


且說莊生和幾個朋友收拾完一起出門轉轉,不一會兒就各自分了幾隊。

飯館老板大劉跟俏俏夫妻倆,攝影師謝丹跟小演員李萌一對情侶,莊生、小五和姜菀。

外面雖然不是什么江南小橋流水,但空氣比那大城市好上百倍,天兒也藍藍的,望見就叫人心情舒暢。

莊生這一隊選了另一個方向一路往前走,這三人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一起玩耍毫無芥蒂,只是最近卻各懷心思。

莊生喜歡姜菀已經許久,卻一直不敢告白,這心思埋在心底,竟是誰也不曾知曉。

而小五呢,同女友分手兩個月,家里面催的急,觀察觀察一來二去,竟盯上了姜菀這棵窩邊草。

他一心想讓莊生打掩護,組織這場農家樂也是為此,只是因為認識太久一時也不好說出口。

這三人說著生活瑣事一路走走停停,小五幾欲給莊生使眼色,正巧大劉和俏俏不知何時也走到這邊來。

于是小五把莊生拉到一旁,說讓他幫兄弟一個忙。

莊生疑惑地看著他,小五先是搓了搓手,反復抿著嘴巴像是牙齒上粘了雙面膠。

終于在莊生要轉身走之前,他一把抓住了莊生手臂,低著頭道:“我想娶姜菀。”

在小五看不到的時刻里,莊生的臉先是煞白,又隱隱的變黑,又轉為怒氣升騰的一股紅。

莊生一言不發,小五不知道他真正想什么,只當他覺得為難,便繼續說:

“哥哥年紀也不小了,家里都催的急,姜菀這不是還單著呢嗎,你就當幫幫哥哥……”

莊生的右手攥緊了,拳頭顫抖著,從齒關逼出一句:“姜菀,是個好姑娘。”

小五捏了一下莊生的手臂,“哥當然知道,咱們都是從小長大的情誼,不然哥也不會考慮他啊。”

莊生沒應,而是一把掙開了小五的手,“你自己去問她吧。”

“哎……”小五欲再喚莊生,那邊已經三步并作兩步走遠了。

莊生又回到人群中,俏俏側著頭看他,“你倆說什么悄悄話呢,還要背著我們。”一旁的姜菀也面帶笑意地看過來。

“沒…沒什么。”莊生低著頭,竭力壓住心里起伏,不想被人識破。

這時小五湊了過來,一只手摟上莊生的肩膀,“是沒什么,不過是我這弟弟單身久了,拜托我給他介紹女朋友,”

見莊生扭頭瞪過來,小五一呲牙笑道,“你看,還說不好意思了。”

大劉笑道,“我們七個人里不是還有姜菀陪你嗎,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老劉,誰讓你扯上我姜菀妹妹了”,俏俏豎著柳眉,上來就捏著她老公的耳朵,大劉只得連連拱手求饒,一面說著不敢不敢。

只看姜菀眉眼低垂,也是陷入沉默的樣子,其實她不久前才剛剛結束一段糟糕的戀情,前任劈腿還理直氣壯,對她拳打腳踢說他又不愛他有什么資格管束他。

姜菀是傷心難過了一陣,可其實她也知道,自己的心并不在那家暴她的人身上。

她一直以來喜歡的人就在她身邊,可她看不出人家的想法,擔心戳破了朋友都沒得做,便將感情始終隱藏在心底。

幾個人想法重重,漸漸沒了心思繼續逛,這時前方突然傳來聲音喊他們的名字,原來是李萌那對叫他們過去看看。


大家走過去,望向他們手指的方向,很是吃了一驚。

只見,都是種植著蔬菜的黑棕色沃土的地界里,有一塊被圍在了中間的地,格外與眾不同,那土壤在傍晚的日光照射下,泛著紅色的光,又像是朦朦的紅霧。

七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近了去看,看到那大概一畝來方的土地皆是米白色,跟周圍的黑土比起來顯得營養不良。

而那紅霧更是蹊蹺,俏俏膽子大,彎腰伸手想去摸那土壤,剛要觸到那紅霧,那東西竟似要躲開一般,往旁邊散去了。

他們都走近了看,只得莊生和姜菀跟在后頭,莊生走在姜菀前邊,說:“小五他有件事想要問你。”

姜菀抬頭看了看眼前瘦弱筆直的背影,突然,氣就不打一處來,“有什么話,他自己來問就好,還需要你這個傳聲筒嗎?”

