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姬羽來到一片氤氳彌漫，鳥語花香的世界，映入眼簾的是一階階的小路，而小路盡頭是一間屋舍，天空浮著些許云朵，清風(fēng)席卷著泥土的氣息飄進(jìn)花香，一片安靜祥和中屋舍的邊上立著一高高的旗幟，上面掛著旗幡，一個帶著幾分凌厲，幾分儒雅的“面”字讓人眼前一亮。

“回來了？”面館中飄出聲來，姬羽嗯了一聲，心想景仲老頭的面館建在一個異空間，你再怎么找也找不到啊。想著，踏著小路便走進(jìn)了面館，他沒有停頓，繞過一樓徑直向三樓走去。

打開門，一個老頭在昏暗的燈光下坐在軟軟的沙發(fā)上，身體不斷搖擺著，旁邊，幾個黑漆漆的方塊中正在播放著激昂的歌曲。姬羽不知道那黑色方塊是個什么玩意，但他知道這首歌。

“藤蔓和那城墻上早已開滿的牽牛花，在風(fēng)中搖曳目送著夕陽里漸逝的瘦馬，

滄桑的劍影，在霞光里彌散著漸漸放大，夜空中盤旋著的是烏鴉。”

“童話里面的英雄，現(xiàn)實里面的風(fēng)中，當(dāng)惡魔被消滅后誰會把我歌頌，

騎士長槍變沉重，當(dāng)年那抹玫瑰紅，是否在公主心中已漸漸變朦朧？”

“……”

“你天天都只聽這首歌……”姬羽有些無語。老頭抬起頭來，笑了笑，隨手關(guān)掉了音樂，“面送到了？”姬羽聞言點了點頭，然后想了想“對了，那個紫家女孩讓我后天凌晨去謂橋，似乎是她爺爺要見我。要我說這紫家的人……真的沒問題嗎？”

老頭搖了搖頭，“不用擔(dān)心。”

姬羽哦了一聲，然后將裝面的盤子往一邊的桌子上隨意一扔，扭頭走進(jìn)了屬于自己的房間。盤子穩(wěn)穩(wěn)地落在桌子上的一瞬間，音樂聲再度響起，老頭又開始隨著音樂搖擺哼唱起來，他緩緩抬頭，看向天花板的眼神有些迷離。

“早已褪色的大衣，不再上演的奇跡，誰還在乎狂風(fēng)驟雨，躺烏云底

要多急，才能將我洗滌？”

“曾經(jīng)鮮衣怒馬場景慢慢隨風(fēng)已老去，誰還會記得那些淡化到極限的光影？

逝去的情形 是踐踏錦旗時的激昂風(fēng)景，

魔龍在腳底歇斯底里……”

十

姬羽的房間很空，正中間擺著一純白色的蒲團(tuán)，蒲團(tuán)前擺著個靈牌，一張素色的床靠在四面徒墻角落，邊上置一張桌子，桌旁是書柜和衣架。姬羽脫了鞋子，赤腳走在冰涼的純木地板上上，然后再蒲團(tuán)上坐下，看著那靈牌，隨后深深吸了一口氣，洗去眼神中不知道何時涌出的黯然，開始調(diào)息。

隨著呼吸的逐漸調(diào)整，整個世界似乎都安靜了下來，外面的音樂聲在他的腦海中卻是越來越大，從因為隔音墻幾乎聽不到到現(xiàn)在可以聽清每一個字，然后這些音符又逐漸變得模糊，消失不見。

姬羽腦海中浮現(xiàn)了老頭說的話：“調(diào)息，也就是別人所說的所謂打坐，左腿置于右腿上而盤膝，左手置于右手上而凝印，鼻息口呼，心中默念口訣，讓心中更無念想。排除雜念、集中精神、變換氣質(zhì)、吐故納新、升降開合、煥發(fā)先天氣。這時你會有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你可以清晰的聽見血液的循環(huán)流轉(zhuǎn)，心臟強有力地跳動，然后一切都將寧靜下來，心得到前所未有的輕松，此謂之無念無相。達(dá)到這種境界之后方可嘗試接下來的修煉。”

正當(dāng)此時，腦海中卻是再度躍出那一幕幕的畫面，將那種狀態(tài)打的支離破碎。

十一

那個羸弱而又堅強，穿著粗破布衫，臟撲撲的臉上一直帶著純真笑容的男孩似乎再度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哥哥，你醒了？這里是我家，我之前出去買藥的時候發(fā)現(xiàn)你躺在一個空巷子里，好可憐，所以把你帶回來了。哥哥你不會怪我吧……”

“你問我我叫什么？哦，哥哥你叫我牛二娃吧，大家都這么叫我。哥哥你叫什么呢？”

“雞……羽，好奇怪的名字啊。”

“爸爸？媽媽告訴我我的爸爸是一個大英雄，但是爸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因為要去遠(yuǎn)方打壞人而再沒回來了，媽媽說爸爸可厲害了，我好希望我以后也可以像我爸爸那樣去消滅那些壞人啊，不過我還是希望可以見見我的爸爸，小雞哥哥，我是不是很自私啊……”

…………

“小雞哥哥，你快逃，尋仇的人來了，我會武功，我來保護(hù)你！”

“小雞哥哥你干什么，我不能走，我媽媽還在家里！我是一個男人，我不能逃！你放手，我不走！放開！”

“不要！放開我媽媽媽媽！混蛋，我跟你們拼了！”

“哥哥……是我連累了你……你快走！敵人太強了，你忘了我吧，不要為我報仇……我母親已經(jīng)走了，我沒有理由活下去，小雞……哥哥，再見了。”

…………

血紅飄揚在天空，霄霄力竭墜在地上化為光影回到身體，那贏弱的脊梁被無數(shù)刀劍貫穿，一抹銀漣灑下，白衣染血，發(fā)尖斑駁，眸光燃盡了夕陽。

那時的場景如同走馬燈一般在姬羽的腦中不斷地回蕩盤旋著，那一個月前還活生生的可愛的男孩仿佛依然露出純凈的笑容，然后剎那間支離破碎。

“不！”姬羽一口心血噴出，一下子癱倒在地板上，大口地喘著氣，他緊緊地攥著衣袖，一行血淚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