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日記

2013年9月18日 周三

我需要像這樣的自己的一小片天空。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但卻讓我有一種被擠壓的窒息感。而這樣的一片天空很小很小,但卻讓我無比幸福。我只是想讓自己與自己的內心更貼近一些。只想做一只毛毛蟲,用文字結成厚厚的繭。

總有一個目標讓我們歡欣鼓舞,就像飛向火光的灰蛾,甘愿做烈焰的俘虜。

PS:這段文字大概是解釋日記最初對于我的意義吧。第二段文字引自汪國真詩作,《嫁給幸福》。

2013年9月19日 周四

中秋節,我沒有回家。

有一雙蒼老的眼窩又被某種期盼溢滿。院里的棗兒該是滿眼翠綠,小院該是一副破敗之景,院角的亂草又該在寂靜的月圓之夜悄然枯萎。什么走了,什么來了。什么還堅守著與滄桑切齒抗衡。終于,不得善果。

PS:大概十二歲那年開始,我寄宿在外公外婆家里。常抽空回家看望祖父,老人家也盼望著我回家。這篇日記寫于2013年的中秋節前后,我因事未能回家探親,感到愧疚。

如今,老人家已經仙逝了。我看著他閉上了眼,最后一聲“爺爺”,他沒能答應。

2013年10月14日 周一

放學后,夜色已經很濃重。可能是因為一天小雨的沖刷,夜空上竟然能看到大片大片的、斑駁的烏云。那烏云,是如同鉛筆畫一般的慘灰色。好像小時候的我在課本的扉頁上漫不經心的涂鴉。

天有些涼了,她過得還好嗎?記得加衣服嗎?知道我在想念她嗎?

2013年10月16日 周三

一輪明月當空,,蒼白的云散開,在月的周圍形成圓形的光暈,將整個夜空的月光都囚禁起來。高二年級教學樓東側的松樹前幾天不知為何到在了地上,上午剛剛被扶正,可是今晚偏偏又倒向了另一邊。

日子,就像是一杯孟婆湯。

2013年10月17日 周四

宿舍的窗戶能看到月光。

月,是旅人的信箱。我望眼欲穿,月光里也有幾封寄給我的信嗎?那一封封信箋,應該像月光一樣閃著耀人的光芒,散發著夜色涂抹的芳香。

你還記得我曾經的模樣嗎?我也會用心為紙,月光為筆,寫一封思念你的信,上面是我一直沒有勇氣對你說的情話。倘若你的夜里有那么一幀有我的畫面無端入夢,不要因此驚訝。安心睡吧。我會囑托月光代替我用十指穿過你的發絲,轉告我,你香軟的唇間吐出的夢囈。

2013年11月18日 周五

有時候,我會覺得生活是一片海,自己是一葉帆,在或緩或急的海浪上起起伏伏。遠方的岸是一團飄渺的煙霧。我駛離的海港或已在千里之外,也或在咫尺之間。生活之所以讓人迷茫,是因為它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海,讓每一鼓行駛的帆都無法估量自己走過的路程。

2013年11月27日

夢,是線縫古書磨出的毛邊,在暖黃色的陽光里發出光暈里的迷幻。我仿佛看到那盛唐的紅窗里,那憔悴的伊人輕舞,素衣云袖,隔一層米黃的窗紙,卻望不見那伊人的雙頰上的水粉胭脂是否已被苦味的淚水打濕得就像皇城腳下亂生的牡丹叢。伊人的玉手擎一柄青銅劍。白玉般的雙腕被素紗輕撫。輕舞,腳下生風,腕兒便擎劍畫出一彎輕柔的弧度。劍,隨人醉了。伊人輕舞一柄青銅劍,斬斷了那半盞燈油香,如絲如縷;劃破了那五更時分獨酌的孤愁,如緞如綢。卻斬不斷這隔世的牽掛,劃不破這似是隔窗窺望般的夢境。

2013年10月29日 周二

我在想,我如今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樣子的?

有時候,我渴望一場狂奔,向往一片野花開遍的田野。也或者,我在羊腸小道上哼著歌走。如果累了,我就躺在草地里望著湛藍的天空。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去做。閉上眼,能看到視野里那一片熾熱的血紅。草地不高,剛好將平躺的我埋沒,讓我看不到遠處的地平線。只看得到草地里的小花,無論紅的還是白的。我也向往一方璀璨的星空,夜風吹在人的身上不會有絲毫的寒冷。

去年的冬天,晚間新聞報道了獅子座流星雨的消息。于是,半夜里,我穿上棉衣,就上了房頂。等到后半夜,都沒有看到流星雨。只有慘淡的云翳在月光下閃著銀灰色的光,還有沉睡的村莊,屋頂還未融化的殘雪。

那之后,我得出一個重要的結論——流星雨是一種在晴天下的雨,陰天里看不到。

2013年10月31日 周四

一場小雨,悄無聲息。教室的玻璃上結成一層水霧,使我們看不清外面的世界。究竟雨是何時下起來的,又是何時停止的,不知道。

路過籃球場,塑膠場地被雨水潤濕,像是浴室里蒙了水霧的鏡面,把不遠處的白的和黃的燈光映得很清晰。

城市的夜空在午夜里也是黑不透的。霓虹燈的光彩就像是一盤打翻的顏料盒,略顯病態。小時候的夜空,黑得就像少女的瞳孔,色彩單調,但是不知比這美多少倍。

2013年11月1日 周五

秋天的雨能打濕兩樣東西,畫家的宣紙和詩人的衣襟。

雨,它有時候會讓人特別糾結。我撐一柄折傘在雨中行走,那場雨溫潤如斯,傘拿在了手中。伸出手感受雨的力度,傘是該收起還是撐起?我走了很遠,才發現頭發早已經被打濕。

誰讓我們本性善良,對這個世界不設防,回首時才發現,早已遍體鱗傷。

2013年11月2日 周六

可能是生活得太迷醉了吧,我們都是。

冬天快要到了,好期待。我好像能看到他們在寒風里哈著白氣沖我傻笑的樣子。那條圍巾去年的時候就很舊了,今年她會丟掉嗎?

2013年11月27日 周三

每天晚上在臺燈的光亮下緩緩挪動著筆尖,像蝸牛一樣留下濕潤的痕跡,本該用來挑燈夜讀的時光,就在這樣的“修行”中度過了。

這個世界有多擁擠,活在這世上的人就有多匆忙。陽光匆匆忙忙地向大地撒下初冬的溫暖,亞歐大陸縱深的寒流匆匆忙忙地來到了華北這片擁擠的平原,又匆匆忙忙地將渾濁的黃河水結結實實地凍結。來年春天,來自太平洋的溫暖又會匆匆忙忙地敲開冰封的河道,大塊大塊土黃色泛白的冰塊則匆匆忙忙地涌向狹窄的入海口。

我們也是匆忙的。匆匆忙忙地換下乳牙,匆匆忙忙地長高長大,匆匆忙忙地留起長發……

2013年11月28日 周四

我大概是一個極易懷舊的人吧。

還記得和丫頭的上一次見面是在畢業那天。那天下午,我蹲在車來車往的馬路邊,看著一個個熟悉的面孔在我面前閃過,繼而消失不見。校園里的馬路在所有畢業生走光后只剩下滿地的暑期補習班的廣告傳單,校園空蕩蕩的。離別把我們的那點記憶從腦海中統統倒了出來,一點都不剩。心和校園一起,都空了。

丫頭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露出了跟三年前一模一樣的笑容。本來想好的要在離別的時候說的話已經全都說不出口,我想,那些話或許是在那匆匆離去的人海中沉沒了吧。我還記得我是如何從口袋中掏出一盒她最喜歡的巧克力給她,又是如何在她身上的校服上留下我我歪歪斜斜的簽名和留言。

最后乘坐出租車駛出校園的我透過出租車茶褐色的玻璃看著路邊的她逐漸離我遠去。藍色的校服在盛夏午后的陽光里透過出租車茶褐色的車窗,在我的視野里留下一抹復古懷舊式的灰藍。我本想與她招手告別,但最終還是沒有。我只是默默地看著她消失在我的視野里。等到出租車轉過下一個路口,想再回頭已經不可能了。

于是,原本晴朗的午后突然下起雨來,窗外的人群竟然被蒙上一層朦朧的雨幕。原來那不是這世界的雨,而是我眼中的淚。從那以后,我們就背著各自的行囊,走向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當我們意識到彼此的距離,已經找不到話題。生活這把無情的刻刀已經在我和她之間畫了一道不深卻永遠也無法逾越的溝壑。

回家的路上,汽車行駛在黃河堤壩的沿河公路上。我出神地看著河水緩緩向東方流動,車前方遠處的路面上時而隱現出海市蜃樓,而后又很快地消失。黃河的彼岸只變成了地平線下與之平行的青黛色直線。我多希望車子永遠不要停止,日夜兼程地走下去,帶我到達天涯海角,帶我去一個沒有離別沒有人間煙火的荒原,讓我能夠對著夕陽下火紅色的地平線咆哮。

我還希望,它能夠帶我回到那個路口,穿過茫茫人海,我一定把她緊緊抱住,讓我的淚珠在她的發絲間開花。

我會說:“我真的好想你。”

PS:用什么詞語來描述丫頭對于我的意義呢?