莊生被激得口吃起來,“我……我……”

“接住了!”兩個人都正煩惱著,卻不想前方突然砸過來一個東西,莊生一回身,那碗大小的硬物砸到了他的肩膀上,又咚地掉到地上,滾了滾。

莊生抬眼看過去,發現小五笑嘻嘻地望過來,再低頭看那丟過來的東西,長得奇形怪狀,似個扭曲的土豆,還是個紫色的,有幾處地方已經發了芽。

大劉輕推了小五一把,“別老開玩笑,就你不是個好東西。”小五倒是也毫不在意,還附和著點點頭。

這邊俏俏他們喚著姜菀莊生過去看,說是在地里發現了很奇怪的東西,幾個人紛紛撅著蹲在那里,只見那米白色土壤下好似有什么在動,拱呀拱的。

大劉兩只手一把按住,揪著底下那貌似根系樣的繩狀物拔了起來,拽啊拽的,一連拽了半米長,撣掉那物上的泥土,那最頂上的圓球物體有乒乓球大小,外緣一圈白。

再扒下去一旁的泥土,中間又是一圈黑,倒有點像是……

蹲在一旁的李萌不自主伸手去摸,口中喃喃,“這…好像個眼球啊。”

大劉本來心里就有點納悶,再趕上這話,隨手就把那不知是何物的球拋到了一邊,撣著手上的泥,扯著俏俏要站起來。

李萌本就是個不知輕重的性格,再加上當上十八線小演員后,硬要凹自己戲精的人設,有得玩自然不肯放過

“劉哥莫不是害怕了,說不定,剛剛那還真是人的眼球,這里或許曾經就是一片殺人犯的埋尸地……”

大劉咳嗽了幾聲,掩飾剛剛的尷尬,“都是假的,應該就是小孩子的玩具,不小心丟在這里時間一長就蓋蓋住了。”

“我覺得也是,”俏俏這時倒是護夫起來,“我看這里也沒什么好玩的,我們回去吧。”

大劉夫婦離開了,李萌頭也不抬,眼睛還在盯著那土地,時不時用手去蓋住,又挖了起來,她的攝影師男友舉著攝影機拍個不停。

眼見著李萌他們還不肯罷手,莊生勸道,“這是人家種的地,就算是塊荒地,我們不過是出來玩的,還是別亂動比較好。”

李萌說,“好好好,我的大好人,要么過來一起看,不然就回去休息。”

任是個傻子也聽得出這言外之意了,姜菀扯扯莊生的袖子,說她想回去了。

一旁站著的小五是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竟是選擇了留下,和李萌他倆一起在那尋找這地里的“文章”。


大家各自回了房間休息,太陽落下不久,陸續出了門在小樓前的一片空地自制燒烤。

燒烤架、火炭什么的都是農家備好的,他們開車自己帶了點想吃的生鮮,這一會兒都拿了出來。

剛支上架子,李萌他們三個人就哼著歌回來了,小五和謝丹手里還一齊拎著個編織袋,說是他們從農家那里采了些菜和野貨。

幾人洗洗手也坐上前來,小五端了一個大盆子,里面都灑滿了調料,看不出是什么東西。

把菜啊肉啊什么的,都串上了簽子考了起來,不一會兒只聞得燒烤架上一陣異香,竟是小五放在上面的圓圓的東西散發出來的。

那物已經冒了油性,滋滋作響,李萌搶先一步夾走放到盤子里,卻是遞到了大劉面前。

“劉哥,之前是我出言不遜了,實在不好意思。”攝影師男友也在一旁說道。

“她就這個脾氣,看誰都刺,劉哥您吃個燒烤,咱就當都翻篇。”

要說大劉這人哪哪都好,就是介意別人說他膽子小,但本身他心軟再加上對方已經給了臺階,也就擺擺手說沒事沒事,將簽子送到了嘴邊,一口咬下半塊。

那東西本來就有一股奇香,不知道是本身就有,還是燒烤激發出來的,大劉只覺得味蕾像炸開了花,那味道奇妙的讓他覺得舌頭都跟著化了。

一旁的俏俏看著大劉那有點呆滯的神情,湊上前去,把剩下半塊拿起來吃了,這吃下去,她臉上的表情也跟著木起來,好一會兒舔舔嘴唇感嘆:也太香了吧。

大劉還在那兒咂摸著,俏俏問道,“那是什么丸子,還有嗎?”

