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是個沒有名氣的漫畫家,愛說愛笑,愛好書法、篆刻、雕塑……是那種喜歡玩兒,且玩兒什么都能玩兒得有模有樣的聰明人。
娟兒是石榴的老婆。做會計工作,每天和數字打交道,養成了嚴謹精準的做人、做事風格。
認識石榴和娟兒這對伉儷后,我才相信人世間真的有神仙美眷。
說他們是美眷不是說他們長的貌美,而是說他們幾十年如一日地把寡淡的工薪日子過得美美噠。他們的家安在北京的一間30平米的小平房里,日常生活必須的家具和電器一應俱全,看著他們對空間的巧妙安排,我真對這些奇思妙想佩服得五體投地。娟兒很勤快,再忙再累也會把小屋拾掇的整整齊齊、干干凈凈。石榴很會刷存在感,總會在最恰當的地方擺上自己的作品。有泥塑的小人,有陶土的小動物。這些小可愛要么站在窗臺上發呆;要么趴在電視機上嘻笑……我最喜歡那只黏在冰箱上的小豬,它的嘴邊上永遠掛著晶瑩的口水,好像冰箱里藏著它永遠吃不夠的美味……每每看到這些栩栩如生的小東西,我都會幻想一下:夜深人靜時,這些小家伙們從四面八方聚到屋子的中央,唱歌跳舞開party……
這對伉儷在充滿暖意又詩意的小屋里慢慢地過著歲月,一晃,他們的兒子就上高中了。那天,我問石榴,要不要換個大房子?(我知道他賺錢的門道多,只要他樂意去賺,錢就會滾滾而來。)石榴說,我和娟兒現在躺在床上就能看到月亮,開了窗就能聞到槐花香,出了胡同就能到護城河邊去溜達,這房子多好??!同樣的問題,我問娟兒,娟兒說,買大房子就沒時間和石榴一起去公園玩兒了。Mygod!“你們倆要不要這么貪玩兒啊???腦子都被什么洗過?!”我心里說。
說他們倆貪玩兒,其實就是喜歡爬山。我和他們去過一次,就在那次,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一幕,不僅令我終身難忘,還令我認定他們是一對活神仙。事情是這樣的:下山后,我和娟兒走在前面,娟兒怕和石榴走散,就回身等石榴跟上來。石榴離我們約有15米遠,看見我們等他,突然跑了起來,只見他張開雙臂,像小鳥似的,邊跑邊喊:“剎不住啦!剎不住啦!……快攔住我……”,我被他的姿勢和喊叫驚呆了,什么情況?!多大歲數了?咋還玩兒4、5歲孩子的游戲?我呆若木雞地看著石榴“飛”來。“我來救你!我來了……我來了……”娟兒伸出雙臂向石榴迎面跑去。石榴眼看著就要被娟兒接住,他輕輕一閃,從娟兒身邊滑了過去,嘴里接著喊:“抓?。∽プ ?,娟兒撲了個空,趕緊轉身,探出一只手,一下子抓住石榴的背包帶兒,說:“抓住了!抓住了!”,石榴假裝繼續下滑了兩下,然后轉身,拉著娟兒的手說:“謝救命!”,哈哈哈……他們倆相擁而笑起來……我站在一旁,看著眼前又笑又勾肩搭背的石榴和娟兒,腦子一片空白。我不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發生了的!他們倆可是人到中年的老夫老妻啊!他們的兒子都上高中了??!大白天的,在山中,在我這個外人面前,他們倆這么肆無忌憚地做這種小童的游戲……怎么理解他們啊?!回來后,我搜腸刮肚想了好幾天,覺得他們可能是神仙,而且是4歲的小神仙。因為傳說中,神仙的4歲相當于人類的40歲,先這樣解釋吧,不然,他們這么玩兒就無解了。
我認識很多中年夫妻,日子過得各有千秋,像石榴和娟兒這樣的還真是鳳毛麟角。如果有來生,我期待他們還會做夫妻,我還能成為他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