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瓦
多年前的大寒天里曾經來過薩爾茲堡。如今去回憶那次旅行,除了山上的美術館與城堡,靠壁而生的一排排房子,還能想起的,只剩那陣陣的冷了。沒想到幾年過去,會在六月初天光仍亮的夜里,重訪這座德奧邊境上的城市。
買拜仁州票就能搭火車直達薩爾茲堡。從德國過境奧地利,沒有看到界標,也沒有邊境檢查。因為兩國都使用德語的緣故,也難以從路標語言的變化來判斷是否已入境奧地利。我姑且將那座經過的橋認作國界。火車過橋時接近八點半,不早了,環顧同車旅人,人們似乎沒有多少疲態,陽光照在他們的臉上,反倒顯得挺精神。晴朗夏日晚間八點半的火車,是不知疲倦的火車,是大度的火車,是壯實的火車。我想起街頭日耳曼年輕男孩的臉。
我在中央火車站的前一站下車。那是個小站,下來的路邊就是寬寬的單車道。那是一段真正只屬于單車的道路,在我看來,有點寬過頭了。綠化帶隔開的另一邊臨河,算作行人步行區。河邊的好幾棵樹下,都鋪著床褥子,里頭躺著一兩個人。他們的全部家當估計都在身旁的幾條袋子里了。我猜他們也許是難民?也許是波西米亞流浪者?看到有人的手機在用充電寶充電,不知露宿大街上,哪里可以找到電。
沿著河岸向前走,看到了遠處的城堡。這樣遠的距離真適合去欣賞他。到底是幻象,到底要想象。天暗些,半邊深藍半邊淡紫。河水輕微搖,小城靜謐。三三兩兩游人打不破那種靜謐。走上橋看風景。醉酒的白衣女孩沖過來,用英文叫著喊著,后又被她的同伴拉走,繼續向前沖沖地走。一大幫子年輕人涌上橋,手里甩著酒瓶。扎著可愛辮子的女生,手捧玻璃杯,驕傲地看著她的同伴們,邊走邊喝完了杯子里的酒。他們不顧紅燈,興奮地團過了街,鉆進巷子里。年輕人用酒精挑逗薩爾茲堡的夜。
橋過到一半,臨時起意去看莫扎特出生時的房子。下橋,穿過巷弄,沒一會兒就到了。雖然莫扎特博物館早已閉館,還是有游人像我一樣,趁著夜色走到這處房子前。莫扎特是穿紅色的莫扎特,莫扎特出生時的房子是黃色的,莫扎特球有綠色的心。這樣的概括會不會過于粗暴?
老城的路,讓人想起小法蘭西。
點了一份面團子配酸菜當晚餐,擺盤好看,份量足。聽著隔壁桌俄羅斯老人的俄語,就著窗外的夜色吃起來。(酸菜太酸沒吃完)餐畢走出來,一個大下坡。見到無軌電車從眼前劃過,見到靠壁而生的那一排房屋。多年前的冷冬回憶,在這夏夜里回來了。