李萌他們幾個對了個眼色,但眾人都未看出,李萌說沒了,就那么一個。

俏俏臉上露出遺憾的神情,不過還是轉攻燒烤架上其他的東西了。

這一頓燒烤吃得熱鬧,初秋微涼的天氣里,愣是每個人吃得都滿頭大汗。

李萌和小五他們拿來的好些東西,吃起來倒是比超市買的味道好很多,反襯得其他食物讓人味同嚼蠟了。

夜漸漸深了,幾個人嬉笑玩鬧一番,先后都回到了房間里。

而他們沒有看到的是,窗外那片空地早已撲滅的火堆上,茲拉茲啦地竄起了藍色的火苗,一簇一簇的,好不駭人。

一場好戲,終于,要開幕了。


已經熄了燈,大劉和俏俏躺在床上,大劉忽然感覺有東西在摸他的大腿,他盯著自己的手機屏幕,眼都沒眨道,別了別了,這在外面呢,咱早點歇著吧。

那邊兒俏俏卻沒出聲,手上動作倒是不斷加快,用指甲狠命一摳,竟是把大劉從床上疼得摔到地上。

大劉是一邊兒捂著屁股,一邊揉著腿,緩緩站了起來,嘴里嚷道,“你摳我干什么,你這什么驢脾氣”,一邊說著一邊按開了燈。

只見俏俏捂住眼睛,帶著睡意嘟囔道,“大半夜的你吵吵什么,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將枕頭一把丟了過來。

大劉三兩步走了過去,掀開被子道,“明明是你不讓我睡覺,大半夜的你摸我大腿還不承認。”