大概就是“初戀”吧。

實際上,在我重新溫習當年寫下的這些日記的時候,我才驚訝地發現丫頭在其中竟然占據了這么多的筆墨。如今,就像一顆巨石落入水中,水面由喧囂回歸平靜,關于她的記憶已塵埃落定,了無漣漪。

最后一次見到丫頭,她告訴我她就要結婚了。我說,那就祝福你吧。

然后,兩個人微笑,揮手告別。

2013年11月19日 周二

看那碧空上白云隨風消散,就像是蔚藍色的海面上泛起白色的浪花,行船的水手把這一幕裝入自己陳年的船底。又好像是十八歲的生日蛋糕上抹不勻的純白色的奶油,象征著那些年的青春記憶都化為隨波逐流的泡沫。

中國北方的秋季是短暫的。天空還沒藍幾天,就被寒流給凍得發了白。也許不需要多日,頭頂上那片天空里,白色的云就會被蒙上一層灰色。

2013年12月2日 周一

卻是那回轉不去的時光,恰似蝴蝶翼下舞出的粉末,被夏末的冷雨侵入遲開的牡丹叢。

是誰曾說落地的殘花是一種不可挽留?她是蝶的墳冢上灰白色的墓碑。放開手心的那朵殘香,祭奠那只枯死的蝶。

2013年12月3日 周二

時光就是這么一種神奇的東西。她能把一切仇深如海蒸發成大團大團的云,隨風不知飄向了何處。同時,她也能把一些觸動人心的人或者事刻畫得愈加清晰。

蚊子對我說:“我知道你很用心地對待你的文字。”

我說:“謝謝你的理解。”

但是,又何止是用心對待呢。我真的,愛她們。

2013年12月30日 周一

有時候會覺得,生活和青春就像是來自海角天涯的極地寒流,年輕的我們在華北這片大陸上筑起層層壁壘,一步步退入日本海的深藍色恐怖。

于是,終于還是躲不過……這片土地的一馬平川把我們赤裸裸地暴露給了寒風,像是在灼熱的木炭上翻滾的魷魚,發出爆炸音的嘶叫。這片土地巴不得讓寒風在我們的肌膚上多劃出幾道更深的傷痕,好去貪婪地吸吮那股帶著血腥氣的懦弱與無奈。但是那般猩紅已經在我們的心上和身上凝成一層很濃重的復古式純紅色,紅得發黑。那該是歲月與青春、成長與人生給我們穿上的一層盔甲。想脫去,但很痛。于是,華北成了天堂,風哮成了天籟,我們是土地上一大片紅黑色的森林。

2014年1月1日 周三

終于在日記里寫下“2014”這串數字。

我不知道是什么人發明了歷法,用簡簡單單的數字給我們的生活里的每一天都賦予一個獨一無二的符號,讓我們在每天早上醒來后還能找到今日之比于昨日的微妙差別。于是,我們告訴自己,這是生命中的又一個開始,好好過好今天!

可是假若沒有了這個符號,我們豈不就成了湮沒于宇宙黑洞般的時光漩渦里的行尸走肉?

2014年2月8日 周六 晴,有些冷

青春,就是一個個無法預知的小氣象,讓北風一吹,吹成了春夏秋冬,吹成了人生坎坷,年月無情。于是,小氣象也成了大氣候。

2014年4月6日 周日 晴

人們對待弱者通常有兩種態度。好人會憐憫弱者,壞人會鄙視弱者。但是沒人會愛上弱者。

寫給自己的話:

你要笑對成長中的人來人往,學會放下過去,勇敢地走向未來。

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沒有用的焦慮上。

為了實現夢想,你可能要承受很多。

眼淚留給自己,笑容留給他人。

要自信,但是不要自命不凡。

沒人能使你煩惱,煩惱都是自己給的。

自控是男人最起碼的品質。

勤奮這件事,不是看誰睡得晚,而是看誰做的多。

2014年8月8日

關于人生意義的追問不是一個簡單的公式就可以推導的。糾結的愁緒,它是一條沉重的鎖鏈,我們一直渴望以自己的蠻力把它掙脫個粉碎,但是我們忘了,或許我們應該把它輕輕地放下,然后才能走向遠方。

或許,夢想只是一個曾讓我們感到無比幸福的沖動而已。

2014年8月9日

他和她歡笑著安靜地坐在緊鄰的課桌上,做著天馬行空的夢。純白色的日光也不知從哪里照射進來,把這里的每一寸陽光都修飾得那么美。那里面一定散發著奶油一般的香氣吧。他說,那是記憶的起點,一個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地方。

我希望那里刻變得小一點,小得只能放得下兩張課桌而已。

他們深深地懷念著對方,所以不管那個世界多么狹小,都沒人會覺得擁擠。

愛因斯坦說,時間也有可以像紙一樣折疊和扭曲,那好比時光的皺紋。穿過那道皺紋,你就可以回到過去。

記憶,那里一定存放著最純真的我們。



公寓門前是一條很長的馬路,在初秋的晚上看上去很浪漫。適合十指相扣,就這么走一走。

于是就真的去了,但卻是一個人。

路的一側是一排高大的梧桐樹,初秋的夜風吹得葉子沙沙地響。另一側是路燈,白色的光并不刺眼,遠處看,就像是天上的星辰。走進了梧桐樹之間,我就像進入了一場莊嚴的儀式,反復這一切都將引導我進入圣地。夜色淺淡,梧桐葉發出孩子一樣的笑聲。一架飛機呼嘯著從樹的間隙中飛過去,閃著五彩的光,機翼下的照明燈把墨藍色的天空劃開了一道淺黃色的傷痕。那傷痕卻無聲無息地在飛機前面的遠處里突然淡去。

梧桐樹的盡頭,是一所小學。

那所小學剛剛建成的樣子。嶄新的紅褐色教學樓在暗藍色的夜色里那么安靜,校門口的瓷磚縫隙里好像還有未干的水泥。校門對面的小超市依舊亮著燈,巨大的玻璃櫥窗把燈光遮掩得像童話一樣迷幻。我看到里面的貨架上擺放著五顏六色的商品。可能會有橡皮泥,五毛錢一個的轉筆刀和十二色的彩色鉛筆。

聽說,曾經保留過我的記憶的那所小學已經不復存在了,但是后來,它跟這里的一所小學合并重建。我在想,那棵垂柳和那座石桌呢?也被搬到這里嗎?一起搬來的,還有滿滿的回憶。

回去的時候才發現,在梧桐樹的間隙里,游走在偏南的那片天空里的明月。初秋的月,冷得發白。原來,我并不是一個人。

2014年8月10日

小時候,窗外是一片陰沉沉的天,時有閃電刺眼,雷聲刺耳。那烏云在混沌的天空上飄飛得極快,在云的間隙里是頻頻閃現的天空的魚肚白。這時候的我在床上的被子里瑟瑟發抖,明明害怕,卻又死死盯住窗外那一道道轉瞬即逝的銀火。

長大一些,窗外是傍晚的火紅的地平線和地平線下那寬闊的麥田。而坐在教室里的我,停筆望著窗外的景色,再一次偷偷地動起了想家的念頭。有時候也會做一些小時候的夢,不知不覺流下兩行清淚。也就是那個時候,我的心里開始長滿青草。

而現在,窗外是黑洞洞的天空和初秋昏黃的月光。玻璃窗把自習室里整齊的課桌和黑板上的化學方程式折射到了半空中,像是一個飄飛著的夢。而我,則在窗里面看純藍色的墨水在淺黃的紙頁上和黑色的橫格子里留下深深淺淺的印記。我在做著沒人知道的夢。

我不知道未來還會記住多少個動人的窗外,也不知道窗里窗外還會發生多少動人的故事。

可能,我只是一個從窗前經過的孩子。

2014年8月11日

相愛的人總是自私的,自私到你總希望成為對方的全部,但是你卻不知道你在用你所謂的愛情把對方的世界局限得如此狹小。相愛就成了互相施加的一種罪惡。

2014年8月12日

我不能再猶豫了,盡管執筆的時候,望著筆尖下的手影還是會不時地發呆,覺得筆下或者心里有著重重的阻礙。或許是左手腕手表里的咔咔聲讓我無法靜下心來,也或許是因為完不成數學作業的負罪感想一只鉛錘一樣沉沉的掛在心上。但是我還是要寫一寫莫莫的故事,我怕時間過得太快,等我過了十七歲這個年紀,我就再也找不到去大榕樹底下的路,我就再也不會相信她的真實存在。或許,多年后的某個冬日午后,當我再一次翻看這淺藍色的墨跡,也會覺得幼稚。但,誰讓我當下里還是個孩子呢?

