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說,飛蛾進屋是有人回家了|奇思14

大人們總喜歡說些稀奇古怪的事,我聽過最奇怪的,就是他們總說,家里面的蜘蛛,飛蛾都可能是家里過世的老人回來了。

阿板從來不信,人死后怎么可能變成飛蛾,兩者根本就不是一類的存在好吧。

阿板喜歡上生物課,因為老師們總是能把每個動物都分析清楚,貓足底的肉墊可以讓它們很好地泄去從天而降的沖擊力;狗鼻子能幫助它們嗅到極細微的味道;至于飛蛾,不過是天生的趨光性促使它們總是在黑夜進到人家罷了。知道的越多,阿板對神神鬼鬼的東西就越不感冒。

他的面前,一只大大的飛蛾撲扇著翅膀,寬大的翅面,兩個黑黃相間的花紋在燈光下顯得有些詭異,如同兩只眼睛,飄在空中。

阿板越看心情越是煩躁,這眼神真討厭。

飛蛾慢慢落下來,停在阿板面前的書本上,兩只翅膀緩慢地一開一合,就像一個老人家在做著深呼吸。

阿板討厭這股老氣,或者說飛蛾都總是死氣沉沉的。

阿板不知不覺間伸出了手,如同一個老道的獵人,在無聲息間接近獵物。飛蛾依舊晃動著觸須,看起來沒有一絲防備。

突然,它好像感覺到什么,翅膀帶動整個身體瞬間騰空,就要離開那個危險的地方。

阿板的手閃電般沖著飛蛾撲去,軟軟的觸感從指尖傳來,手捏處變得癟癟地,就好像一只公雞被捏住了脖子,徒勞地撲騰掙扎。

阿板開心地哈哈大笑,昏黃燈光打在臉上,飛蛾翅膀的影子映得臉龐明滅不定。掙扎間,飛蛾身上的磷粉自翅膀上脫離,彌漫在空中。

阿板卻滿不在乎地揮了揮左手,每種動物都有億萬年來進化出的武器,自然,當(dāng)它們的武器攻不破敵人的盔甲,它們自然也就化作了案板上的肉。

阿板學(xué)習(xí)成績很好,他當(dāng)然知道,大人口中所說,接觸到飛蛾磷粉會爛手這類話純屬無稽之談。只是,當(dāng)他找來打火機,想將這個煩人的家伙燒死的時候,擴散在空氣中的磷粉好巧不巧飄進他的鼻子,阿板嘴角抽搐著高高揚起頭,“啊嚏。”

阿板忍不住一個噴嚏,胡亂地揉了兩下鼻子,只是飛蛾已經(jīng)卻飛走了,卻在他頭頂盤旋著,也不知道的又有多少磷粉撒下,這感覺很難受,就像有人蹲在他頭上拉屎一樣。

阿板揚起書本,將它趕走,一直到它從窗戶飛出去,他才終于松了口氣。


嗡嗡的震動響起,阿板拿起電話,“什么?你愿意見我了?太好了,我馬上過來。”

阿板隨手抓過外套,沖出門去。砰一聲過后,只剩下屋子靜靜待在燈光里,撲撲聲若隱若現(xiàn),好像翅膀拍動,又好像是書頁被風(fēng)吹得翻動不休。

阿板很快地按下電梯,無聊地在手機上翻著信息。叮一聲,電梯門打開,阿板一腳跨進去,電梯微微一沉,一樓指示燈亮起,電梯門緩緩關(guān)閉。

電梯里,電梯緩緩下降,正對的門上,反照出阿板的影子,阿板胡亂整理著衣服,不自覺避開門上自己的眼睛。

手臂上突然有些癢,阿板先是輕輕的撓了一下,卻是越撓越癢,不自覺地加上了力氣。這時反倒好像全身都癢了起來,自骨子里面,很深的樣子,怎么也抓不到。

阿板瘋了一般抓著自己,手上,臉上,肚子。“啊……”阿板忍不住大叫一聲,不經(jīng)意抬頭一看,嚇得一把跌坐在地上。

電梯頂風(fēng)扇忽忽聲不停轉(zhuǎn)動,一股股冷風(fēng)從上面灌下來。阿板額頭出現(xiàn)大大小小的的細密汗珠,臉色慘白。剛才看到了什么,滿臉的傷痕,鮮紅的血自破爛的皮膚里歡快地滲出來。