大劉本來怒氣沖沖,但看到被子下的畫面,渾身一顫,俏俏的身下壓著一只小孩子的手,緩緩地抬起來對他晃了晃。

他以為自己眼花,可是眨眨眼睛,一切都沒有變,雖然嚇得腿都軟了,但大劉還是上前一把拽起了俏俏。

俏俏撞在了他懷里,正是要發脾氣,肩膀卻被大劉捏住轉了個方向,看到了床邊,她本來躺著的地方跪靠著個小孩子。

一張臉皆是血污,身上破破爛爛,半只手臂就橫在床上,那小鬼從床上拿起手臂,往身上接口處一按一擰,那扭曲的手臂便垂下來。

大劉和俏俏驚得目瞪口呆,渾身打顫,“被你們發現了呀”,小鬼明明沒有開口,可那突然出現的聲音卻一個勁兒地鉆入他們耳朵里。

小鬼一手按著地板,站了起來,歪著頭向他們走進,大劉和俏俏往門邊移動,剛打開門鎖,俏俏鉆了出去。

大劉一只腳邁出去,卻感覺另一只腿像被灌了鉛,怎么也拖不動,他轉頭一看,那小鬼抱著他的腿,一把將他拽回了屋里。

燈咔嚓咔嚓閃著,小鬼的面孔越來越近,最后一絲光亮也滅了,小鬼向大劉伸出手:還我的眼睛……

男人慘叫不停,但聲音似乎被房間困住了,外面什么也聽不到……

俏俏一路跑到樓下,才意識到大劉并沒有在身后,她本來膽子很大,卻被剛剛的一幕嚇慌神了,頭發蓬亂,赤著腳在走廊停住。

她去敲其他人的門,用上了吃奶的力氣,但并沒有人回應,似乎都聽不到她的求救。

她挨一扇門地敲,只感覺走廊越來越長,敲得雙手都是鮮血直淌,滴答滴答流進了地板縫里。

直到一雙少了拇指的腳,停在了她面前……


李萌和男友正玩著吃雞,突然被告知網絡不好已下線。

李萌怒地一撅嘴把手機丟到一旁,男友倒是很有眼色,趕忙上前一口一個心肝寶貝兒地叫著。

雖然他早就鄙夷李萌這十八線小演員的公主病難伺候,想著月底就把她甩了,但這次她邀請他出來玩,又是住一個房間,便又想不如好好珍惜這次機會。

他略帶薄繭的手,覆上李萌那穿著蕾絲短褲的腿,一個翻身把她壓在了床上。

兩人纏繞親吻地喘不過氣來,像是難舍難分的兩條蛇,男友突然伸出手把床頭燈關了。

李萌不滿突然被打斷,嚶嚀了一聲,實際上只是男友不想她看見他腹部的紋身。

那里紋著他初戀的名字,他怕疼便一直沒洗掉,要是讓李萌這么個占有欲極強的女人看見,估計又得挑事。

兩人正赤裸相見快到緊要關頭,李萌突然感覺自己后背涌上一股涼意,她欲往男友懷里靠,可是卻有一股蠻力,突然從背后抱住了她,一下就把他從床上拖了下來。

有兩瓣嘴唇一直從她的后背游走到她的脖子、她的臉頰,她無法動彈,甚至說不出話,慢慢地,她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在慢慢冷卻……

而床上,她的男友似乎并沒有意識到身下女人的離開,床頭燈不知什么時候亮了,他就在那朦朧黃的燈光里,和空氣纏在一起。

李萌做的歐式雙眼皮下,眼仁兒瞪得很大,有一股力量讓她無法合眼,即便酸澀到涌出淚來,她的目光始終朝向那張大床。

男友臉色通紅,攥緊了床單,一下又一下的,似乎他身下真的有個女人。

李萌覺得他瘋了,要不就是自己瘋了,漸漸地,她身后由親吻變成了撕咬,兩只手在她身上蔓延,最后朝她的胸口抓去……


姜菀翻來覆去睡不著,不知道是換了床還是什么緣故,想給那個人發消息,但又一想不如當面問的好。

她在睡衣外頭披了件外套,梳了梳頭發,剛要開門,門外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姜菀以為是那個人,有點驚訝的打開,結果看到的卻是小五。

小五靠在墻邊上,將指關節按得出響,抬頭看了她一眼,聲音低沉道,“姜菀”。

姜菀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雖然本就蓋的嚴實,“有事嗎?”她抵在門口不想讓他進去。

小五突然動作,雙手要按住姜菀的肩膀,但他沒料到姜菀本就學過跆拳道,加上心里此時正敏感著,一個側身就躲開了他,反而是他站立不穩險些摔到地上。

“沒事就回去吧,這么晚了,我要睡了。”姜菀極快地吐露出這句話,盯著小五大有把對方逼走的氣勢。

小五卻還是不肯放棄,剛說了一句“莊生他……”,聲音便被女人凄厲的慘叫聲蓋住。

那聲音活似撞到惡鬼,被撕裂了喉嚨,扯出腸子,將皮肉一塊一塊撕開來,那種痛楚的深刻程度難以言喻。

姜菀朝聲音發出的地方跑過去,小五猶豫片刻,姜菀已經消失在拐角處,他便去另一個方向想找大劉他們一起。

距離那處大概兩米遠,姜菀便看到了一個躺著的身影,藍色睡衣被染得發黑,那身體已經不出聲音了,姜菀小心翼翼地走近,只覺得那半張臉越來越熟悉。

躺在那兒的竟然是俏俏,她的身上滿是抓撓出的傷口,而且,她的一條腿不見了。

姜菀跪下去,看著那血肉模糊的一片,眼中也涌上一片紅霧,不由得伸出手去,她心中有個想法一直冒出來,俏俏的腿該不是被活生生扯下來的吧。

是誰?誰會有這樣的力量?大劉呢,為什么不在?

她伸出手去試探俏俏的鼻息,身體還溫熱著,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她幾乎是從心頭涌上一股怒意,攥緊了拳頭撐著地站了起來,卻一時不知道往哪里走。

這時候,小五和披著衣服的莊生趕來了,看到這場面也是驚的后悔一步。

只是卻沒有那么驚訝,莊生問了一句,“俏俏還活著嗎?”