莫莫出現在我的生活里大概是三四個月之前的事。

那天晚上,拖著疲憊的身軀經過那個大操場。我一個人抱著書本孤孤單單地回到宿舍。夜里,依舊是亮到后半夜的臺燈的光。我習慣晚睡,在其他人都睡著以后。很快,就過了十一點,宿舍里就只剩下我一個人的燈光。我迷迷糊糊地閉上了雙眼。于是,有三個光點在我黑色的視野里旋轉飛舞,就像是夏夜藍空上飛轉的流螢。然后,它們聚集在我視野的中央,并開始逐漸膨脹。我驚訝之后又睜開了雙眼,眼前的景象似乎一點也沒有變,昏暗的臺燈的光照著眼前那些讓我頭疼的物理公式,宿舍的其他床位上安睡著已經疲憊的靈魂。我可能太累了,所以才會出現那樣的幻覺。

關了燈,輕輕地閉起眼……

那三個光點又在盤旋飛舞了。只是這一次,它們更快地在我的視野里聚集成一個大的光點,并沿著我的每一條血脈延伸開來。我的眼底一陣刺痛,想要掙扎著睜開雙眼,但我卻發現自己明明已經瞪大了雙眼吃驚地看著眼前一片光芒里綻放出來的新視野。這一切都變得的不同了。

眼前是一片明亮的世界,腳下是一片翠綠綠的草地,草地上長著各種樣子的小花兒,有蝴蝶和蜜蜂在飛舞。往前是一條看不到源頭的小溪,溪底的鵝卵石竟然是彩虹一樣的顏色。溪水纏繞,將中間那片土地變成了一座孤島,島上是一棵巨大的榕樹——那棵榕樹可真夠大,幾乎可以獨木成林,巨大的樹冠像那座小島一樣大。甚至它的樹影已經投射進溪水里。這里沒有瀑布,但空氣中竟然彌漫著嗎夢幻一樣的水霧,沒有熾熱的陽光,但是大榕樹的樹冠頂上卻有著一彎彩虹。

這時,我才注意到我的衣著。我的本來浸著汗味的校服似乎被那束光染成了純白色,不加一點雜色渲染,就這么寬松地掛在我的身上。我感到仿佛有一陣陣的涼風從衣袖里吹過,撫摸我的肌膚。我光著腳丫站在沒過我的踝骨的草地上,有些不由自主的癢。

不只是哪里傳來的歌聲,那是一個女孩的聲音,甜美、清純,又那么輕盈、空靈,仿佛初生的嬰兒的囈語。明明感到哪歌聲十分的遙遠,但那如天鵝絨一樣柔軟的聲音若不是在耳邊,哪會聽得如此真切?循著歌聲向榕樹的枝杈上望去,才發現那個精靈一樣的身影。榕樹最大的那根樹枝上做著一個穿綠裙子的女孩兒,她在輕輕還凍著雙腿哼唱著一首我從沒聽過的曲子。

我靜靜地盤膝而坐,遠望著那個榕樹上的身影,聽著那首美妙的曲子。她的裙子比榕樹的綠色稍淺一些,讓我能夠清晰地分辨出她的身影。她一雙腳丫白皙粉嫩,自由自在地懸在空中,那裙邊是我描繪不出的花邊,在微風里就像是粼粼的湖水,閃著耀人的、波動的光輝。我能想象她的裙邊一定像咖啡一樣柔滑。她的一頭長發已經垂到了腰間,發間是一朵黃色的相思菊。不知為何,我清楚地看到她孩子一樣的容顏。那清純的笑,朱唇與皓齒之間奏出的甜曲兒,還有那雙仰望著藍天的大眼睛,好像有甜美的淚會從眼角流出來。她的左手食指輕輕地在身前一彎,怕是勝過了所有古代君子佩戴的玉環。我看到,有一只藍色的蝶兒靜靜地停在她彎曲的指上,仿佛已然靜靜地睡去了。我坐在原地,默不作聲,只是靜靜讓自己沉浸在她的歌聲里。

一曲完畢,她把目光投向了我,但她眼神里的毫無驚訝讓我確信,從我來到腳下這片草地開始,她就已經意識到了我的存在,那支甜美的歌兒并非她獨自欣賞,而是刻意送予我的禮物。她輕輕地將身子向前一推,我的心一陣驚嚇的悸動,但她竟輕盈的地離開了那榕樹的枝杈,飄飛在空中,綠裙子剛好遮住了如初生的蓮藕般的雙足。她就這樣像一只蝶兒一樣飛到我的面前,輕輕地,踏在這片草地上。于是,我看到了她那不不加粉飾的笑臉,發間相思菊的花蕊上似乎還沾有今晨的露水。

“我等你,很久了。”她的聲音就像鋼琴一樣空靈清脆。

而我,卻慌亂:“你……你是……”

“叫我莫莫。”她這樣回答我的時候,右手已經伸給了我。

“請跟我來。”她說。

于是,我的指尖與她的指尖輕觸,我幾乎感受不到她的肌膚的溫度。她,冷得逼人,冷得刺骨。但是那一瞬間,仿佛全世界的蝴蝶都向我們飛過來,在我的身邊盤旋飛舞。她們有像彩虹一樣的顏色和像茉莉一樣的香氣。漸漸地,在我的腳下聚成一團彩色的云,把我從草地上托了起來。腳下的彩色的云就像棉花一樣軟綿綿,是我沒辦法保持平衡。有一兩只黃色的蝴蝶在身后使勁拉扯著我的衣衫,使我在快要跌倒的時候又踉踉蹌蹌地站穩。

在飄散又聚合的迷霧中,我和莫莫開始了我們的飛行。但是到大榕樹的路明明很近,,去哦卻覺得那么的漫長。迷霧里,我看到小時候村頭的小橋和橋下的溪水中的小魚,還有院外香椿樹的黛色魅影,還有一個孤獨的小男孩在街角哭泣。我還看到,迷幻的玻璃窗里,有多少張年輕的眼睛在張望,仿佛因為看到了空中這彩色的云才歡呼雀躍。最后,我看到的是那條小溪邊有蝴蝶在那里清洗自己的翅膀,樣子楚楚動人。

經歷了好久好久,我們終于置身在了榕樹之上。

我和莫莫成了推心置腹的摯友。莫莫一直像一個小孩子,她愛咯咯笑,她愛她的蝴蝶為她梳洗那一頭長發。那棵大榕樹就是她的家。她說,她喜歡一個人仰在最粗大的枝干上,從樹葉間數星星。雖然常常會數錯了,那從葉的間隙里流露出來的斑駁月光。

直到有一天,我說:“莫莫,我要為你造一房子,就在這榕樹上。”

“我希望那是一間小小的木頭房子。”莫莫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說。

我想,莫莫的房子應該用最好的西伯利亞松來建造,那些可愛的樹樁來自寒冷的北極圈。我用鋼筆金色的筆尖把那松木削成了一張張木板,那條理分明的木紋里就慢慢地滲出了散發著香味的松油。暗黃色的,像蜂蜜一般反射出迷幻溫馨的琥珀色光芒。兩塊木板緊挨在一起就緊密地粘合,再也分不開。于是,就這樣搭建起了一間小小的木頭房子。

“我喜歡彩虹一樣的顏色……”莫莫,她像一個還一樣不滿足。

我為房子的外墻做裝飾準備的涂料使鮮花的汁液。白色的野百合,黃色的康乃馨,金色的郁金香,紅色的玫瑰,還有綠色的花葉和青草。

“如果下雨,顏色會被沖洗掉,溪水會變成彩虹色的。”

“不,不必擔心。”

莫莫的房子應該用新鮮的松油做涂層,把那些彩虹色的花草的涂料緊緊地裹住。如果曬干了,會在橘黃色的陽光里蒸發出花的香味和松油的澀味,那味道讓莫莫的蝶兒都迷醉入夢里了。我當然沒有忘記莫莫有在晴天的夜晚躲在樹里數星星的習慣,所以我用金色的筆尖在彩色小房子上面輕輕地劃出一小塊正方形,作為莫莫的小天窗。小天窗下面是小小的吊床。小吊床的網是用新鮮的樹藤來織成的——它們真是新鮮,甚至在打結處還會滲出青綠色的汁液網上鋪的使我吩咐蝶兒們采摘的榕樹的嫩葉——太硬的葉子會扎痛莫莫白皙的肌膚。莫莫睡在上面,會像嬰兒一樣的安詳,呼吸會像風一樣輕。

