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垃圾堆旁發出了聲響,是垃圾被翻動的聲音。她把臉從垃圾桶里抬起,身體帶動著手臂,手中拿起了一個空飲料瓶。凌亂毛躁的頭發下一張臟兮兮的臉,分叉的劉海處露出了一雙渾濁的眼睛。目光漂浮,分不清她眼睛的落點處在何方,只是怔怔的,睜著眼罷了。
她是誰?有人說她是瘋子,有人把她視作空氣,有人叫她神經病,有人看到她抱緊了自己的孩子。她是誰?甚至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除了她的父母。
有人和她說話,她直接走開。有時候走在路上會突然破口大罵,手指著一個方向,眼睛餓狠狠的看著一個點,暴怒的樣子,仿佛只有這時人們才會意識到她的存在,旁人急匆匆的從她身旁跑開,也有人朝她扔石頭,吐口水,大罵她傻子。
時間在緩緩的走著,十月懷胎,眾望所盼。一聲嬰兒的啼哭打破了夜的寧靜。母親如釋重負,父親把嬰兒小心翼翼的抱起,放在母親身旁。
"媽媽~媽~媽"母親長著嘴巴在教孩子說話,"啊~啊"孩子發出聲音。"你說我們的孩子怎么這么大了都還不會說話呢?"母親無助的望向父親疲憊的身影,可惜父親早已沉沉睡去。"哎~"今天的第52聲嘆息。"寶貝我們也睡覺吧。"
思緒飄進了母親的腦海。她5歲了,外表長的和普通孩子沒有區別,但是就是還不會說話。四歲的時候才剛剛會走路而已,而且走路也不穩,跌跌撞撞的。大家都說有這樣的例子,比較晚,沒關系,過幾年就好了,但母親放心不下,心里隱隱不安。
"你的孩子得了小兒腦性癱瘓簡單點就是腦癱。"母親的眼里從不解到呆滯,呆滯到驚恐,驚恐到絕望,短短幾十秒,仿佛已經過了許多年。"醫生,請你一定要救我的孩子!"
"哐當哐當~"幾個飲料瓶和紙盒掉落在地上。母親,沒有說話,拉過她的手,打開水龍頭洗了起來,她洗的很小心,也洗的很用力,好像想把這些年的記憶都洗走一般。母親洗著她的臉,一邊擦擦拭,一邊流淚。十年過去了,巨額的醫藥費已經讓原本就已經貧窮的家庭不堪重負,父親也因勞累過度而離去。而病魔并沒有因此而停下它的步伐。隨著父母逐漸老去,她一天天長大,原本應該和別人一樣,去上學,背誦唐詩,朗讀課文,在明亮的教室里上課,參加六一兒童節。然而這些對她來說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她的世界只有她自己,她的童年在嘲笑,驅趕,被嫌棄和謾罵中度過。她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她不知道爸媽叫什么名字,她不知道什么是家,只知道有一個地方,可以睡覺,可以吃飯,有兩個人會幫她洗澡,梳頭發,會喂她吃飯。這么多年,母親忙時她就自己跑出去玩,時不時帶了一些路上撿的垃圾回來,衣服上都粘著臟東西。母親呼喚她的名字,她偶爾會回過頭來笑一笑,那一刻,母親覺得好像她一直和大家是一樣的,這一切只是一場夢罷了。
"咳咳咳~咳咳~咳~"母親躺在床上,她又不知道去哪里了?前兩天回來的時候身上流著血,不知道是從哪里碰到的。另一個念頭從母親腦海里閃過,卻馬上搖搖頭,不敢去想,都是鄉里鄉親的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吧。有時候你最害怕的事情也許就是真相。
很多年之后,人們早已忘記她,忘記那個走路左右搖晃,忘記那個頭發凌亂,忘記那個在垃圾桶的翻東西的她。甚至開始忘記那件事。
"嗚嗚嗚~"她第一次這樣回家,眼睛里帶著些恐懼,衣服很凌亂。母親發現她好像幾個月沒有月事了,肚子也有些許隆起。一個可怕的念頭油然而生,她戰戰兢兢的抱著她。"是誰?是誰?欺負你呢?"
"已經懷孕三個月了。"那一刻恍然如夢,好像回到了十幾年前的那個夜晚,肚子一天天變大了。"是誰?"母親每天都要問她好幾遍。"咿咿呀呀"絕望一天天籠罩在這個家庭。"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撕心裂肺的哭聲,母親聽到像瘋了般的跑了出去。
眼前的一幕使她心碎了,女兒躺在地上,褲子被暴力的褪去,而站在她旁邊的那個男人,正是鄰居老林,是那個每天從她門前走過的老林,是那個對別人和藹可親的老林,是那個有妻有子的老林。
距老林被帶走已經過了一個月了,村里早就傳開了,老林的妻兒經不住閑言碎語已經搬走。
破舊的老樓,堆積著層層的灰塵,到處掛著蜘蛛網。這里的故事已經成了回憶,成了大家眾所周知的往事,成了偶爾茶余飯后的閑談,他們呢?怎么樣了?去哪了?沒有人知道。
微風依舊在吹,夜還是那個夜,一聲嬰兒的啼哭驚起了飛鳥。故事卻不是那個故事。
這個話題十分沉重,今天聽起媽媽講起村里的弱勢群體,被性侵被傷害的事情。犯罪者認為侵犯精神智力不健全的人是不犯法的行為。寫這篇文章,想讓更多的人關注這些群體,不去欺負和歧視他們,他們的人生已經那么的艱難了,希望這個社會的法律能夠更加的健全,保護每個人的權利,也希望這個社會的健康保障可以更加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