姜菀閉上眼,緩慢地搖了搖頭,淚水還是不可遏制地流了出來。

莊生說,“我和小五剛剛去找了大劉和李萌他們,大劉的房間怎么也開不開,房東的門也是,李萌……也死了,心臟被掏走了,她男友謝丹還在,只是四肢癱軟,對剛剛發生了什么全無記憶。”

莊生看著姜菀,“現在有兩種可能,要么是謝丹騙我們,他殺了李萌和俏俏,要么是這是家黑店,店主用了迷幻劑之類的,想偷我們的器官去賣。”

小五啐了一口,“媽的,老子出來玩,還遇上這樣的事。”

姜菀看著他們兩個人,目光一個個鎖定,肯定地說到,“謝丹沒有那個本事,同時殺了兩個人,店主想拿我們的器官也不必用這種方式,問題肯定出在別的上面,但是我一時想不到。”

莊生看著姜菀頭疼的樣子,一只手扶住了她,“我們再去看看大劉怎么回事吧”。

他們沿路上撿了些趁手的東西,以預防萬一出現的東西,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接下來的一切,都是他們難以抵抗的。


三人走到了大劉房間門口,卻是怎么也擰不開門把手,想了想,姜菀讓莊生和小五靠邊,她后退幾步,突然發力,一腳踢上房門。

房門可能年久,加上姜菀的大力一踢,咔嚓幾聲裂開出了一條縫,三人用力一推,門就順勢倒下了。

屋里的場景令他們都站住了,滿腔的血手印看得人發毛,大劉身體迎面倒在門口,手臂往前伸著,身下拖出長長的印記,能看出死前的掙扎,他一直向往門外爬……

他的一雙眼睛,都被挖走了,臉上嬰兒拳頭大的血窟窿,訴說著死得凄慘。

他們站在那的片刻,大劉的身體像突然覆上一層螢火,無聲地燃燒,快速的化作了一灘綠水。

三人驚得說不出話,小五更是冒著冷汗,身體控制不住地在抖,無意思的字句吐出來,“死了,死了,眼球,拿走了”

三人關上門退了出去,只覺得身邊處處是危險,不知該往哪里躲。

路過走廊的時候,發現俏俏的尸體也已然不見了,取代的是也是一灘綠水。

莊生提議,到一樓大廳去,把燈都打開,報警等警察來,實在不行就往外跑。

姜菀雖有異議,卻也想不出什么辦法,而小五則是快散架了,冷汗大塊地從他身上透出來,險些一腳踏空摔下樓梯。

姜菀他們扶著謝丹和小五,到一樓的沙發上癱坐著,整理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莊生突然記起小五說的話,他轉過頭,問小五“你剛剛說的眼球什么意思?”

“我……”小五低著頭,盡管此時無比重要,話就是梗在喉頭說不出口。

“眼球?我們在地里發現的眼球嗎?”謝丹問道。

小五意識到要暴露了,趕忙朝謝丹使眼色,不想謝丹卻完全沒看見。

“我們在今天下午遇到的那片地里,挖到了像眼球一樣的東西,還有其他長得很像心臟像身體部位的,看著好玩就拿回來了。”

“然后呢?”,姜菀焦急地問道。

謝丹似乎也是意識到什么不肯說,扭動著身體,莊生把他一把按住,姜菀則攥著拳頭在他面前。

謝丹閉緊眼睛在抖著,小五突然開口了,“你們別逼他了,一會兒尿褲子了。我來說吧,我跟李萌謝丹他們把地里的東西拿回來,處理了一下就拿上了烤架……”

“你是說……我們吃的那些野貨,是那地里挖出來的?”莊生瞪大眼睛看著小五。

小五死心般的點點頭,“是。”

莊生一把揪起他們的領子,“你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謝丹顫抖的聲音從那邊傳來,“我們也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我們本意只是整蠱一下,沒想到……”

“沒想到,俏俏他們都死了!你們……”姜菀因為好友突然喪生又急又怒,竟被氣出了淚。

“姜菀,我們眼下最重要的是活下去,不能坐以待斃,我們現在開車離開這兒。”莊生握著她的手道。

“可是俏俏他們……”姜菀帶著哭腔道,小五喊道,“他們尸體都化成水了,你還管他們。”說罷,起身就往外走。

莊生一手攙著謝丹,一手抓著姜菀,“走吧。”