莫莫在我的面前笑了。大眼睛比溪水更加澄澈。她對我說:“傾斜的屋頂吐了松油,就像滑梯。”

于是,我真的看到莫莫小心地提起綠色的裙邊,從那房瓴上滑下來。然后被她的小蝴蝶們聚成地彩色的云軟軟地接住。風里,是莫莫鈴一樣的童笑聲。

彩虹木房子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我也始終無法確認莫莫是不是已經離開了大榕樹。

故事的結局是,早上,我被下鋪的同學叫醒,說:“喂,懶蟲,快起床,就要遲到了。”原來,陪伴我們的終究只是那一間教室、幾棵法桐、盛夏里的蟬鳴和樓道里的汗味。

但是我嘗試過回到大榕樹,而且我的眼前又浮現出那個愛穿綠裙子咯咯笑的小女孩兒,愛把屋頂當作滑梯的小女孩。但我知道,那是夢,那是不一樣的感覺。而想當初,曾經那么真實過。

如果你也在失意、孤獨的夜晚看到深黑的視野里有三個光點如流螢一般盤旋閃爍。如果你也看到大榕樹上面的彩虹房子和那個穿綠色裙子的小女孩,請不要因驚嚇而睜開雙眼。或者,至少在睜開雙眼之前代我向莫莫問幾句:“彩虹房子住的可還舒適?需不需要一個小衣柜來盛放她的綠裙子?”

2014年8月14日

夢想的道路上,會有很多的不如意,最可怕的不是奮斗過卻一敗涂地,而是在奮斗之前就已經給自己找了個借口,讓自己心安理得地放棄。

其實,夢想就是一個與未來的自己的約會,他在未來的某個時空里等著你,你你怎么能失約?

2014年8月23日

丫頭,你不知道北京的天氣多么變化無常,城市的喧囂可以讓每一顆年輕的心義無反顧地迷失。

田維說:“是否,在你的青春里,也有一個寂靜的人,在人群中將你的所有都悉心珍藏?”

難怪十七歲是一個雨季。所有的一切在我的眼前就像蒙上了一層雨幕,有時候看不到未來,做一些浮云一樣的幻想,醒來以后又要面對蟬鳴苦苦掙扎的夏末初秋。我仍然帶著棱角向前,所以常常會有刺骨的痛。每一次,都刻骨銘心。

好像總有一張面孔在不知不覺間把我們的夢想和未來糾纏。你,你不想缺席我的未來,我是多想預見我們之間的故事。

我不知道勇氣是什么,只是慢慢覺得,有些事我總要去做,不管我是如何的不情愿。

2014年8月24日

我喜歡廣播,尤其是音樂頻道。因為電波那頭總是有一張你不知道的音樂列表。

我喜歡未知的新鮮感和感動。

偶爾,也會有那么一種旋律突然地抓住我的心,耳朵在聽,心也在感受。你沒得選擇,于是努力靜下心來發現它的美。你本來不愿意接受的,最后竟然也都笑納了。就好像我們的生活,因為未來的幸福是未知的,所以你面對當下的苦難也就更加坦然。

喜歡央廣音樂的節目《愛得更九點》,喜歡女主持韓力的聲音,喜歡那個開場白——“到底應該說,這個世界真小,讓我們相遇;還是應該說,這個世界真的好大,讓我們轉身后便離開,再也不見。”

2014年8月25日

“也許我們的心事

總是沒有讀者

也許路開始已走錯

結果還是錯

也許我們點起一個個燈籠

又被大風一個個吹滅

也許燃盡生命燭照黑暗

身邊卻沒有取暖之火”

午后,睡醒過來的時候,身體已經一陣陣的酥麻。

不記得夢見過什么。打開書包尋找日記本的時候竟然無意間發現了舒婷的這首小詩。打開日記本,給快要凝固阻塞的鋼筆吸滿墨水,在這里寫下一些零碎的文字。此時,耳邊是那幾首百聽不厭的鋼琴曲,幽幽的傷感似乎不再像初次聽來時那么凄美動人。

這世界上有兩樣東西可以讓人變成瘋子,卻又心甘情愿地、幸福地沉溺其中而不知悔改。這兩樣東西,一個是文字,一個是音符。

億萬年前,當人類第一次見到閃電可以帶來火光的時代里,人類鐘情于這世間萬物的音與形。聽太陽升起的聲音,有鳥鳴,有露水叮咚,或許還有陽光爬過山頂時與巖石的摩擦聲。我相信,億萬年前,一定有一個孤獨的身影佇立在曠野之上聆聽這一切。看那河流從樹下淌過,陽光在水面上折射出破碎的流光,看那星辰東升西落,似乎每天都不同,但卻又有著那么多的巧合與默契。我同樣相信有一個身影會注視這些,會觸摸這些。

后來他們發現自己的口鼻之間也能發出美妙的聲響,樹枝與石頭之間的敲擊仿佛讓他們聽到太陽滑過山頂。他們還發現手指可以在河岸的松軟的沙土上畫出一些點和線。而這些,仿佛讓他們看到星辰滿天,仿佛讓他們目睹森林的遼闊。

于是才有了音樂和文字。

如今的音樂和文字是音與形的藝術。它們可以記錄人的情感,甚至可以潛移默化地影響人的情感和靈魂。甚至,它們可以丈量時間,丈量山河與自然。

只是,如今確有一些人無暇傾聽這個世界最原始的純真。

2014年8月29日

有些愛適合藏在心底深處,多年以后再將它發掘。或許已經變質,當初的海誓山盟變成了回眸一笑。但真愛一定保持著最初的純真。

2014年8月30日

傍晚,一個人站在門口。

我看到,暮色正在侵蝕著湛藍色的天空。沒有風,稻田靜的就像一片死寂的湖,湖面上泛著鵝黃的泡沫,湖底是土黃的死寂,之間是深綠的欣悅。成群的麻雀在稻田的上空飛舞著,沒有陽光,夜色很淡。我一個人蹲在稻田邊的高坡上,懷抱雙膝,呆呆地看著家里的小花貓享受著它草叢里的“冒險”。秋天傍晚的天氣有些涼,我的襯衣的袖口隨意地張開著,接受著極微弱的涼風。

2014年9月1日

窗外已近中秋,可是窗內卻還是盛夏。肥大的校服下面是我們細密的汗。走出樓門的那一刻,涼涼的風披在身上,卸下了我的勞累和困倦,深深淺淺的水坑在燈光里折射出溫柔的光,夢幻里映著我們匆忙的腳步。

窗外有蟲鳴,時光就像傷口處的麻醉劑,讓我們感覺不到疼痛。

2014年9月9日

喜歡中秋節的夜晚,我相信,在這一天是不存在黑夜的。

那天的夜色不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黑色大絨布,倒更像是一場溫柔的黑色沙塵暴。隔著黛色的風沙,你只能看到月光像冷劍一樣把一切的輪廓都刻畫著。相比于都市,鄉下的樹確實是多,也沒有高樓林立。但是在白天里你至少可以看得到一片村舍,而在中秋夜里,這一切都消失了。消失得那么得詭異。仿佛一棵棵大樹拔地而起,村子成了深不見底的森林。因為這夜晚太安靜了也沒有燭火與燈光。夜的沙塵暴把村舍都藏起來了。樹,成了月的追光下的主角。你只看到那一個個偉岸的身軀穿上黑色的披風,在夜風里微顫著,像是面目猙獰的巫師。你聽到那小村巷里傳出的風聲,是巫師口中呢喃的咒語。如果你此刻站在屋頂上看這景色,你不妨伸手觸摸這夜色,一抓,會有一把柔軟細小的黑沙。那沙隨風飛走了,跟月色混在一起。或者,那月光是千萬柄利劍——不著半點銹色,在夜里都發出冷光,把你手中的沙砍削得破碎,更細更小了。

你會感覺這夜色、這月色、這沙,把你帶進了一片森林,或者說,一個夢。時光都被那劍砍碎了,碎成夜一樣的沙。你可以像孩子一樣在巷子中奔跑,但卻在村口的小溪的水里看到了自己枯老的面容。你想喊,但卻喊不出了,那沙子已經滲入你的皮膚。

或者你還在屋頂上,那群巫師依舊在微顫著。這是一場古老的祭祀儀式,你腳下就是祭壇,而你是被送予月亮的祭品。

你緩緩地抬起頭,讓月光流進了你的眼睛。

你醒了,那一切都是夢。

滿月是仙子那如玉的面孔,那深色的印跡是美人的鬢發和眉眼,用脫俗、哀怨的眼光望著這世上的悲歡離合。

2014年9月10日

愛情是利刃劃開你的肌膚后,撫摸你的傷口的玫瑰香澤,。只有那香澤,大概也會讓人感到酣暢淋漓。但是香澤涌流下如果缺少了那份皮開肉綻的切膚之痛,人就容易忘記叫做什么叫做“珍惜”。