電梯叮一聲停下,阿板眼球動了動。門慢慢打開,阿板沒有一絲反應(yīng)。時間就此凝固幾秒,直到門又要合上,阿板又一次看到反射出來的自己,瘋了似地撲過去,將門扒拉開。

電梯空了,風(fēng)扇忽忽地吹,好像翅膀不斷拍打。電梯門緩緩合上,往上升去,跳到一樓。


阿板沖出樓道,前面是安靜的花園。冷風(fēng)下,他整個人也慢慢冷靜下來,不自覺攏了攏外套,天有些涼了。

深夜下,除了暗淡的路燈,就只有月光奢侈地打在大地上,草叢里,蟲子躲在不知名的角落發(fā)出好聽吱吱聲。

公園里,有一個小小的池塘,過道旁的長椅孤零零地陪著燈光。阿板過去坐下,身子癱成一團,在光下面,連黑夜中的花園都看不清晰了。

不到一分鐘,過道盡頭就過來一個身影。白色的外套也擋不住她的身姿,滿頭秀麗的長發(fā)散著烏黑的光。

“笑笑。”阿板頓了一下,“你終于肯見我了啊。”

笑笑點了點頭,只是靜靜走過來,坐到長椅上。阿板搓著手,觍著臉靠著她坐下,“笑笑,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愛著你的,前段時間只是太忙了才……”

阿板說到這里實在是說不下去,這理由他用了太多次,要不也不會就因為在同學(xué)生日會上被撞見就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

“不過我相信你一定會理解我的是吧。”阿板期待地看著笑笑,眼睛亮亮的,他相信她舍不得他。

“我們分手吧。”笑笑只是這句話,語氣平靜得可怕。

“可是。”

“我們不適合,我相信你會找到更合適的。”

“可我那么愛你。”

“我不愛你了,你無數(shù)次忙的時候就不愛了。”

阿板靜了下來,突然瘋了般吼道:“我不信。”他雙手抓過她的肩膀,將她頭轉(zhuǎn)過來,他相信沒有什么事情是一個吻解決不了的,所以他毫不猶豫地閉著眼吻了下去。

她的唇是冰冷的,阿板很奇怪,為什么這么冷,就像在嚼一塊冰,整個牙床都受著寒氣。

他睜開眼,最先看到的是一雙大大的眼睛,如一潭死水般不留痕跡,眼角凝固著一絲鮮血,亮得刺眼。

“啊。”阿板一把推開她,這不是笑笑,她的臉慘白,如同福爾馬林里躺著的安息者,不同的是她的臉沒有清洗干凈,眼角嘴角的血惡心又滲人,襯著她的笑,邪魅的笑。

阿板睜大了眼睛,嘴里發(fā)出一陣干嘔,雙手胡亂地擦著嘴,轉(zhuǎn)身跑開。

“哈哈哈哈。”刺耳的尖笑鉆去耳朵,刺穿耳膜,聲音里面,滿是老氣。

阿板腳步大亂地跑,哪怕摔倒了也不敢停。

池邊,一灘水漬帶來的,是一個人的滑倒。沉在水里,像是最深的夜,汩汩水聲在耳邊回響。恍惚間有撲扇的翅膀聲傳來。

很輕忽,很縹緲。

有人說老人對孩子最深的愛,就是給他講最恐怖的鬼故事,只有這樣他才會把教訓(xùn)記在心里。

“傻孩子,知道尊敬老人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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