離開之前,姜菀回頭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看到有三個高矮不一的黑色影子,從二樓樓梯那邊映了下來。


車門大敞著,幾人進了車里,小五鉆進駕駛座,卻發現車鑰匙并不在里面,無法啟動車子。

他憤憤地踹了一腳油門,正要告訴眾人,不料車子卻動起來,一直往前開去。

他以為車是出了什么故障突然好使了,轉動著方向盤卻發現并不是那回事,有什么東西,控制著這輛車,一直往前直愣愣開去。

小五大喊起來,說出車子失靈的事情,幾人想跳車逃跑,可車門關的嚴嚴實實,就這樣掙扎慌亂中,沒多久車子左搖右擺撞上了什么,突然停住了。

大家不敢動彈,但是車門卻一下從外面打開了,有男女的聲音一同傳進來,“出來。”

誰也不敢動,直到一個個被拽下了車,謝丹最先倒在了地上,胸口被一個瘦弱的身影踩住,那身影蹲下去似乎是在打量著。

莊生后退兩步,頭跌在了一塊石頭上,他借著月光,看到了一手血。

而這里……是那片菜地?

身體的疼痛讓他更清醒地看清眼前的畫面,一個瘦弱成柴火棍兒一樣的女孩,一只手緊緊掐著姜菀,看起來更健康還有拳腳在身地姜菀,卻毫無還手之力,只是手腳并用掙扎著,咳嗽著。

小五則失去意識被人拽著左臂拖動,一直拖到了那個女孩腳下,女孩看也沒看,就狠狠地踢了一腳,踢得他醒過來,側身吐著血沫。

莊生搖晃著往女孩的方向走,“放開她。”女孩轉頭瞪了過來,莊生看見一雙幽幽的綠眼睛,里面黑色的眼仁兒像凝固了的墨。

莊生欲去扒女孩的手,這時菜地另一邊穿來沉重的腳步聲,女孩突然一把甩開姜菀,莊生撲過去做了人肉墊子。

姜菀咳嗽著難以平靜,莊生也是覺得半邊身體都麻木了,他們都看到,一個龐大的身體踏著步走來。

那像是個……人緣?渾身的白毛,難以看出人類的樣子,會和女孩他們打起來嗎?

只見那女孩朝前跑了幾步,竟牽起那白猿的手,喊道爺爺。

完了,希望再次落空了,莊生不免覺得灰心,姜菀已經恢復不少,扯著他暗示他往后退。

白猿卻前行一直走到了小五身邊,一把掐著他的身體把他提了起來。“你們一個都走不了”,他說。

“為什么?”姜菀雖然害怕但還是帶著懼意朝白猿喊出來。

“為什么,那就要問問你這個好朋友了”,白猿把小五又重重摔在地上,“本來沒想把你們都解決掉的,但是……但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你們既然攪到一起,就說明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不如,都一起作伴罷……”白猿笑了起來,那幾個女孩也跟著笑起來,窸窸窣窣地,像是從漏風假牙里發出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很是瘆人。

“他,他做了什么,既然非要我們死,你也該給我們說個明白。”莊生道。

“這小子,五年前,在這里開車撞死了我的孫子孫女,我就只有這么三個孩子了,但是都被他……”白猿說著說著生氣了,狠狠地跺腳,往小五身上踩去,只聽得慘叫連連。

“可是,他犯了罪,你可以去告他把他繩之以法啊…”姜菀一邊說著,一邊慢慢自己也猜到了結果。

是的,小五家境優渥,更是被父母捧在心尖上,他們怎么會讓命根子進監獄呢。

“他是沒有被抓,我倒是差點被他雇的人打死,我回到村子,連孫子孫女的全尸都看見,只被通知領了骨灰。”白猿坐在了地上,似乎陷到了痛苦回憶里。

“但是幸好,幸好我想起了祖上傳下一門秘術,只要找到一片特殊的土地,將他們的骨灰撒進去,我就能夠為他們重塑身體,就像哪吒的蓮藕身一樣。”

“我割去了我的皮膚作為養料,日日夜夜照看這片地,我在為他們尋找動物尸體的時候,你們來到了這兒。”

“你們都做了些什么好事啊,你們一口一口吃掉了我孩子的眼睛、鼻子、心臟……你們,不可饒恕!”