2014年9月17日

早上已經有些冷了,很真實的冷。

掙扎著起床以后,跑進超市里買一包奶茶,然后一個人冒著細雨往前走,腳下的水洼也懶得躲。

我看到,小山和她的女伴從宿舍樓里走出來,慢慢地打開一把水藍色的傘,嬉笑著鉆進傘下那狹小的空間里。事實上,倒是她先看到了我,在我身后小聲地叫我一聲,我才看到她的笑臉。

看到雨中的我有一些狼狽,她皺了皺眉。然后向我彎了彎手掌。

我笑了笑,搖頭。

她遲疑一下,大概也覺得尷尬,就低下頭去,躲在傘下面不再理我。

有些面孔,就是這樣與你并肩而行。傘里傘外,并沒有言語。就在這樣小小的雨天。

2014年9月22日

回家的路上會進過一家藥店,我竟然好多次想過,走進去買一瓶安眠藥,讓自己就這么在黑夜里安靜地睡過去。

有些問題,你永遠不要問自己。過日子就像買彩票,你永遠都不會確定下一張會不會中獎,所以你才會不停地買下去。你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么好事,所以你才會想要活下去。

2014年9月25日

我不大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到達過那一方花壩。

那花壩在西方。在誰的西方?我不知道,也不去想。總之,朝著西方一直走就能到到達。

一條筆直的鄉間小路,不寬,剛好可以容納一對熱戀之人牽手走過。路兩邊是麥田,風一吹,碧綠的海洋之上泛著鵝黃色的浪花。花壩是黃土壘成,上面栽著幾朵白色的小花。是什么花,并不知道。一定是人為的,因為小花邊是可以壘成的小土壘,里面剛剛被澆了水。我看到,自己正躺在上面“咯咯”地笑。不過,不是十七歲的我,而是很小很小的我,剛剛學會奔跑的我。我穿白色的毛衣,上面染著土的黃色。

花壩的那邊是河,很寬很深的河。那河面上是深藍色,沒有浪,但卻能明顯地看出它流動得很快。


那些曾經來過的人,在記憶里到最后都只會變成一個典型的幻象。就好像,曾有一個人在記憶里,在時光下形成一個黑色的影。及時那個人離開了,那影依舊在演繹著什么動人的故事。

2014年9月26日

有什么東西在心底輕輕地,又絕地撕裂。

無邊無際的黑色森林里,我看到天空的一束光劃穿了灰色的空氣。我抓住它,痛哭,就像抓住戀人溫軟的左手看到她如花的笑靨。

是那束光,讓我再一次滑過死亡和墮落的涯際。痛的最后,是忘記。

2014年10月1日

夜晚,在一場小雨過后,獨自打開廣播在燈下寫著我的文字。努力地,在耳朵里盛放一點點詩意。青春的方向只有一個,那就是向前。如果我們從來沒有找到過自己的路,還有什么意義去談什么迷路不迷路?

2014年10月3日

有時候我也做這樣的假設:人大概是有靈魂的吧。但是人的靈魂并不是人的思想和記憶。人的思想和記憶依托人的肉體而存在。人的靈魂是不是比思想和記憶更加抽象和玄妙?肉體是因為有了靈魂,所以才會有思想和記憶。人在滅亡之后,應該會有一種叫做“靈魂”的東西隨風飄走吧。它會一直在我們愛過的人的周圍,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但是它卻沒有思想,沒有情感和記憶,只是在某個地方看著他們,直到永遠。

田維說:“死亡是寧靜的星,歸于塵土,歸于雨露。”

2014年10月4日

電影的最后,希達和巴魯告別了朋友,乘風箏去了遠方。他們會去哪里呢?我想,他們一定會先去礦山的小木屋,向那里的人道別。然后,巴魯會帶著他的白鴿子們隨希達一起乘風箏飛去那個美麗的山谷。那里,有幾畝田地在等著他們去耕種,有幾頭牦牛等著他們去喂養。他們可以在山谷里盡情地奔跑,踩著白色的小花,追逐著陽光。

他們,一定會很幸福吧。

2014年10月5日

生活是一段太緩的彎道,在我們不知不覺的時候改變著我們的前程。生活的殘酷不是嗜血的屠刀,而是撫嬰孩入睡的雙手,決定著我們的夢的際遇。生活它不允許什么人說它不好,縱使它把你怎樣戲弄,你竟說不出半句控訴之言。

2014年10月6日

她是一個很無聊的鄉下老太太,每天心里惦記的就是屋后頭新長出的南瓜和沒洗的幾件舊衣裳。她說話的聲音很尖銳,就像是打鳴的老母雞,讓人厭惡。她和其他鄉下老太太一樣,喜歡私底下和誰談論別人的小事。她是村里的神婆,曾經給表嫂治過頭痛病——也不過是撅著她的肥屁股在地上用雙手劃拉,像是屎坑里覓食的雞一樣,然后再裝模作樣地在地上捧起一團空氣從表嫂的頭上撒下去。

關于她的印象,一直極差。

她的兒子去世了。于是有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劇。兒子的墳墓在南邊的地里,直到今年秋天,墳墓上的花圈還沒有完全被風給吹走。看到她從兒子的新墳前經過的時候,我和外婆在田里割豆秧。然后,我聽到她嗚嗚咽咽的哭聲。于是我們所有人都站直身來看。

那天她穿了一件大紅色的舊毛衣——那件毛衣真的舊了,袖口是拿襪筒接補上去的。她還穿著一件青色的褲子,上面沾著灰塵。她用一貫的快步調從我們面前走過,右手抓著一把鐮刀。她臉上的皺紋擠作一團,這讓她本就蒼老的面容更加丑陋。她從我們面前一步步走過去,北面就是一座低矮的新墳 。我們的目光緊隨著她,就像一次莊嚴的閱兵式。最后,她消失在西邊的小路上,消失在陰天的下午里。

死亡,它讓一個人就那么突然地消失。它給人以強烈的遺失感。那些我們曾經愛過的,就那么沒了,好像從來來都沒有李到過這個世界上。我們對死亡的恐懼,大概源于此吧?

生命無所謂貴賤,總有一些喜怒哀樂,是我們與生俱來。它們融進我們的骨血,至死方休。

2014年10月20日

人不制伏自己的心,好像毀壞的城邑,沒有墻垣。——《圣經·箴言》

2014年10月27日

倘若你真的愛我,就請保持沉默。十年后,若你還記得這里的年華似火,那么,就請擁抱我。若你不記得我,也只好一笑而過。

2014年10月29日

我們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帶到了這個世界上,卻未經我們允許。

我們被一種無形的力量逼上了這條路,卻未經我們允許。

我的夢想,是去流浪。用紙和筆來記錄我看到的世界。因為我知道有太多的人是背負著疑問去行走,他們,是多么需要一個答案。

我的背包里要帶上幾件冬衣、一支鋼筆和一本日記。如此足矣。我行走,不停地行走。或許在深夜里,一個人蹲在漆黑的馬路邊,期待著月光。

只為了,一個答案。

2014年11月5日

我只是像一頁孤帆一樣在自己思想的海上漂流著,漫無目的。

2014年11月6日

走過的日子,是一頁頁黃紙,是一筆筆藍色的悸動。

當我感受著日記的右半邊一點一點地薄下去,心像一本風中的書一樣散亂。大概是感受到了疼痛吧。那么多日子都被我在文字的嘮叨中浪費掉了,然后是舍不得,在懷念那個我第一次走進書店拿起這本日記的時候。好想,就這么回到過去。看看當年那條落雪的街道和銀裝素裹的世界。


你過得還好嗎?

你或許不知道,后來我學著像你當初愛我一樣愛上了一個女孩兒。我才明白當初那個荒誕的你是多么可憐,多么狼狽。

感到胸膛好像被直接挖空了,痛感太強烈,所以你的第一反應不是嚎叫,而是想這是不是真的。等看明白了,你就張著大嘴沉默地讓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雙手沒辦法地在挖空的胸膛里使勁撓。

這就叫痛不欲生。

親愛的,我是多么想在下雨天給你打傘。可是我做不到啊。

那種在現實面前的無力感,你能體會嗎?


