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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七姑六婆們正唾沫星子橫飛著私語著梅花姐的死因時,堂屋突然傳來了哭鬧和物品撞擊的聲音。人們爭相循著聲音涌向了院子,只見梅花姐的母親趴在女兒的遺像前捶胸頓足,用她哭啞的聲音像母狼般嚎叫著,那情形真讓人肝腸寸斷。梅花姐的叔伯兄弟們將梅花姐的丈夫王進扒光上身像押犯人一樣押到了遺像前。此時的王進頭發蓬亂,雙眼浮腫,眼中布滿了血絲,臉上已經有了抓傷的痕跡。我看他那狼狽的樣子,來時的仇恨,已消失殆盡,此時竟是滿滿的心疼。他結婚時俊眼修眉,英俊瀟灑的模樣,似乎是昨天,此時卻被生活之刀割成了這的模樣。
? ? ? ? 他掙扎著、反抗著……梅花姐的叔伯兄弟們將他們的所有憤怒化成了按壓的力量,雨點般的拳擊,尖刀般的語言,利劍般的目光。此事王進那膽小懦弱,身材弱小的母親,撲向人群,哭著喊著:“讓我去替他跪呀!讓我去替他跪呀!我老了,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他還要活人呢!”但她瘦小的身軀相對于這堵人墻,如一枝柳條拂過了磚墻。她身子一軟,倒地大哭:“早知道這樣,當初生了這么多兒子就一屁股壓死算了;要知道做上門女婿這么苦,當初不如把他推到河里淹死??!都是我造的孽呀!我愿意替他去還呀!千刀萬剮也行,一命抵一命也行,你們說咋辦都行呀……”
? ? ? ? 在場做父母的都已是泣不成聲。但前面的打斗聲從來沒有間斷,為了讓王進跪下,梅花的兄弟們撕著他的頭發,用腳踏他的腘窩。在王進掙扎無濟于事又精疲力盡時,他放棄了抵抗,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狼一般地放聲大哭。這一聲,如山洪暴發,積壓心底很久的委屈、郁悶、憤怒都爭搶著沖出了閘門。有的人瞠目結舌,有的人不由自主地抱緊了自己的雙肩,而有幾個酒友竟暗自垂淚……
? ? ? ? 看著這人生百態,我的頭腦完全發悶了。我以為這些情節、這些場景都只會在小說里,在電視劇中,在電影中出現。讓我真實面對時,我希望我在電影里,我覺得我真的是在電影里。
? ? ? ? 這狼似的吼叫突然停下來了。王進突然起身,揮動著胳膊大吼著:“騙子,你們這伙騙子,憑什么讓我跪?你們當自己聰明,你們把我耍了,把我毀了!我是窮,但你們不能把我當傻子,我守著一個木頭,一個干活的機器,她死了與我有關,可是在我上這個門之前,她已經有死的根了呀!她好端端的一個人為什么變成了木頭?變成了機器?你們為什么不把強奸犯告上法庭,???”
? ? ? ? 最后的一問,把所有在場的人都問蒙了,問傻了,把那個蒙了十幾年的窗戶紙瞬間穿破了。感覺有無數支利劍射向了在場的人的心。梅花的叔伯兄弟們、在場的親戚們都瞬間被掌摑了無數個嘴巴,滿臉的憤怒變得青一陣,紫一陣,個個低下頭,用大巴掌遮著自個的臉。
? ? ? ? 我想此刻最痛苦的是梅花吧!最讓她生不如死的丑事還是當著她的面撕下了遮羞布。我似乎看到了她流血的心和無處藏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