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候診中。

聽見旁邊閑聊：

“哎，你也來看楊醫生嗎？你排第幾？”

“第三啊，你呢？”

“喲，你多早來，能排第三，厲害了！網上掛號吧？”

“網上搶不到，我凌晨三點來的。我家小孩咳嗽，說這醫生神了，三天能見效、五天能痊愈。我開車來，在車里睡。”

“對，治咳嗽，管用。還有不吃飯，也管治。我孫子就服他，其他人看不行，就服他。哎呀，昨天降溫，你不冷啊？”

“冷啊，車窗又不敢關死，能治好也值得了。冷感冒吃片感冒靈也就幾塊錢的事。你幾號”

“真是天下父母心啊！你不上班啊？”

“嗨上班算個啥，請假唄。也不能不管呀。晚上一睡就咳，還吐。怎么也止不住，睡也睡不了。一家人都醒著。白天大大小小都沒精神！只能請假了。還別說，我昨晚在車上睡可真香。哎，你排第幾啊？”

“我十三。下午第三個。這醫生每天只有二十個號。可稀罕了。”

“下午第三？下午你現在來？”

“遠啊，離得遠啊。我兒子兒媳婦上班，管不上。我打聽過這醫生好，我帶孫子來找他。帶上面包水就來了。坐個車，兩個半小時就到了。你不知道吧，這下午看病啊也得見著人，要是你只壓個病歷在，別個會插隊知道吧？你得在，得聽著姑娘喊你娃娃名字了，你得答應，告訴她你在娃娃也在。這才給你放病歷呢。別說我不教你。”

“呦，您老真能耐！行家呀！謝謝您了，哎您哪來的號啊？”

“頭一回我來，沒排上。我就問人吶，那人說得排隊，上網也行。我就用網上的號。”

“上網哪行啊？我就沒搶到。我和媳婦兒倆手機盯著，一開號就搶，都沒搶著。您老真能耐！”

“嗨，這都沒聽明白？讓人給你搶，你再問他買。”

“喲！懂了。多少錢一個？我孩子下回還得復診呢。”

“你自己問吶，那個黃衣服的，自己去。”

“哎，謝謝您老啊！我去問問。”

我坐在一旁候診，心想這老太太真夠與時俱進的，也知道找黃牛。瞟了一眼那黃衣服的，哈哈，明明就是款式有點娘而且顯得老舊的大便色，哪里是黃色。

……

看完醫生排隊抓藥。看著老太太拉著孫子好眼熟……噢，就是那個下午第三個！小孫子沖著遠處喊爸爸爸爸。天下父母心啊，忙歸忙，還是會抽空來看兒子的。順著看過去，嗯？在哪見過？

那個網上掛號的？他不是穿屎黃色外套嗎？

呃，在老太太手上。她說“快穿上，天氣冷了，一大早來排隊不容易。”

“不冷，媽，您披著。今天賺了點錢，咱坐車回去吧，別走路了。”

“坐啥車！走路好，走路健康暖和鍛煉身子骨。給娃娃買個蛋糕吃多好。走，奶奶給你買蛋糕去！來，奶奶抱！”

我看著老太太的涼鞋，竟聽不見藥房傳來電腦叫我名字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