無論未來的日子如何,我的愛愿意一越六百里,櫛風沐雨,不問歸期。

我想要奔跑

我想要奔跑

沿著母親河的灘涂

我不會迷路

用十指感受水流的方向

我穿過城市

也穿過人海


我想要奔跑

向著太陽升起的方向

我不會迷路

用青春的面龐與朝陽問好

我穿過麥田

也穿過荒漠


我想要奔跑

在某個冬日的午后

不告而別

快跟我一起奔跑

將青春放牧在旅途之上

快跟我一起奔跑

向著東方

向著有海的方向

夜鶯

我看到

漫天的烏云將森林上空吞噬

我看到

黑色的沙塵沖撞在林木之間

我看到

渾濁的溪水裹挾著一路的泥濘

鞠一捧嘗一口

那咸澀的竟滿是淚水


我看到了

看到金色的光

將黑暗與絕望斬首示眾

那金色的光啊

是夜鶯的翼下之羽

我聽到了

聽到夜鶯的歌

將沙塵與淚溪注滿甜蜜


請不要問我

為何一臉愁云

我會告訴你

?是夜鶯帶我

走出那片森林



2014年12月17日

北方的風,吹冷了那座繁華的都市。什么都沒有了,只剩下寒冷。但是,是誰曾說的呢?“請感謝冬天,他讓我們懂得珍惜溫暖。”

他是這城中的凡人,在尋找一眼泉。

泉,找到了。但是,他卻笑著淌眼淚。眼淚在風里凝成了冰,就像發絲穿過臉龐上的皮肉,隱隱作痛。再然后,就痛到了心里,每一根血脈。是的,每一根。就好像,巨石墜入漁網。

他昏昏欲睡,將音樂像絲線一樣拉扯進夢里,穿針刺一副舉世無雙的錦繡。任憑燈火從窗外的迷蒙中穿梭而過,仿佛置身星漢。他說:“慢一點,再慢一點。”

2014年12月18日

面對以他皮肉為食的禿鷲,普羅米修斯笑了。宙斯問他為什么,他說:“沒有人會愿意看到我臉上的笑容像云一般飄走,就好像我不會愿意看到人間被置于黑暗中,哪怕受苦受難。”

很多時候,他不愿意多說什么,但是心里卻藏著一團火。

2014年12月19日

有些時候,他就是一只傻乎乎的綿羊。他被囚禁在羊圈里,朽木成了他的囹圄。他有卷卷的、像雪一樣的毛發,有乳黃色的羊角,有粉嘟嘟的鼻孔和嘴唇。他有汪著淚水的、泉眼一樣的雙眸,有卷而上翹的睫毛。

他會微笑,他會遐想,他會傷心,他會自卑,他會……他會很多很多。但是他不會表達,不會抱怨。他只會“咩咩”叫。

他親吻草葉上的朝露,他咬下草的葉子,綠色的、腥味的感覺從潔白的齒際浸入每一顆細胞。他幸福地流淚。眼淚澆濕草地和土壤。

2014年12月20日

記得,就是在那個北方最冷的季節里,那個小男孩兒在新聞上看到了獅子座流星雨的消息。然后,竟然傻乎乎地穿外婆的棉褲在深夜里爬上了農家的屋脊,在一地殘雪晚霜的包圍下等到了后半夜。但是那晚的云翳時散時聚,夜空里只有星辰,綴成一條絲帶。很久以后,他才明白,流星雨只在晴天里出現。

那年,他13歲。

2014年12月21日

就這樣,讓思緒變成一股濃稠的白煙,在風的拉扯下變得愈來愈淡。他不濃烈,也不激昂。他像是一潭水。在冬季里變成一灣冰晶,剔透而又死寂。夏天里,他有化作一陣煙、一陣霧,躁動、飄浮,呼呼作響,就像是在哭泣。他太沉寂,他不是一團熾熱的烈火,他厭惡鋒芒。他習慣了在角落里,在角落里不被人記起。

他隱藏自己,讓自己變成一灣潭水,偷偷地呼吸,不讓自己驚起一絲波浪只是靜靜地反映著瓦藍的天和瓦藍的情。他不笑不泣、不動不靜。他在深深的水底用文字的貝殼在暗黃的沙地上組合出一些簡單的線條,來記錄著他的一切。這是他得以存在的最有力的,也是唯一的證據。這是他的修行,就像是禪師,能夠抓得住最微弱的、最陰暗的晨光和晚霞,還有在空中飄浮的斷裂的蛛絲。

他的文字就像是霧里的花,就像是大洋中的沉舟。刻畫著心的痕跡,將跳動的心臟上的細微而繁復的紋理刻畫在淡黃的紙上,刻畫在灰白的橫杠杠里。

2014年12月22日

就像是輕如風,就像是淡如水,就像是薄如蟬翼,就像是細若蛛絲——這就是人的思緒。

把眉頭蹙得酸痛難耐,只是為了逼迫自己不要忘記理想。人的心,它太軟弱,容易陷入泥淖,不復再生。

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佛,念著自己的經,修自己的行。

2014年12月25日

在那個像夢一樣遙遠的地方,有半畝花田。它有七彩的土壤,在深秋的晨霧里能結一層細若碎雪的霜。

青春就是這樣七彩的土壤。你種下玫瑰,它便收獲玫瑰。你種下百合,它便收獲百合。你種下葦草,它便收獲葦草。你種下荊棘,它便收獲荊棘。

你還記不記得?當你行走在破舊的柏油路上,冬天的寒冷像是一汪無邊的海,你卻是那海底的一條魚。戴“孝”字袖章的白發老人弓著腰往前走,不停地在濃霧里咳嗽。你看到遠處的莊稼地是蔫兒綠色和暗黃色。你聞到路邊的水溝里的爛菜葉發出一股騷味、腥味、臭味。這就說明,這幾天是熱鬧的集市。

而現在,只有你一個人,和西邊的夕陽一輪。

然后,你看到家就在不遠處。

2014年12月26日

把自己溫熱的心放在一口結滿蛛網的舊磨盤上,笑著、流著淚和汗水推動它,碾壓出幸福的血絲,在那一陣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中雕琢出快樂和幸福的樣子。

這就是他現在在做的事情了。


夏天,曾經有一個不經事的少年,在餛飩鋪子里點一碗餛飩和一瓶啤酒,假裝豪放地吃喝。那一刻,覺得自己真像個男人。

2014年12月27日

那是雜志里贈送的一張卡片,卡片上的照片拍攝于尼泊爾。尼泊爾,在中國版圖的西南方,彈丸小國,國際新聞中不常見它的名字。尼泊爾在印象中與貧窮、饑荒這一類觸目驚心的詞語聯系在一起。

照片上是一面玫瑰一樣紅的磚墻。紅磚的顏色有深的,也有淺的。墻上是一扇碩大的窗,窗框是灰色復古花紋。窗里有一個面色呈棕色的、穿藍色碎花小襖的小男孩兒。小男孩兒天真地在窗戶上凝望著窗外的世界。

那時候我在想,是不是每一個弱小的靈魂,都在經歷著一次次深情的凝望?

PS:那實際上是一張附贈的明信片。第一次看到這張明信片就被它深深打動,莫名地感到它有一股非常勵志的力量。后來把那張明信片貼在宿舍的墻上,高中里它陪了我兩年。畢業的時候我小心地揭了下來,后來帶到了大學里。

2014年12月28日

有時候,他仿佛看到一朵未開放的柔弱的粉白色蓮花在風雨中搖曳,努力地撐開自己的花瓣。

他在傍晚時分把自己鎖進一個狹小的黑暗角落里,偷偷地觀望著嘈雜的人群。直到冬天的傍晚的陰晦把膝上的書本都埋沒。

他暗暗地享受孤獨,孤獨像是一只溫順的貓咪,在他的溫暖的懷里睡著了。

是不是,

是不是很多年后只嘆一聲

“時間過得真快”?

是不是執著地去愛,

都被錯怪成了“不思悔改”?

是不是成長就要承受許多的無奈?

是不是年少的日記本,

沒有機會和你一起掀開?

是不是你走了就不會回來?

是不是我的怯懦就像早晨的霧靄?

是不是你也一樣,

偶爾沒有勇氣面對未來?

是不是多年以后,

我會后悔想你的現在?

……

2014年12月28日

想讓自己就像是一具尸體一樣被深深地掩埋,讓思緒在那個小小的墳頭上長出小草,開出小花。這是光,是早晨的露水,是冬天的晨星寥寥,是秋天的蒹葭蒼蒼,是夏天的荷葉圓圓,是春天的雪水潺潺。

孤獨是詩人的好朋友。對于他來說也不例外。孤獨是他內心的一眼清冽的黑泉,它在陽光里反射出破碎的波光,就像是鉆石落在了純潔的冰塊上。他用藍色的筆觸把那些破碎的光點譜成的節奏記錄了下來,變成了一串串給時光去誦讀的經文,便成了無數個夜里獨自呢喃的囈語。

你看那漫天的星辰,從你的童年一直陪伴你走向死亡,它們不增也不減。你是否也曾忽視或嘲笑過某一顆星的黯淡無光呢?但是,卻又在垂暮之年羨慕和贊美它平凡的美?

那個時候,你為什么不感謝它沒有因為你的忽視而悄然離去,因而讓你在多年以后錯失了一次最美的發現呢?