白猿按著小五的身體,只見那血一層層往下蔓延開來。


一聲貓叫傳來,竟是之前住宿地遇到的臉上帶了黑斑的白貓,喵喵地叫著往白猿身邊走去。

白猿的手覆蓋在貓頭上,“這小家伙也貪吃,還啃傷了幺兒的腳,但是看在它帶我找到你們的份上”,白猿沒繼續說下去,而是闔上了貓的眼睛。

白貓躺倒在地上,最初手腳還動著,只動了幾下都停住,沒幾秒就化成綠水滲到地下了。

小五還在壓著嗓子喊“救我”,白猿輕蔑地看了他一眼,要是我的孩子活到這年紀,都該結婚生子了,我還給她找個聽話的丈夫來著,只不過,”白猿說著,突然一跺腳踩上了小五的脖子,“你不配”。

之前踩著謝丹那個小孩抬頭看過來,白猿說道,“那么個銀樣镴槍頭,你留著當玩具吧。”

小孩開心的笑道,“謝謝爺爺。”他一點點靠近了謝丹,只聽得男人慘痛地嚎叫。

在這樣的嚎叫聲里,莊生和姜菀一步步后退,不斷加速,甚至跑了起來。

但沒幾秒鐘,白猿就趕了上來,大手一揮,將兩人推到了一邊。

莊生吐出一口血,默默地移動,把姜菀擋在了身后。

面對眼前有兩米高的白猿,總是叫人心驚膽戰的,但莊生還是把話說出了口。“我們確實不知道那敗類干的事,今天受到波及,權當是我們點兒背。但,和您打個商量,讓她走,拿我的命去吧。”

“莊生,”姜菀搖著頭,試圖拽開他的手臂,卻拽不脫。

“我必須,讓她活著。”莊生堅定道。

“可我就是要拿她的身體給我孫女用,你能怎么辦呢?”

“我就算死,也會和你們抗爭到底。”

白猿笑著往前,卻被女孩叫住,“那邊叫他留下,替爺爺守著這片地吧。”

“嗯?”白猿扭頭看了女孩一眼,莊生同時按住姜菀的手交換神色,兩人無聲中已經告訴了對方,自己的答案。

但這個答案,并不是莊生希望的。

莊生尚未預料,姜菀突然扶著他的手,一腳踹上了身后的樹翻身暴起,去勢極盛地揣上了白猿的頭。

白猿身子晃了兩晃,一手扶在地上支撐身體,兩人趕緊落跑,女孩見白猿無恙,追了上來。

莊生牽著姜菀往前跑,兩人一路磕絆終于快跑出那片地的邊界,只是女孩還是追了來,就定在他們身前,看著這段無謂的抗爭。

莊生跌在地上笑了,姜菀也跟著笑了,看來還是要命喪于此了,莊生望向姜菀眼里。

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婚禮現場,看著姜菀穿著潔白的紗,一步一步的邁過紅地毯,微笑地向他走來。

他看見自己牽起姜菀的手,為她戴上了婚戒,他甚至看清了姜菀眼角笑出的魚尾紋,一漾一漾地,像是湖間小魚跳出的波紋。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和畫面里的聲音重疊,我承諾我會愛姜菀,不論生死。

他看見極刺眼的白光,范圍越來越大,一直吞噬了他,他看到了白猿就在他眼前,他伸出手往前抓去,把什么東西捏碎了,稀里嘩啦的聲音響起。

他還聽到了姜菀在叫他,“莊生,莊生”,“莊生,醒醒”,“莊生……”


電話鈴聲響起,莊生被吵得睜開眼,手里捏著一袋已經稀碎的蘇打餅干。

他把餅干松開,接起電話,“喂”,手機對面的聲音很是兇猛,“小莊生,你姐我到門口了,出來接駕啊。”

啊?莊生才意識到,好像他表姐上周說要來這邊,順便來看看他?居然就這么遺忘了。

莊生揉揉腦袋,連聲應和,快步往門口走去。

至于今天做的夢,閑下來再記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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