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來成都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份工作,在一家公關公司做活動策劃。策劃部分其實不多,大多都是現成的環節,唱歌啦,跳舞啦,小游戲啦,小丑啦,魔術啦,抽獎啦,DIY啦…諸如此類,用PPT組合成一套完整的方案,呈現給客戶。
真正麻煩的是執行環節,各種突發狀況,比如做過的一場趣味運動會活動,我們用來做游戲道具的冬瓜被圍觀大媽看上,想抱回家做菜…因為活動大多在周末舉辦,而場地搭建又常常需要等到商場關門深夜進場,那個時候我就像一個7*24小時轉的螺絲釘,生活中全是工作。我哥那個時候常常說,你這個狀態是要找大錢了吧。但其實我們是一個剛剛成立的小公司,工資少得可憐,離職的時候我還因為幾百塊的提成問題和老板不歡而散。關于老板,后來回想起來卻沒有什么記恨,他們也是第一次創業,誰能保證完美呢?更多的還是記得在兩個老板身上學到的一些東西,在之后的工作中也一直有用。
就這么熬了兩年。我慢慢開始熟悉這個城市,沒那么膽怯,并開始構想自己的將來。用構想這個詞,好像顯得有多么宏大一般,實際上不過是想衣食住行的質量能稍微好一點而已。我并不是一個喜歡做長遠規劃的人,就像我很反感一個面試中的常見問題,「你的職業規劃是什么?」,能有什么規劃呢?不過是做一份能夠掌控的工作,掙一點錢,以便可以做一個不惡心自己的人。在這個標準答案大于一切的社會里,很少人敢理直氣壯地說,我沒有規劃。
諷刺的是,我這樣一個幾乎只考慮自己當下感受的人,卻成了一些選擇標準答案朋友口中「對未來有野心」的人:那個人,放棄了家鄉優渥的生活條件,去另一個城市成為萬千分之一的城市螞蟻,是想拼一拼事業吧?不是。只是在家找不到能讓自己開心的生活方式。工作吧,無非是應付一個小學沒畢業的煤老板,除了拉關系(雖然關系很有用??可我不太稀罕這種用處)什么都學不了。生活吧,飯局牌局,睡覺運動,感覺即將這樣度過余生。不開心而已,又沒有什么一技之長,只好換個地方試試。很簡單的動機。
遵循內心,我們小時候都被這么教育過。但奇怪的是,要是你長大了真這么干,一不小心就會背上「自私」「自負」的罪名。
想去遠方,有人跳出來說,父母在不遠游。
為了過得開心點,買喜歡的東西,做個月光族,有人問你不存錢買房?
不買房,你怎么結婚?不結婚,你不負責任。結了婚不想生孩子,“別人家的小孩兒都打醬油嘍~”。
……
做人嘛,隨大流肯定是最舒服的,我舉雙手支持這種選擇,我也并不覺得隨大流有什么貶義。我害怕的是,隨大流的人們怕那些獨行的人發現新大陸,比他們過得好,于是千方百計地勸人調頭。而感情綁架就是他們最后的絕招。
“你怎么能只考慮自己呢?”,這個無辜的問題出來的時候好多人都會無力反駁。就像電視劇里的樊勝美一樣,被這個詰問逼到無路可退,才反應過來,這其實是偷換概念:把一件事情簡化到黑白兩面,似乎你只能選擇是否承認自己只考慮過自己。
當然不是。既考慮了是否適合自己,也考慮了有沒有傷害到別人,如果都OK,別人喜不喜歡自己的決定有什么關系呢?就是想做自己而已。
做一件一件自己決定的小事,無意中便累積成幾年不太大同的人生。雖然仍然是世俗眼光中沒有成就的年輕人,工作馬馬虎虎,婚姻也沒計劃,但是「Bad taste,but i smell good」的感覺也還不賴。
頭圖是我相冊里的第一張照片,也是關于那兩年生活留下的唯一一張。一個很朝氣的高中生在臺上唱了一首「花房姑娘」:
你問我要去向何方
我指著大海的方向
給他點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