2014年12月29日

在記憶的原野上,有這樣一片五彩的、芳香的,帶著愧疚的土地。它讓人沉迷,讓人迷路,讓人陷進一片虛妄的幸福之中。它是一片甜蜜的沼澤,讓人陷進去就忘記了掙扎。

在生活中尋找一些感動,就像是在無垠的草地上尋找幾朵芬芳的小野花。

2015年1月1日

沒有心思整理繁復的書案,詩人把那一堆的凌亂像塵一樣推開,鋪一張泛黃的紙,寫一篇陳舊的詩,他寫道:“我們像奴隸,跪伏在地上,忍受著屈辱,能看得見腳下的塵土,卻看不到遠方的路。”

2015年1月2日

這個世界如此繁亂,有多少人都在徒勞地制造虛妄。

從來都沒有誰能夠打敗誰,除了人自己。

2015年1月4日

你知道嗎?真正的友誼是互相欣賞,但那并不等于妄自菲薄。人生難覓一知己,朋友在乎質量而不在乎數量。

思念是一劑良藥,是上天的饋贈。有情人總是在經歷了隔岸相望之后才恍然懂得了什么叫真情可貴。有些人,表面上孤僻出世,但是他們并不是沒有朋友。只不過,他們的朋友是用來懷念的,而不是用來相伴的。就好像“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又好像“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還好像“勸君更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2015年1月5日

在這個世界上,最寬容、博大的是大海,所謂“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但這個世界上最卑鄙、最吝嗇的依然是大海。它不會給遠飛的候鳥任何一塊停歇的礁石。

2015年1月11日

我們用最痛的領悟去體會那些我們當初不屑一顧的話語。盡管青春這條路有太多走法,但所有人在瘋狂之后還是會在同一個終點相遇。到那個時候,歲月忽已暮,少年也蒼老了不少。

2015年1月15日

當我們還不習慣在日記里寫“2015”這幾個數字的時候,20115年,我的十八歲,已經逝去了許多個日子。我始終是一個被落在時光的后面揮淚奔跑的孩子。


喜歡納蘭詞中的這么一句——“讀書消得潑茶香”。

書中載,宋代詞人李清照常與丈夫比記憶力,勝者可以飲茶以慶祝。于是,我看到,在很久很久以前,以為年輕貌美的女詞人與丈夫在亭中對坐,石案上是兩盞香茗,一卷古詩。亭外則是落英繽紛、黃瑩啼鳴的暮春。二人吟詩作樂,嬉鬧中不慎將茶盞打翻。溫茶流上冷案,暗綠打濕羅裙。

我所期盼的愛情不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也不是“水中伊人,在水一方”。我說期盼的愛情是平平淡淡,是心照不宣,是默然無聲。一言以蔽之,就是“賭書消得潑茶香”。


人之所以會懺悔,是因為我們曾經失去過一些本不該丟失的、本來觸手可及卻不知珍惜的東西。

想起《平凡之路》的歌詞,“我曾經毀了我的一切,卻從沒找到答案”。

是我們,以狂放不羈把一切我們所擁有的都毀滅,然后在未來的某一天里驀然回首,細數記憶的碎片,從失去的切膚之痛里撿拾那些對我們彌足珍貴卻已破碎不堪的東西。而當初,那種毀滅在我們看來是那樣的理所當然、無可厚非。

再然后,當我們在一個迷霧一樣的早晨里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又有幾多熟悉的側臉?

2015年1月16日 周五

對于每一個喜歡日記,習慣記錄的生活的人來講,讀舊日記就是一種隱隱作痛的幸福。我在冬天的午后里翻開去年的日記本,里面有偷偷的思念和暗暗的思忖。曾經那些覺得亂如麻的思緒在經歷一段時間后再回味時會覺得明晰不少。只不過,好像都蒙上了灰塵。

有一些紛亂卻無形的東西,需要我們暫且封存,寄向未來,留待日后整理。

2015年1月20日 周二

曾經是不是我們也在愛情里互退三尺,只是遠遠觀望,只互相愛慕,而從不接觸對方的溫柔?

2015年1月21日 周三

天氣在變糟。天上的云是灰白色,像是一雙老眼里流動的濁淚。

我們在興奮地等雪。

但是有人說,白天的雪并不美。我想,這話有理。白天的雪只會被行人的腳步給污染,大概只有夜深人靜的雪才有可能換來滿世界的白。

有些美好的事物還是給它們留有隱私空間比較好。它們愿意將一剎那的美展現給你,卻從不把它們滋長的過程表演給你看。

2015年1月24日 周六

什么叫做“備胎”?能說換就換上的才是備胎。說直白一點,就是那種排著隊愿意當你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的人。你想想,在你的生命中真的存在那樣的人嗎?其實未必。或許,當你把一個人列為你的備胎的時候,就說明你已經從意識中接受了對方、相中了對方,所以實際上你首先成為了對方的備胎。

在感情世界里沒有誰主宰誰,沒有誰是誰的備胎,好像牛頓經典力學,一切都是相互的。

2015年1月26日 周一

2015年的一月,冬季進入了一個高潮。近幾天,寒風一天比一天肆無忌憚了。坐在考場里的時候,只有透過玻璃窗觀望外面法國梧桐上搖擺的枯樹葉子才能知曉外面的天空是陰晦的,冷風是肆虐的。有時候你不敢抬起頭來看遠方的路,看未來。因為越看越覺得悲傷和恐懼。在面對遙遠的未來的時候,你或許會感到躁動不安。于是你就低下頭顱去感受手邊的幸福。當你不確定未來的時候,你就好好抓住現在吧。

我想,那就是成長的姿態了。

我回憶起小學時代那個特別火爆的做家組合,名字叫做“花衣裳”。組合里有兩個作家,陽光姐姐伍美珍和辮子姐姐郁雨君。實際上,“姐姐”這個稱呼也是蒙人的,兩位女作家早已經到了“阿姨”的年齡。當年曾經饒有興趣地讀那些書中簡單可愛的文字。那些文字被用特殊的藝術字印刷出來,一個個都調皮可愛。可是,當幾年以后,再有機會讀到那些花花綠綠的書的時候,只覺得字大行稀、情節無趣。情隨境遷,我們似乎已經習慣黑森森的宋體字了。

2015年1月29日 周四

有時候我會覺得我們就像是茫茫大海上遠飛的一群海鷗。有人說海鷗就是一群傻瓜,辛辛苦苦到頭來只是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地平線。還有人說,海鷗就是勇士,即使前路迷茫,但仍然勇往直前。其實路還是那條路,始終未變,只不過關鍵在于路上的我們是和何種心態。

2015年2月1日 周日

好好地去感受陽光的熾熱和月光的清冷,在每一個早晨的露水里找一找自己簡素的妝容,以便證明我們存在過。

2015年2月3日 周二

我們因為對未來的迷惘而荒度了現在,而被我們荒度的現在恰恰是那個我們不遠的過去為之迷惘的未來。

2015年2月6日 周五

這個冬季就這樣像指尖流沙一樣緩緩地流逝著。我又改變了多少?在過去的這個冬天里,也在過去的很多很多個冬天里。

但那些日子畢竟還是遠了,我只有悄悄地懷念。拿回憶里的自己和現在的這個自己做一做比較。頭發長長了多少?個子長高了多少?心底多了幾層灰塵?身上多了幾道傷疤?丟了多少夢想?又撿拾過多少星光?

在日復一日的沒有變更的校園生活里,我只好默默地想。就如同在整理一束亂發,雖然,有時候會一不小心將自己纏繞。


生物學上說,人的心臟是人腦唯一無法控制的器官。你無法用你的大腦來控制心臟的跳動。很多時候我們是在用心來想念一個人,這是大腦控制不了的。

2015年2月17日 周二

生活的本來面目就是如此:表面一派慈善地給你那么多條金光大道,但卻在每一條道路之后埋伏了禍福囹圄,所謂的選擇也不過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選錯中把我們引向殊途同歸。回首來時,此時的人和物都是彼時彼地我們所為之嗤之以鼻的草芥之物。

2015年2月24日 周二

我想找一個可以把時間一點點荒廢的地方,來做一些黯然的神傷,沛然的淚下。不計較前因后果,不計較日月流長。

2015年2月27日 周五

喜歡這樣一句詩:“我說這是一個生機勃勃的暮春,你說這是一個誘人沉醉的黃昏。”

2015年3月9日 周一

我想要一只小帆船,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離開這喧囂擁擠的大陸,讓灰白的船槳和灰白的浪花一起唱起動人心弦的歌。

