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外夜夜聽雪,才明白梅花不為任何人怒放-倉央嘉措
十二月剛回到卡村的時候是一片銀裝素裹,樹梢掛滿霧凇,大地也蒼茫的有種詩意的荒涼。一月初再回到這里,地上的雪化得無影無蹤,近海雖然氣候溫和,至今零度上下的溫度仍然可以秋褲不上身,可是冬日的盛景也同時難以得見,也是自然的平衡智慧,哪能叫你通得。
話雖如此,海洋的水汽還是頻繁的化成雨雪降臨,有時寒風打盹兒不及換崗,小雨便淅淅瀝瀝的下一整天;有時寒風午夜夢回催發功力,把雨凍結成雪,可是不久后又睡去,這種情況下,窗外就會出現一會兒落雨一會兒飛雪的變換之景;更多的時候,則是寒風威力不夠,僅僅把部分雨水凍結成雪花,于是卡村冬日常見的倒是雨夾雪這種腳踩兩條船的天氣。此時此刻,窗外正上演“北風勁吹尤無力,雨絲雪花半云煙”的戲碼,這種天氣最好不要出門,路面濕滑,橫吹的風又會把雪拍在身上,好在今日本就不打算出門,落得清閑的在房間里聽雪看書,也算是個感恩的事兒。
書中自有黃金屋,可是古人沒有說黃金屋也是迷宮布局,尋訪不易;書中自有顏如玉,可是顏如玉是宮墻內的鬼影,雷霆電閃的時候偶爾露面,難得一見。現在的課程融合了管理學的宏大和心理學的幽微,聽起來堂皇,學起來冷暖自知,書看的好像大腦都打了節,語言中有繞口令,我強烈建議在書中也增加一門“繞腦書”的類別。
混沌之下,思路必奔逸,此時此景應大為古人激賞,記得讀到過文人的人生至樂,有試茶、閱書、焚香、聽雨、望云、賞雪等。如今人口密度遠超過去,中國人更是一番征服世界的節奏,走到哪里都是,這些樂趣也多少受了些影響,那些沒有受到影響的,也多少有些變化,比如此時,雪簌簌落下,可是因為夾雜雨滴,視覺和聽覺都有逾越。很多作家都喜歡雨夜創作,或者夜讀,也許是喜歡萬籟俱寂的寧定,也或許是感覺自己通過創作參演了這出自然之劇,無論哪種目的,都是雅士的風韻。想想自己,對于雨雪記憶最深刻的就是小時候只有周五和周末可以看電視,于是周五放學如果下起雨雪,又恰巧沒傘,就會頭也不回的沖回家,換上干爽的衣服窩在電視前,屋外雨雪都和自己無關,那感覺可真的開心的要命,可見我這等俗人的命運是從小就注定了,要不然,怎么沒有像他們一樣聽著雨寫作文?
前幾日老友郵寄來的茶葉到手,心中歡喜的很,西方世界的茶大多果香醉人,味道濃郁,不似中國茶的淡雅柔順,一包普洱喝的身心俱醉,綠茶喝的心曠神怡,今天想起來有沒用完的枸杞,丟兩枚下去,紅綠交相映那叫一個漂亮,不經意間,還附庸了下試茶、聽雪的風雅,不過也到此結束,其他雅事兒手頭無道具心中也沒那心思,書看的迷糊,倒是有“焚書”的念頭,可這確實萬萬不可的。
昨日小聚,席間是一位在卡村生根四年的前輩,至今也接近了崩潰的邊緣,看來卡村真的是波羅的海的活死人墓??ù迦说故球湴恋暮?,斯莫蘭地區的第一大城的人民們活出了上海人的驕傲,可真幽默的可愛,有些人更是一輩子都不會離開這個地方。所以,我們說,難怪本國社會安定,家庭和睦,不離故土的人們身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阿呆或者阿瓜,娶進門的妻子不是小花就是小麗,大家都認識了那么久,又怎么會幸福感不高?晚上九點,空蕩蕩的馬路上只有我們幾個人,他們的娛樂生活不外乎酒吧和保齡球,這么寡淡的娛樂氛圍,也杜絕了找一個不愛的人共度一生的可能。
小村的這份固守與安靜屏蔽了很多外在的聲音,在假期的最后兩天安靜的試茶聽雪,也算值得銘記的經歷了,寒風可能被我提到心中不暢,鼓足了勁兒把雨水都吹成雪花,此時已經是雪落無聲,賞雪代替了聽雪,遠在西方,雪中的梅花是不指望的了,倉央嘉措的詩境只能靠想象,可是墻角一直開著的丁香與雪同色,在這海邊的卡村伴著漫天飛雪,散著縷縷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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