我想要尋一處海島。它不必很大,只要蓋得起一座小屋只要栽得了一叢玫瑰花。在陽臺和游廊里掛著紫色的風鈴,猶如她年少時的吟吟笑語。我遠離桑田滄海,不去看物是人非,只在記憶力尋找最純真的我和她。我喜歡光著腳丫走過游廊,踏著風載過來的細沙,走向我來時的航路,那盡頭的小木船已腐朽,正在長出綠色的芽。

如果我死了……

讓我安靜地躺在沙灘上,任海風將我掩埋。讓我結一只木筏,躺在上面隨著海浪漂流向另一塊大陸的岸。讓我枯死的靈魂在深夜墨藍色的海上閃閃發光,就像是星辰沉睡在夜空的懷抱。等我,等我到達彼岸,用蒼白的容顏去問候我的初戀。請她尋一處長滿鮮花的山坡,讓我陪著那段記憶入土為安。卻不敢奢求她的眼淚。來年盛夏,我的矮墳上會生長出一株凝著想思露的玫瑰,等她前來采擷。我惟愿吻一吻她隨風的紗裙,聞一聞她粉色臂彎的芳香。

2015年3月15日 周日

書寫是一場無始無終的行走,不要刻意的思量,說走就走。我慢慢體會這種感覺。在紛亂或空白的腦海里抽出幾絲波浪。在千里無垠的荒漠里榨出幾滴甘露來。這片荒漠也有春暖花開,也有花香滿地。

2015年3月16日 周一

這是一個起風的日子。我回憶著過去許多個起風的日子。

十幾年前的那個起風的日子,我顫抖著從打麥場上站了起來,邁出了我的第一步。媽媽說,我那天圍著草垛樂呵呵地轉圈子,頭上臉上被吹滿了草葉子,媽媽罵我是個野孩子。

后來,又是一個起風的日子。我蹲在地頭心驚肉跳地看著北風吹成綠色波浪的甜瓜秧,還有那兩瓣兒在田壟間起起伏伏的小屁股,帶著哭腔,想喊,卻又壓低著嗓門說:“哥哥,咱不偷了,咱們走吧……”那個時候,我總是負責望風,而且確實是在“望風”。

再后來,還是一個起風的日子。我扎了一個風箏,和我一樣高。我本希望它能帶我飛,但還有點兒擔心線不結實。可是它自己都飛不起來。當時我挺苦惱的,后來長大了才知道原來扎風箏要用細竹條,而不是柳木桿子。

后來的后來,還有許多個起風的日子。都被我弄丟了。

今天,又是一個起風的日子。我快步走過學校操場,只看見天藍月明。

最后,那個風里的孩子已經老了,而這個風里的少年還是個孩子。

2015年3月24日 周二

我幸福地看著時間像一只只漂亮的蝴蝶從我身邊和眼前飛走,讓這一絲寂然從心底和筆尖慢慢地蔓延。是時光,偷走了我的浪漫。

2015年3月27日 周五

我漸漸地察覺到陽光里有北風攜來的寒意。

學校的法桐樹和櫻花樹在謀劃著一場喧嘩。我懨懨地不顧涼意侵入肺腑,好幾次幸福得想哭。

它們會不會在乎我們的不在乎?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這個世界露出猙獰的面目挾持了我的愛人,逼我放下手中的童真,向它投降,并不許記恨和痛罵它。我跪地求饒,說,求求你放了她。然后,我再也不是我,她再也不是她。我聽到戲謔的笑。再然后,我從夢中驚醒,發現手中的童真還在,只是卻找不見她。

我幻想著,她是否和我一樣,一樣的垂死掙扎。

2015年4月6日 周一

你嘲笑我太傻,我嘲笑你庸俗。既然是兩條平行線,就別爭論對方的曲直。

2015年4月11日 周六

換了新位置,靠窗。能看到很多同班同學,能聽到窗外的風聲和雨聲。聽到樹木在這個季節里偷偷地醞釀著一場甜蜜的陰謀。聽到天空中的飛機轟鳴而過。聽到窗臺上誰的花草在說著夢話。

轉眼,是一片屋頂。紅的、灰的、藍的。他們沐浴著晨光暮色,將每一場風雨都笑納,將每一個故事都目睹。

我欣喜于新的視野,并感到莫名的幸福。就好像將自己柔軟的心捧著,不住地親吻。雖是一室之內的距離,卻傻乎乎地認為是一場那么完美的旅行。

那年,找一些華麗的詞語湊成句子,交換后讀過,夸贊對方文筆不錯。明明各自驚喜,卻佯裝謙虛地說一句“不敢當”。直到后來,當某人離開,你就會明白,真的有人可以讓你心甘情愿地交付所有的溫柔,毫無保留。


我向往高處。我想變成一朵待放的煙花,,其高處看一看這個世界,看一看這座城市的街道和人群。

校園的東北方有機場,具體位置和距離不詳。但是東邊的那半邊天空里確實經常有飛機飛過。

飛機的窗外是什么樣的風景?飛機里面又坐著什么乘客?初中物理課講大氣壓,老師說,人生活在地面上就好像是魚生活在海底。在我的印象里,生活在深海應該是一種酷刑。因為深海是那么閉塞,暗無天日。一直認為深海中的魚是一種牢獄中的生物。但是,天空的高度豈不是遠大于海洋的深度嗎?后來,在高中里學到地球的大氣圈層,才明白原來人類所生活的地表是那么淺薄的一層。即使如,人類還要創造那么多的建筑物來將自己圍困。如果不是乘坐飛機,人類的一生中有幾次逃脫這個混凝土牢獄呢?人類沒理由憐憫深海中的魚,,人類也是牢獄中的生物。

窗外不遠處的工地上傳來鋼筋和磚頭碰撞的聲音。有一座更高的居民即將被建起,同時,一架飛機轟鳴而過。

我想生活在高處,大概一朵煙花的高度。

2015年4月20日 周一

與朋友一起吃飯。離我們不遠的餐桌上是一家三口——夫妻倆很年輕,女兒不大。

正與朋友聊著,小女孩兒突然嚎啕大哭,店里的客人都熱不住回頭去看。女人一臉歉意和尷尬,趕緊用右手輕輕掩住女兒的嘴。并輕輕把她摟在懷里安慰。而男人則明顯有點不知所措,手忙腳亂地從身體的包里抽出紙巾遞給妻子。男人背對著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把那一家三口人指給朋友看,說:“你能想象嗎?將來有一天,我或許會變得跟那個男人一樣,,也面對著和如今一樣的局面。”

朋友笑道:“子非魚安知魚之樂?雖然有點狼狽,我倒是覺得他們很幸福。”

我點了點頭,笑著不說話。

我不是那個男人,我不懂那人的心情。一切的猜測都只不過是一種自不量力的胡言亂語。時間像是一條鴻溝,把兩個我分離開來。

或許生活的模樣就是這樣的。狼狽是在別人看來,幸福外人難以知曉。

有人說,,十七八歲年紀的挺可憐的。說小孩不是小孩,說大人不是大人。是沒了小孩的純真,但是也不見得有大人的成熟。看小孩子覺得幼稚,看大人覺得難以接近。所以我們就只是靜靜地看著這個世界,既沒有小孩無憂無慮的快樂,也沒有大人平平穩穩的幸福。靜靜地觀望,似懂而非懂。自言自語地將一些廢話,什么時候說夠了,也就突然發現自己成了當年被自己說過的人。于是也就長大了。

希望未來的自己,即使狼狽,也會幸福。

2015年4月21日 周二

小的時候,有好多問題我找不到答案。而當我長大了,并不是找到了答案,只是更加平靜地面對找不到答案的事實了。而那一天我真的找到了答案,我并不是長大了,而是已經老了。

2015年4月22日 周三

是誰,把他的詩卷毫無保留地展開,把我文字里的高貴那么無情地打敗?

2015年4月25日 周日

法桐的枝干抽出了新的芽,就像是它們揮著小手,迎接一個嶄新的盛夏。

不知何時,盛夏成了離別的季節,也成了相聚的季節。

你忘了第一次是在哪一年,你背著沉重的行囊走進一個全新的世界,六年或者三年以后,你又背著同樣的行囊奔赴下一場相聚。那第一天玻璃上燦然的笑臉,已經是永隔于三秋之外的遙遠的夢。

你行走在盛夏的這條路上,逐漸發現有那么多的人站在前方回身向你微笑。于是,你終于知道,原來你離別著別人離別過的離別,你相聚著別人相聚過的相聚。

又是盛夏了。如果經歷的軌跡就像是季節一樣不可更改,那么,你又何必自作多情地自言自語呢?

2015年5月3日 周日

我習慣在“書”的前面加一個“讀”字,而不是“看”字。因為“讀”這個字顯得厚重而尊貴,像是給“書”的一尊獎杯,顯得那么崇敬而有尊嚴。“讀”字又讓我想起挑燈夜讀,在如豆的燭光下輕輕翻動書頁,那么得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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